影子情人
“拜托,干吗不开灯啊!”尖刻的女声终结了我的安宁,叶小夭一脸怪像地看着我,“老大,半夜三更不睡觉,在那儿扮鬼影呐。”
“饿了吗?厨房里还有吃的。以后记得要早点回来,太晚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真是个罗里罗嗦的‘尔炯西’(韩语:大叔),”她将我杯里余下的咖啡一饮而尽,狡猾地说,“家里的消夜怎么够表达你的谢意呢?改天请吃法国大餐,时间我来定,你老人家准备好银子就成。呵呵!”
小夭的高跟鞋很快在卧室里清静下来,我却迟迟无法入睡,可能是喝多了咖啡吧。她的张扬乖戾、放肆嚣张在我眼里是一种特别的表情,偶尔还会酸楚到那颗麻木而迟钝的心,不知为什么,这一夜,我格外想念我的安琪,我的安琪。
当我攒够银子和时间,准备好法国大餐的时候,叶小夭病倒了。城市里的流行感冒比其他时尚传播得更快,小丫头躺在病床上,难得一见得规矩安静。“小姐,想吃烤龙虾吗?或者来一份法式焗蜗牛,陪上白葡萄酒很不错哦!我的故意打趣竟没有让她发火,小夭懒洋洋地瞅了一眼天花板,软软地对我说:
“老大,我就想喝一碗白粥。”
守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也没有煮好一碗稀饭,我忽然发现最简单的东西其实最难做,火候、水分、时间长短都会影响煮粥的效果。安琪走后,我也曾给自己熬过白粥,可怎么也做不出她弄得那个味道,或许,有些滋味永远只能留存在记忆里,我们的味蕾和心情除了怀念再也回不去了。
叶小夭狼吞虎咽地喝完了我从快餐店里买来的白粥,叽里咕噜地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楚,只是帮她擦掉嘴边的饭粒,收拾好一切准备回酒吧。走到病房门口,我听到她在后面大声的问:“先生,你是不是喜欢我?”
轻轻带上门,离开。我没有回答叶小夭的问题,不是没有答案,而是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或者根本就是我自己无法确定是否应该告诉她。小夭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个礼拜,康复后,她没有再去“芭蒂”那些酒吧泡夜场,老赵请她到我们店里负责一些公关策划的工作。我一直期待着她能再问一次那天在医院问我的问题,可是叶小夭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依旧顽皮地同我相处,偶尔还是会嘲笑我那些老土不入流的策划方案。酒吧里繁琐的事务有了小夭的分担,让我轻松不少,她自然不是个安分的丫头,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可未来的事,谁又敢多想呢?
星期一的例会上一直没见到小夭,听说老赵让她到我办公室拿一份供货商的清单。推开虚掩的门,我发现叶小夭正背对办公桌坐着,浓浓的二手烟味道让我禁不住咳嗽起来,“咳咳,都开会呢,你怎么还在这儿偷懒?”
叶小夭忽然转过身,手里握着一个相框,那就是当年我瞒着安琪收起来的她的照片。“这是谁?”小夭严肃起来的目光让我有点不习惯,她冷冷的诘问却不给我任何回答的机会,“难道你对我所做得一切都是因为她吗?从开始的收留到后来的宠爱,那些帮助和关怀仅仅是由于我跟这个女人长得一样吗?”
“小夭,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其实……。”
“我可没兴趣想象。”她的脸上闪现过一种落寞的神情,可没多久又恢复了本来的模样。“没关系,真的,做影子情人也挺好玩儿。”她努力地冲我笑着,嘴角全是苦涩。
叶小夭从办公室离开的时候,我看到她眼里蠢蠢欲动的泪水,一如当年安琪等我回家时的那副模样,委屈而又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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