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在拐角处忧伤成一棵老树
生活正以一种波澜不惊的形式缓缓推进,事业的成功、爱情的甜美似乎足够弥补我曾经的痛苦和遗憾。可是,这样的幸福往往如同昙花一现般短暂,瞬间绽放之后,只留给我无尽的黑暗。
客厅的灯亮着,我知道安琪还没有睡。站在楼下的老树旁边,一只接着一只地抽烟,听她在电话里苦苦哀求,“为什么见不到?今天是我生日呀,难道你就不抽点时间回来吗?”
“我在外地,没法回来。”
“算我求你一次好吗?今天最想最想见到的人,是你。哪怕只看一眼也成啊!”安琪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异常,不停地抽泣哭得很厉害。
我固执地挂断电话,扭头离开。我怕自己会心软,我怕自己腿脚不听使唤,奔回家去,我怕看到安琪楚楚可怜的双眼。在错误的时间和地点,即使你认识了正确的人,也是一桩糊涂事。
躲在老赵的家里,没黑没白的喝酒抽烟睡大觉,他劝我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安琪,而我,除了无可奈何地摇头,根本没有面对的勇气。不久之前,我负责的一件策划案子被同行剽窃,造成了公司和客户极大的损失,现在我该如何告诉安琪,自己已经失业,成了个一穷二白的家伙。
半个月后我才回了一趟家。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让冰冷的地板也有了一丝温暖,每个房间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脏衣服全洗干净了挂在柜子里,花瓶上、书柜上再找不到任何字条,卧室里也没有安琪的照片。她擦掉一切属于自己的痕迹,还原了这个家最初的单薄和寂寞。坐在客厅里,并没有任何轻松快意,虽然屋子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可我却分明感觉到了无法挽回的缺失。灯下压着纸笺,以为是安琪的留言,拿起一看,却是一份病情诊断书,“亲爱的,对不起!我没有时间再爱你了。”
脑袋嗡的一声,全懵了!整个人瘫在地上,说不出话来,我忽然明白了那晚安琪迫切想要见我的原因。耳边隐隐还有她抽泣的哭声,闭上眼睛那委屈而绝望的模样仿佛就在面前,我见尤伤,我见尤怜。跑到医院一打听才知道,安琪已经辞职好几天,谁也说不准她到了哪里。除了一个停机的传呼号码,我没有关于安琪的任何联络方式,甚至不知道她家住在这个城市的什么地方——自我们认识以来,我竟没有一次送过她回家。放弃所有无谓的找寻,那个时候,我心里还尚存着一丝希望,也许在某个晚上,当我回到家里,安琪会坐在客厅的飘窗边,笑盈盈地跟我打招呼,“嘿,回来啦!”这样的情景被无限次复制于梦中,却从没有成为现实。
时光飞快地流逝,转眼间,我离开广告公司已经好几年,直到后来被老赵召到他的酒吧做了管理。我渐渐开始习惯一个人的日子,没事的时候会坐在飘窗边喝着咖啡,看楼下那棵忧伤的老树;偶尔也跟一些女人约会,淡淡地交往,不谈任何责任、结果。我认为我一直不够爱安琪,或者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她只是我生命里一个闪现的过客,匆匆来又匆匆去,没有留下过爱情和记忆。
直到,碰见叶小夭那一刻,我才发现,其实,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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