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同旅行团告别后,我径直前往大理。按照传统的认定,“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都是大理著名的特色。我当然不是那个随季风迁徙的玛丽阿姨,可这一次竟鬼使神差地跑到下关落脚,是在冥冥中响应了风的召唤吗?
安排好歇脚的地儿,便迫不及待地奔向下关的民族广场。听说,每天傍晚都会有许多人在那儿放风筝,场面颇为壮观。兴致勃勃地赶往,却已是夜幕微启华灯初上。空荡荡的坝子里只有一尊香炉模样的大鼎高高在上,端坐于广场中央。四周万籁俱寂,鲜见游人,藏蓝的天空朵朵莲云纵横,压根找不到风筝飞过的痕迹。夜风渐起,肆意吹拂道路两旁的树木,稀里哗啦乱响一气,路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消失得无影无踪。浑浊的街灯幽幽地散发出微弱的光亮,映衬着破败零散的房屋,诡秘地潜伏于四周。后背一阵发凉,我忽然觉得下关其实并不像大理的开发区,它更近似于童话里被施了巫术的城堡。
招了辆出租车,司机黑黑瘦瘦的,看上去还蛮老实本分。一路上,他不停地吹嘘大理的各处风景,而我已无心打听了,只盼着能早点回酒店。夜越深,风愈紧,坐在车里,依然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气势汹汹。出租车的记价器像是得了间歇性精神病,时跳时停时好时坏,嘟嘟作响,搅得人心烦意乱。汽车在无边的夜里渐行渐远,几乎快要消失在一片暗黑之中。不安在蔓延,心跳在加速,握紧的拳头里全是冰冷的汗水。手机在这时响了,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妈,你们别急!我坐在编号为XXXX的出租车上,这就回酒店。”
十分钟后,我终于安全地回到住地。关紧门窗,打开所有的灯,我在镜子里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头发散乱,面色苍白,眼睛里全是疲惫、恐惧和伤感。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还是照进来了。我醒在一片金色中,“这儿是哪里?我为什么会来这儿?”短暂的失忆算不算被恐吓后的遗症呢。昨晚发生的一切已经变得隐约模糊,我开始怀疑,那或许仅仅是个梦魇吧!
晨风温柔,并不见凉,细细地抚过皮肤,挺舒爽。被子的大部分都滑落在地板上,我蜷着身子缩在床沿,枕边大片大片的空白泛着阳光,格外刺眼。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固执地留宿下关。这里除了永不停歇的风之外,再无其他。而风是不会带你走的,他或许会吹动你,或许会卷起你,但最终还是会扔下你,决绝地离开。谁能跟上风的脚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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