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在我的脚板触及云南那块土地之前,有关丽江的种种言论已经主动或被动地渗透到我的印象当中。探游的新奇感由此大打折扣,但一直涌动于心底的激切并未衰减。当头顶着云南澄清的天空,脚踩着丽江古城的青石板路,一股莫名其妙的骄傲混杂着激动油然而生:丽江,我来了!尽管在此之前,我还并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像其他人一样,对这座自由浪漫的小城顶礼膜拜,奉为天堂。
站在塑有大水车的广场,举目远眺,假期里黑压压的人群挤占了所有的空间。据说这里曾经有一个姓木的统治者,为了避讳一个“困”字对他的束缚而拆除了所有的围墙。开放式的古城设计在我国建筑历史上比较少见,加之以八卦图为基础的布局,更凸现了整个丽江古城深邃迂回的气质。
沿着右边一条小路前行,两旁各式各样的工艺品小店子让人目不暇接。人头传动生意兴隆,好一派热闹景致。不急于淘货,就这样耐心地行走,慢慢找寻那些被人忽略的时光。周遭的旧房老屋早已被红砖绿瓦修葺一新,连墙缝里都透着股浓郁的现代商业气息。雕梁画栋、吊角飞檐,是很容易被复制的,只是昔日那份恬淡与安宁再难寻觅。
绕城河清冷的水里,胖拙的锦鲤排列有序,乖乖潜在水草之中;古城的青石板路上,踩满了熙来攘往的人群,稀里糊涂地行游在空气中。面前突然出现的一栋小楼终结了我无序的视线扫描。透过内堂幽幽的光亮,传递出阵阵温暖和热闹。从没有扎堆的嗜好,可是此刻,我却格外向望那点光亮。门厅小姐很有礼貌地将我挡在门外,“对不起,我们不接待散客!”
尴尬时分,一个瘦高的年轻男子替我解围,“这位小姐是和我们一块儿的。”被搭救的幸福在十分钟之后便烟消云散。作为导游,他无非是抓住了一个可以多抽点人头费的机会罢了,一切当然同艳遇无关。
小楼原来是个茶肆,失望之余也只能跟着一群旅行团的团员们待在小房间里,坐茶论道。
“这位潘金哥想在我们这儿生活会比较困难!”我们刚坐下,一个“披星戴月”(一种纳西族的传统服饰)的潘金妹(纳西人对女子的统称)便拿瘦高的男导游开涮,“纳西族是个以胖为美的民族,又黑又胖的男人绝对是抢手货。为什么呢?”她一边跟大家贫嘴,一边手脚麻利地烫壶洗茶,“因为穷,买不起被子呗!娶个胖男人回家可以暖被窝嘛!”一语惊醒梦中人,顿时笑翻。暗自庆幸来对了地方,纳西女人的审美倒是暗合了我的心意。
不多时,几盏色醇味香的茶饮就呈到跟前,“旅游观光,把钱花光!”轻松有趣的调侃还在耳畔,咂一口丽江本地的茶水,心脾净纯,回味悠长。被茶水涤过的五脏六腑仿佛也变得通透开朗,轻快了许多。团员们不吝银钱,纷纷挑选中意的茶品。我对茶叶向来生疏,一时间无从下手。善解人意的潘金妹顺手递来一个藏绿的茶桶,“试试吧,可能适合你。”揭开盒盖,立即溢出一股香甜的味道,竟是我最钟情的桂香!我们素昧平生,她又怎知我的喜好,惊喜之余瞄到她自信满满的微笑,好动人呀!
“抽烟伤肺,喝酒伤胃,不抽烟不喝酒就只能伤心了。”临走前,潘金妹还不忘涮我们几道,而我生涩的笑脸早已掩不住黯淡的疲惫。赶了老远的路,才终于在此寻了个伤心的借口,尽管有些牵强,却足够平抚一段莫名的忧伤。今晚,我是否应该去放烟纵酒拯救心灵呢?
和旅行团告别时,男导游热情地发出邀请,让我参加他们随后的香格里拉之旅。没多想便应下了,既然这一程没有方向,那么任何地方都可以成为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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