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东南角是一处竹园,看上去虽没什么人,但若往那绿茵茵的竹园里稍行几步,便能看到一副清雅之姿的清雅殿。
清雅殿的景色与其他殿相比,可谓是处处不同。厅,堂,水榭等地皆是用竹为饰,远处看去,仿若还有一丝世外高人住所的味道。
景熙帝登基后便将原景王府里的旧人都接来了,记得当时说因着端妃身子不好,喜静,便将这清雅殿赐给了端妃。
清雅殿的小宫女竹紫照往常一样,拿着鸡毛弹子,轻轻地扫着端妃平日里喜爱的摆件。没一会儿,就见到有个从外面跑进来的小太监,俯身贴到竹紫耳边说着悄声话儿。
紧接着,就见那小宫女跑进殿内,掀开帘子慌张道:“娘娘,出事了!”
端妃因着身子不好,受不得风,所以冬日里的宴席皆是能不参加就不参加。她一看这慌慌张张跑进来的丫头,就知道指不定是宴席上又出了什么事儿。
端妃坐在床榻上,双手交叠在腿上,眼皮儿微抬,“慢慢说,别整天毛毛躁躁的。”
竹紫大喘了几口气,但还是没能掩盖住语气中的气促,“刚刚在宴席上,文昭仪举证举证惜妃娘娘和平阳侯世子曾经私奔过!”
端妃整端起还没凉透的汤药正准备喝,眼下听到这个消息,倒是不由得先瞪了下眼。
这惜妃,当真是能给人惊喜啊。
片刻后,端妃的眼皮儿又落了下来,轻轻地吹着药,冷清道:“陛下如何说?”
竹紫道:“那惜妃娘娘当真好命,就在这节骨眼上,竟然被太医诊出有了身孕!奴婢听说,陛下还是抱着惜妃娘娘离席的”
剩下的话,端妃好似后来一句也没能听到。
她拿着茶碗的动作,突然停滞了片刻。
随即又微微一笑。
终于,有了身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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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就到了景熙帝的生辰。
这样的日子,相比除夕,更是让各个宫里有的忙了。惜妃霸宠,各宫已是好一阵子摸不着皇上的影子。于是这样能光明正大争宠的日子,任是再清高的姑娘,也都会放手一博了。
桃花:“娘娘,后天便是陛下的生辰了。奴婢今日已经现三次有人在娘娘殿前晃悠了,依奴婢看,这些人八成都是来打探消息的,都想着比过您去可惜她们不知道,您最近都难受成什么样子了,根本根本没时间准备打探也是白打探。”
傅兮听完撇撇嘴,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为陛下准备?”
傅兮有了身孕以后,除了日日吐个没完,就是身子变得越来越重,一天能睡上三个来回。
桃花看着傅兮眼里的血丝,心疼到:“娘娘您这两天除了睡还是睡哪里来的时间准备”
傅兮但笑不语,心想着她的地下工作做的还不错。
她所准备的,自是与谁也不能言语。
景熙帝的生辰在冬日,她想着天气转凉,便打算给他做套衣裳,可没成想,她才刚起个头,就被端妃抢了先。
后来她一问才知,原来这端妃会在每年他的生辰上都为他做一套衣裳。
虽有些吃味,但为了要一份独一无二,也只能另想一法子。
傅兮上辈子是学舞的,不是没有想过干脆给他舞一场算了,但如今有了身孕,即使是她想做,怕是景熙帝也不会同意了。
傅兮打从心里想给他制造点惊喜,但奈何他夜夜都宿在她这,她就是想不被现,都有些难。
她既然不能搞出太大的动静,但起码也要体现出自己的真情实意才行。
苦思冥想了几日,终于有了主意。
傅兮每日目送他上朝以后,都会拿起针线比划好一阵子,然后再偷偷藏起来。
她能力有限,只绣了一个小小的荷包,模样有些“丑”,荷包上只有他名字中的一个字,之。
其实这不能怪她,毕竟萧和景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她送他的荷包里,既没有放熏香,也没有放什么提神的药。
她只是放了张字条。
展开字条,是她亲手写的几个娟丽的小字。
愿与君白头。
落笔后,她还像他写与她那张“保证书”那样,落上自己的名字,按了指印
桃花瞧着该是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于是轻轻问道:“娘娘,该用午膳了,您今日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傅兮摇摇头,又捂住了嘴。
傅兮现在有个弱点,便是不能提用膳这几个字。
短短月余间,傅兮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这不仅愁坏了灵惜殿所有的下人,更是愁坏了景熙帝。
景熙帝为此,甚至将太师府对街那家包子铺的师傅都接进了宫。可即便是这样,傅兮仍旧是每天都吐的稀里哗啦。
若不是太医院口口声声说待三个月以后这些症状便会消失,景熙帝甚至都要生出不要这孩子的想法了。
再这么日日吐下去,别说是名女子,便是那战场上杀敌的士兵,也是受不住的。
景熙帝对自己的生辰,向来没甚想法。但今年显然略有不同,因为今年他的生辰,刚好是傅兮出头三个月的日子。
以至于他也甚是期盼着日子走快些
景熙帝下了朝,就直奔灵惜殿来了。
刚一推门,正好瞧见了傅兮又在吐的动作。
他看的心里一紧,赶紧走上前去,扶起她的身子,低声朝一旁道:“去拿些热水过来。”
桃花连忙点头,转头就张罗热水去了。
景熙帝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不禁心里有些苦。
当真是越来越瘦了
他的手掌覆上去,都能感觉到她越突起的骨节。
桃花这时候刚好送进来了一碗热水,递到了景熙帝手上。
“兮兮,忍忍,来,喝点水。”
本来就没用过膳,再加上刚刚一直弯腰干呕,这会儿刚一直起身子,直接软在了地上。
景熙帝伸手去扶她,她摆了摆手。
“臣妾没力气了,就想在地上坐会儿。”
只能看着她受罪却不能替她受罪的滋味,当真是不好受。
地上凉,他怕她会凉着自己,只好将她抱回到了床上。
他心里有感觉,这手上的重量,是一日比一日要轻了。
回到床榻,那阵阵恶心的感觉终于褪去傅兮笑着问他:“臣妾像不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景熙帝佯装怒,那双桃花眼里,仿佛伸出来了一个勾子,狠狠地勾了她一眼。
“别乱说话。”
傅兮低眉顺目,“陛下,以后午膳你就在养心殿用吧,臣妾现在瞧着自己现在这样子,自己都没了食欲”
那佯装怒的表情维持不下去,伸手掐了一下她的鼻子,“明日就是朕的生辰了,过了三个月,你便不会吐了。若是再不好,朕看那太医院的院使也该辞官了。”
三个月就不会吐了这话,傅兮却不是全信的因为她上辈子不是没听说过有那种吐到了快临产的孕妇。
科技那样达的年代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在这儿,她就更是不抱有什么希望了。
傅兮不想打击他,于是摸着自己的小腹问他,“陛下,你猜猜看,这里面是个臭丫头,还是个臭小子?”
景熙帝能感觉出来,她应该是很期待那肚子里的小家伙出生的。
像傅兮那种摔一跤都会咧嘴哭半天的人,这眼看着都吐了一个多月了,也没听过她抱怨一次。
他想着,这难道就是传说的为母则刚?
“前些日子,朕想要个公主,不过现在,朕还是想要个臭小子。”
傅兮眨了眨眼,“为何?”
景熙帝低头吻上了她光洁的额头,“舍不得你再给朕生一个了,就这一个,足以。”
孕妇总是敏感和脆弱的,傅兮抬手摸了摸他吻过的地方,不禁笑了出来。
他日日用这般的甜言蜜语浸泡着她,她想,就算让她吐到孩子出生那天,她也认了。
毕竟,她向来就是用好听的话就能养活的人。
景熙帝看着她抬手擦拭自己吻过的地方,不禁心里一动,又上前啄了一次,“怎么,嫌弃?”
傅兮知道他在打趣自己,于是冲他挑了挑眉毛,“叛逆”地再次抬手擦了擦。
景熙帝眸中带笑,勾了勾嘴角,又倾身贴了上去。
时间又些长,好似定了格。
这温润的唇落在额间的感觉,怎么说呢,应该说比他们在行亲密之事时的感觉都更能让她心动吧。
毕竟,她浑身每个毛孔皆能感觉到,
他对她,好似就是传说中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