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齐铭来找我时,跟我说过,他要将那个女孩儿带过来,证明你的清白”
陈念念抹了一把脸颊:“我一直觉得是你们俩在瞎编,怎么会有人专门找一个跟你十足相似的人就为了气一气易南”
“齐铭给我说了什么易南的后妈,还有其他什么的我也没听进去,但是有一天,他真的就去把当他那个女孩儿找来了,同我解释,我当时还在气头上,因为那天早晨我去泼了你一身的红漆,你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撵走,毫不留情,所以我将脾气全部撒在了齐铭的身上”
“晚上我跟朋友去酒吧喝酒,齐铭找了来,应该就是那天晚上”
陈念念的面色开始变得沉闷又愧疚:“就是那天晚上,齐铭喝了一整瓶洋酒,我见他醉倒,也没有管他是不是就是那天晚上?”
她仰头看着我:“是不是就是那天晚上,齐铭被人注射了毒品?”
我眉头紧锁,脑子里飞快地捋着陈念念说的这些信息,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不能确定。”
陈念念思忖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道:“但我记得一个细节,就是我朋友的手机落在酒吧,回去时看见那个长得极像你的女人正趴在齐铭身上翻找着什么”
“翻找?”
我想起那个女人,那是秦画费尽心思找来的女人。
做着见不得光的职业,以美色侍人。
她有什么要在齐铭身上翻找的?
陈念念说:“穗岁姐,如果是那天晚上有人向齐铭下的毒手,我觉得一定跟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她咬紧嘴唇,重复了一遍:“一定跟她脱不了干系!”
是的。
那个女人。
“念念”我拉住她的手:“齐铭的追悼会是在明天举行,你会去的,对吗?”
陈念念点点头。
我微微一笑:“我并不知道齐铭喜欢哪里,但是自己做主,追悼会之后就将他的骨灰洒进大海里”
我颔首,握了握陈念念的手:“他和你一样,双亲早逝,这世上,没有亲人了”
我的笑容凝在唇角像是一朵冰原上的花:“你们有机会做彼此最亲的人”
“念念啊”
我说:“你要长大了”
长海之中响彻一阵汽船鸣笛的声音。
陈念念垂下头去,隐忍着抖动着肩膀,泪水沿着下颚线落进沙子里:“对不起,穗岁姐,我做错了”
她倏地又扬起头朝海的尽头喊道:“对不起齐铭!我爱你!”
黑夜在海边戛然而止。
陈念念靠在我的肩头有些疲倦,末了,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穗岁姐,思思姐姐的死,与你无关是么?”
我垂下眼睫毛,将手搭在她的胳膊上:“这一辈子至此,我不曾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半晌,她说:“我信。”
直到她靠在我肩头睡去,我打电话让健康帮我将她送回去。
我从不知道陈念念住在哪里,只好给她找了一处酒店安顿。
这次我心有余悸,给她选了二楼的房间。
我怕
安顿好陈念念后已近午夜,我问健康:“找到了么?”
健康点头:“齐铭最后一个月的行动轨迹全部拷贝好了,我带了电脑,就在车里。”
我和健康一齐坐在后座,用他的笔记本看着这世上唯一仅存的齐铭最后的影像。
多数都是他慌张奔逃的样子。
也有他躲在无人问津的垃圾站旁边悄悄吸食毒品的样子。
可更多的,确实像一头迷路的野兽,四处躲藏。
仿佛有人在找他。
或者说得更具体点,像是有人在追杀他
我开始回忆那个午后他来找我时的样子。
破衣褴褛地站在会客室。
双手不自觉地抓着裤子两侧。
他身上穿着的是一套深色的休闲服。
是他下班后极喜欢去打高尔夫时穿的衣服。
他浑身没有行李,只带了手机。
他说他的房子卖了,却没有带出来任何行李
最后穿着的衣服也并不像是吸毒败光了所有家产后无从挑选的衣服。
越是细想越是觉得有些奇怪
我将电脑暂停,跟健康说道:“星河湾你熟不熟?”
健康点头:“我知道那个小区。”
“那我们去一趟。”
齐铭花毕生积蓄将房子买在了这里。
一千多万。
也足够他吸上半辈子的毒品。
当时我没有觉得可疑,是因为他落魄的样子着实让我诧异。
根本来不及去思考这么多。
直到我去物业办公室询问后,才开始怅然
齐铭根本没有卖房子!
姚穗岁
你早该想到的
思绪又回到那个午后。
我问他:“你要借多少钱。”
我看到他双手在裤子上摩擦了很久,眼睛晦涩无光,在角落里打量了许久,才嗫喏说道:“两万。”
两万?
这栋房子也不止两万!
我开始觉得汗毛疏离。
每一寸血肉都绷得很紧
还有那天清晨未完的微信。
“我找到了”
他找到了什么
正当我一筹莫展时。
健康高呼:“姚总,你看!”
继续查看监控视频录像的健康暂停了画面。
他说:“这个酒吧,这一群人围在齐铭的身边足足有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
我看过去。
虽然是街边的监控。
画面模糊不清。
但我一眼就看见齐铭是穿着最后来见我的那一身衣服!
足以证明!从那天之后,齐铭一直在因为什么事情逃亡!
他在逃亡!
衣服
他的衣服里是不是藏着什么?”健康!快!送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