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风雨中被挽救的小猫。
既想隆重地感激有人伸出援手。
又迫切地希望让我在风雨中死去。
这种求生无门,求死无能的挫败感,贯穿我整个青春。
好像我爱易南这件事,从来没有容易过,
记得每次想要同易南表白时,总是横生意外。
第一次,是一见钟情后的第一个月,我带着满满一罐亲手做的巧克力送个他。
易南刚刚从球场过来,接过一颗顺手就放入口中。
没过一会儿,他便匆匆离开。
后来听承光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巧克力变质了,害得易南上吐下泻了一整晚。
我心生内疚,于是终止了表白计划。
第二次,是第一学期期末,我写好了满满一本日记,上面写着每天的小造句。
说的唐突点,就是情诗。
我图有复古的勇气,却被现实打击。
因为那天我在宿舍楼外等了他一夜,他也没出现。
翌日,全留学群都疯传我独自一人站在路灯下的照片。
我心生忿恨,决定再次终止表白计划。
第三次第四次记不得的第N次,易南就变得干脆果断,他决意不答应我,直到那夜的发生
他拒绝了我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却又再次拒绝我
真的是因为不爱我?
还是太爱我?
我自嘲地笑笑,将自己裹在毯子里。
等团子洗好澡爬进来,用温暖的胸脯贴近我。
用小奶音融化我:“麻麻,你是不是想粑粑了?”
就这一句,忽然让我充沛精神。
将所有痛苦和挫败挥之而去。
是啊,无论他再有什么理由。
他也永远是团子的父亲。
他逃不掉的!
我将团子连同思念和难忍的情绪全部拥入怀里。
我用唇吻了团子的额头,说道:“唔,我想易南了。”
团子用小手拍了拍我的后背:“爸爸跟我说,他快要回来了。”
我笑了笑:“在哪里跟你说的?”
团子说:“在梦里。”
翌日,我是被电话吵醒的。
哪怕是微信短暂的提醒声,足以让我惊醒。
团子还在睡。
我替他掖好小被子,又拿靠枕垫了垫腰才坐了起来。
是北京的同学发来的微信。
我叫他椰子,所以备注是一颗圆溜溜的椰子。
他现在在一家制药公司做研发工作。
位置举足轻重。
他先是给我发来了一堆我看不懂的图片。
我发了一连串问号回去。
椰子发来了文字。
那一排文字,触目惊心。
“这是一种慢性毒药,久服会毁坏胃肠系统,致癌。”
我的眼睛像是被披上了一层墨水。
短暂失明。
毒药?
致癌?
秦画为什么给自己吃这种药?
还是说,她不是给自己吃的?
我的脑子里像是爆炸了一整颗原子弹。
每一根脑神经都颤颤巍巍地来回摆动。
突如其来的头晕目眩让我重新又躺了回去。
我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
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开始思考。
如果秦画是在一直给易南投毒。
那么长则十几年。
易南和易均难以发现?
毕竟她在外在内都是一个有口皆碑的后妈。
再假如,易南发现自己身体有异常,是从那次落海后。
我记得他是一个很少进医院的人。
唯有那次车祸落海,伤得不轻,不得不进医院。
也许是不久后他便知道自己患癌了,于是想要瞒着我积极治疗。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那时易南脸色欠佳,略显疲态。
并且经常既不在公司也不在家。
大概率在医院。
再继续假设,易南发现癌症发展迅速,毒素根深入骨,时日无多,于是利用薛以桐,疏远我。
他知道我不吃这一套,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玩起了消失。
那么易南是不是已经知道秦画投毒?
秦画和袁承光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思绪只能梳理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噔~”
又是一阵手机铃声。
我下意识地换成震动,轻轻起身,走到浴室去接听。
我看到一连串陌生的号,00开头,是从国外打来的…
“穗岁………”
听筒轻轻地盖在我的耳廓上。
我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只是那声音似是布满了霜。
像是在寒冬里被冻得瑟瑟发抖。
“你不要再查下去了……”
易南的声音像是一碰就碎。
“我只想保护你,保护多多…”
他的声音混着电流声像是从亘古深处幽传而来………
他郑重地说:“姚穗岁,我拒绝你……”
“我们分手吧。”
“姚穗岁我拒绝你。”2015年
“姚穗岁我拒绝你。”2016年
“姚穗岁我拒绝你。”2017年
…………
“姚穗岁,我拒绝你。”
“我们分手吧。”202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