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至今,妖魔升天就有妖风邪雨。
薛以桐刚刚拎着箱子被带到后院,便急匆匆地过来,一把抱住正准备上楼洗澡的易南的胳膊,哭唧唧地道:“易南哥哥,那栋小楼好空旷,我害怕”
易南眉头一紧,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从胳膊上拂去,说道:“那边是我刚刚新装修的,打算以后给孩子们住,不用害怕,风水很好。”
我笑。
风水很好。
什么直男发言。
薛以桐将头摇成拨浪鼓,两只手就像长了眼睛一样重新黏回易南的胳膊上:“我害怕,我住在这边不行么?这边人多,热闹”
“你看春节联欢晚会呢?还热闹”我嘀咕着瞥了一眼易南。
易南仿佛遇上了什么棘手的谈判要进行一般,瞳孔颜色来回闪烁。
半晌,他说:“一楼有间客房,但是在阿姨房隔壁”
千金大小姐放下身段,顿声答道:“我愿意!”
我忽然想起我们从武当山回来,她故意订错机票的事,于是有些疑惑问道:“薛小姐家教森严,能跟阿姨们同住么?”
薛以桐捻出一副教养良好的笑容,说道:“自然是不行的,但是为了能和易南哥哥待在一起,跟阿姨们住又有什么呢!”
我见她那英勇就义的神情,冷冷一笑:“那你可真了不起。”
说着,我拉了拉团子的手:“不是要跟爸爸去洗澡?快去,洗完下来有点心吃。”
团子“哦”了一声,拽着易南飞快地跑。
我慢悠悠地走在楼梯上,慢悠悠地回头瞥了她一眼。
有易南在的薛以桐,表现中庸。
我更喜欢易南离开后的薛以桐。
将高级茶艺发挥的淋漓尽致。
人间难得几回见
我瞥她的同时,她正恶狠狠地盯着我,抓住我的眼光后立刻说道:“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姚穗岁,这里可是秦画阿姨的产业,你也只是个借住的!”
我笑:“秦画?这家姓易的吧?”
薛以桐攀比似地同我扬起下巴:“很快就不是了!”
我的面部表情一下子僵硬起来,敏捷的听力和第六感让我沉声反问:“你说什么?”
也许是我的反应提醒了薛以桐,她只冲我翻了个白眼,便转身离开。
我没有拦住她,只是心中隐隐地觉得,秦画不止我所见
这一夜,风雨盛大,注定发生一些特别的事情。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我将团子牢牢地看在身旁。
正当我和团子一起在游乐室里玩耍时,忽然在团子的游戏桌下看见了那只薛以桐的大白猫。
我是喜欢宠物的。
团子亦是。
曾经我们还在出租公寓里养过一只流浪猫,只是后来那猫咪走丢了。
后来便经历了许多,也没有闲心养。
所以此时看见那只毛发蓬松,长相可人的大白猫咪,我和团子带上了滤镜,全然过滤掉宠物随主人这样的名言警句。
团子先是朝那猫咪跑了几步,弯腰拍着手道:“小猫咪,喵喵喵~”
我只离团子半步的距离,满脸姨母笑地看着肉团子和大白猫对话。
画面温馨,童话感十足。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猫毫无理由地发了狂。
地下室除了放着团子喜欢的童谣,再没有其他会激怒它的声音。
我只见到那猫咪忽然拱起了身子,后背的猫像刺一样炸开。
团子还没意识到这只可爱的猫咪可能会对他有危险,反而觉得猫咪有了回应更加开心。
于是拍着手朝游戏桌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我唤道:“团子!”
可能是我的声音过于激动,架起攻击姿势的猫咪一跃而起,我甚至看到了额它伸出的尖爪。
我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不顾地扑过去。
还好我双手一伸便能够到团子。
我将他一把拖回怀里。
就在我完完全全将他拥入怀里的那一刻,那白猫一边凄厉地叫着一边跃到了我的后背。
伸出的尖爪毫不客气地挠了下来。
我只感到后背一阵刺痛,它又跳到了我的胳膊上,狠狠一抓再一跃离开。
还好它不知窜到哪个角落里,再没出现。
我才送来胳膊。
团子懂事地窝成一团,抬眼问我:“麻麻,猫咪生气了是多多惹它生气了吗?”
我强忍着疼摇头,安慰他:“可能是猫咪不认识这里的环境,有些紧张,不是多多的错”
团子委屈地点点头,又注意到了我胳膊上的伤口,眼泪一下子挂在了眼眶上:“麻麻,痛痛!”
我看了看,右上臂确实有四道抓伤,正往外渗血。
“没事,麻麻待会儿用水冲冲,再上点药就好了。”我安慰团子。
团子到底没了玩乐的心情,主动说:“麻麻,我陪你上楼抹药药吧!”
待我上楼在浴室冲洗伤口时,才发现胳膊上的伤跟后背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后脖颈下一排参差不齐的抓伤。
像是两只爪子倒钩插进去,又将皮肉翻起来那般。
血肉模糊。
我眉头一紧,痛觉也随之而来。
正在这时,我听见有人打开了卧室门,紧接着是薛以桐的声音传来。
我顾不上再冲洗伤口,忙抓过一件丝绸质地的睡衣外衫便出了门去
我刚刚出了浴室,便看见团子以一己之力用两只小肉掌抵着手掌不让薛以桐进来。
我忙过去拉开团子,将他拉到身后,冷面问薛以桐:“你来我们房间做什么?”
薛以桐探着头朝里面望:“我来找宾果,我的猫咪。”
那破猫刚抓伤了我,我还没找她麻烦,她倒是送上门来。
没等我说什么,易南也从电梯里出来。
易南显然是刚刚洗好澡,去书房拿了笔记本。
薛以桐见到救星,立刻上去将焦急发挥到了极致。
他说:“易南哥哥,我的宾果不见了,就是那只陪我长大的猫咪,是我们在小时候一起捡的,浑身雪白的那只,你还记得吗?”
易南眉头紧锁深思了几秒,摇摇头,说道:“不记得,你带来了?”
薛以桐点点头:“我带来了,但是忙着收拾东西没顾上照顾宾果,宾果就不见了!”
她指了指我:“小齐阿姨说看到穗岁姐和宾果玩了,所以我来问问”
易南此时已经走到我身旁,自然发现了我胳膊上的抓伤。
由于睡衣外套盖住了比较严重的后背,我也不愿意让易南为我担心。
于是抬眼说道:“刚才在团子的游戏室见到了那只猫,不知怎么回事跳过来就把我抓伤了”
易南轻轻端起我的胳膊,沉声道:“需要打狂犬疫苗。”
我点头:“我先简单处理一下。”
“怎么可能!”
薛以桐惊呼着跑过来,一把捏住我的胳膊,又是一阵破坏性的疼痛。
“我养了宾果十三年,它从来不发脾气不抓人的!”
她的戏剧素养又一次地体现了出来。
只是我还搞不清楚,她在演什么。
于是我只静静地甩开她的手臂,驳斥道:“不是它抓的,难道是我自己抓的?”
薛以桐的眼睛如杏一般,一旦溢满泪,便显得楚楚可怜。
她的嘴唇开始颤抖,说道:“是不是姐姐欺负它,它才会抓姐姐的?”
易南先行发话:“童童,不会的。”
薛以桐不可置信地望向易南:“宾果是我六岁那年,和哥哥一起收养的流浪猫,后来出了国,是我每天照顾它,我了解宾果,如果没有受到伤害,它根本不会抓伤人的!”
薛以桐收了半分楚楚可怜的模样,满脸装上了委屈的面具。
就在我搞不明白,栽赃我欺负它猫的意图在哪里时。
同她一起来的那位被称作小齐阿姨的人,忽然从楼梯匆忙上来。
手里还捧着一个被毯子包裹的东西。
“小姐!宾果找到了!”
薛以桐惊喜地回头,三两步奔过去,却忽然怔在了原地。
我和易南望过去。
易南先行看到了,弯腰下去将团子抱在怀里,并且捂住团子的眼睛。
我的视线被薛以桐挡住,超前走了两步才看见。
被毯子包裹着的白色猫咪身上全是泥水,舌头外露,脖颈处一片血肉模糊,像是被什么重物敲击了头部。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