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光蹲在我身旁,静默了一会儿,声音缓缓传来:“穗岁,我没有以我们的婚姻做交易,不管安瑜是否给我注资我都要跟你结婚”
他的手盖上我的肩膀:“只是顺便,让安瑜达成所愿,这前后顺序你要明白,我没有利用你,亦没有利用我们的婚姻。”
因为无论如何要跟我结婚。
而安瑜觉得只要我嫁给了袁承光,这辈子就定与易南再无缘分。
一石二鸟。
承光欣然同意。
他不觉得这是利用。
他是生意人,他只是在发挥这段婚姻的剩余价值。
价值就是,让我暴露在安瑜的眼皮底下,让她从我这汲取快感
“承光,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想要让大家都过得好起来,我甚至都忘记自己过得好不好”
我从一堆衣物里翻出结婚证,摆在承光面前:“在西双版纳的那几天,我曾以为,我的选择是对的,大家开心,我自然就开心了”
“袁承光,你悲惨的过去,不是我造成的,为什么要将我卷进这个漩涡里?”
我没有泪留下来,但是心早已痛到颤抖:“我同情你,谁又来同情我呢?”
“我从头至尾,都只是想保护我的孩子,保护所有人而已啊”
我感觉不到悲伤,只感觉到冷。
那冷像条无孔不入的虫,钻进我的五脏六腑里啃咬,霸占所有神经末梢,然后侵占血肉,最近融进骨头里。
我掩面悲恸,将眼泪一颗一颗逼回眼眶里:“你明明知道安瑜伤害过多多,你也明明知道她恨我入骨,你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样爱我,要保护我,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将我推入火坑之中?”
“你忘记了,我被绑架的那一个夜晚,你知道我那一个夜晚有多害怕多无助么?”
“安瑜想要我的命啊承光,你不知道么?”
他垂着头,我只感受到他鼻吸鼻呼的丝丝暖意。
我将结婚证举起来,他的目光随着我也缓缓升了上来。
“穗岁,你要干什么?”他警惕地盯着我,仿佛猜到了下一秒我就要撕掉这通红耀目的证件。
于是他一把抢下,眼光变得格外凌厉。
“你只是好不容易找到借口想要离开我吧?”他冷静地问。
“安瑜注资I-WE,我又有了翻盘的砝码,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他冷眼瞥着我:“你不是告诉我说,希望我赢,难道你是骗我的?”
我怔了怔。
果然,你在和直男讲感情,直男和你讲道理。
我叹息一声,平复了情绪:“我希望你能达成所愿,但,不是用一些非常手段。”
承光蹙眉:“什么是非常手段?”
他压低着眉头,静静地道:“不顾一切地将你留在身边,就是非常手段?”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快要融化的雪:“你是不是想嘲笑我?”
“嘲笑我留不住你的心也留不住你的身体?”
他的骨节分明,手掌微微内扣:“我倾其所有对你好,尊重你,爱护你,到头来呢?我得到了什么?”
他倏地抬眼,我被惊得怔了怔:“姚穗岁,你对我更残忍吧?”
“我再利用你,也没想过伤害你”
他捏成拳头,一下一下地锤在他心脏的位置:“你做得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嫌伤害的我还不够多么?”
他悲戚一笑:“你刚才说,你做了很多努力,想让大家都过得好”
“你是神么?”
“嗯?你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他忽然发作,顺手将手中的结婚证丢在地板上:“是我!是我戴着绿帽子,还要给你创造最好的生活!”
“是我!不是你!姚穗岁!你不要整天一副受害人的样子同我说教!”
承光的气压如同遇到了突如其来的洋流,卷着冷空气到达顶峰。
亦或是像蛰伏了多年的活火山,一下子喷涌而发。
他的声音在房间里来回穿梭。
我第一反应是,在游戏房玩耍的团子会不会听见。
于是我起身,喘息着同他说:“小声点,别让多多听见。”
我试图去抓住承光的胳膊,他却一把将我甩开。
他冷眼看着我:“听见会怎么样?听见了,他会知道,自己的妈妈一边上着别的男人的床,一边留在这个形同虚设的家里,哦,对了”
他讥讽地笑笑:“他知道,他的爸爸是易南么?嗯?”
这件事,我原本就知道。
现在被突然揭开,却忽然不适应。
承光不想在隐瞒了。
我也无法再假装了。
我冷静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你不是给了我两份亲子鉴定,第二份是假的么?”
承光不在掩饰,他走到门边,不动声色地反手锁了门,为转过身来之前,说道:“是假的。”
然后回身,对望着我。
我继续问:“那你掩盖这个事实是为什么?”
他答得干脆:“不想让易南知道,也不想让你知道。”
“可我最终还是会知道的。”
“我只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所以你是为了拖延时间?”
“是。”
“拖延时间同我结婚?”
“是。”
“那个视频呢?我收到的匿名视频也是你发的?”
“是。”
“为什么?”
“我需要证明,两年前的那个晚上,你跟我发生了一夜情。”
“证明?所以,在墨尔本那一夜,我根本没有去你房间对么?”
“是。”
“那第二天早上起来,我为什么在你**躺着?”
承光的眉头终于动了动。
冷漠的脸上挂上一丝厌恶的色彩。
不知道他是在厌恶自己,还是厌恶我。
“我趁你和易南醉酒,将你从他的**抱了过来。”
他仿佛在讨论什么令他作呕的画面:“我看见你们肉体交融,甚至闻得到易南体液在你身上留下的味道,我却不得不接受,还要假装,还要将你扒光放在我身边”
他缓缓地看着我的眼睛:“那个时候,我就开始觉得自己,真是个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