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辛苦了。
但这句话,我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了。
因为我的爸妈十分传统,他们接受不了我未婚先孕,但又拿我没办法。
于是在伺候完我月子后,爸妈便撂了狠话不再理我。
我还没有找到冰释前嫌的契机。
于是这两年我过得无依无靠很是孤寂。
还好多多争气。
四个半月就长牙。
厌奶期猛涨期都平稳度过。
打疫苗没有发烧。
六个月就开始睡整觉。
他仿佛知道我的无助,所以他在力所能及地呵护我。
我想,多多趴在云头挑选妈妈时,一定是觉得我太弱了,所以想来保护我。
而我也不止一次地庆幸幸亏没有放弃多多。
而在此时此刻,此场此景。
我感犹多。
“穗岁,你在想什么呢?”承光见我发呆,于是将团子单手报过去,解放我。
我收回神思,看着跟他日益亲密的团子,由衷地道:“我在想,这样的生活,也挺好。”
承光的笑容像是镀上了一层夕阳余晖,照的人暖洋洋的。
“家里给你炖了鱼胶,听说你昨天工作到很晚,给你补补。”
我点点头。
于是我提溜着团子的小四轮。
承光抱着肉呼呼的小团子。
我们一行三人,沿着海岸线,慢悠悠地回到家。
吃饭时,团子一直咿咿呀呀地展示着他新学的词汇。
承光也总是不厌其烦地逗他笑。
这让我轻松不少。
饭后,承光去书房忙工作,两位阿姨收拾屋子,我带着团子回到儿童房准备读读绘本然后睡觉。
我同他窝在他的小床里,挑了一本小熊刷牙的绘本。
刚刚翻开第一页,团子却抬起小脸看着我说:“麻麻,我觉得他可以”
我怜爱地摸摸他的脸:“他可以什么?”
团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他可以做我的爸爸”
我俯身微笑:“你喜欢承光,是么?”
团子点点头。
我将他揉进怀里:“那就让他做你的爸爸。”
团子继续点点头。
然后我准备开始给他读绘本,谁知团子又开了口:“可是麻麻不喜欢”
我又问:“麻麻不喜欢什么呀?”
团子将脸贴近我的左胸膛:“麻麻不喜欢他做我的粑粑”
我的心脏微微一沉,只好用微笑来带过。
“多多喜欢的麻麻都喜欢,因为麻麻最喜欢的就是多多。”
我心疼他年纪小小就这么敏感。
也想保护他弥足珍贵的童真。
我想给他我的所有。
只要他快乐就行。
“多多也最喜欢麻麻!”他将整张脸在我身上来回磨蹭。
“怎么?还在担心吗?”
团子点点他那圆溜溜的脑袋。
我宽慰他:“放心吧,爸爸和麻麻很快就会举行婚礼了”
团子果然笑了,他笑起来时,眼睛像两颗星星:“真的吗?那多多也要和麻麻举行婚礼!”
我拍拍他:“唔,爸爸和麻麻带着多多一起举行婚礼!”
“多多有爸爸了!麻麻有老公咯!”
我无奈的摇摇头。
这孩子哪都好,就是有些词汇量过于丰富
那一夜,我还是蜷缩在团子的儿童**睡过去,直到睡醒,却发现身边的团子不见了,而我也居然躺在了主人房的大**。
我惊慌地起身,却看见团子穿戴整齐着跑进来。
承光也跟在他身后:“你太累了,是我抱你过来的。”
我低头看了看我穿戴整齐的家居服,心也算放下一半。
我扬起笑脸,将团子抱进怀里问道:“小王子今天穿这么整齐干什么啊?是要去哪里玩吗?”
团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们要去海洋馆!麻麻快点!快点!”
我试图解放的彻底一点:“你们俩去不好么?”
“承光说,要一起去哦!”
“不可以这样直呼大人的名字哦~~”我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承光却说:“是我跟多多商量的,在他没有准备好之前,可以先叫我的名字”
我感激地冲他一笑:“谢谢你。”
承光却毫不介意地拍了拍手:“好了,再不出发的话就赶不上海豚show了!”
团子于是开启了撒泼打滚模式,将我连拉带拽地从被窝里拽下来
这不是团子第一次来海洋馆。
我一个人带孩子有好有坏,最大的优点就是没有人会告诉我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地方不该去。
所以我在团子六个月的时候就带他进了海洋馆,虽然团子全程睡得很是香甜,连动物的触角都没看到过一条。
也罢。
人生快乐就好不介意这么多。
“麻麻你看你看!会动的果冻!”
“这是水母,多多。”承光追过去,将扒在水族箱底端的团子抱走。
多多回头纠正承光:“这是果冻!会游泳的果冻!麻麻跟我说的!”
我忙讪讪地笑笑:“嗯,是会游泳的果冻”
承光是个十足不错的温厚性子,他仿佛瞬间领会到了我的意图,于是附和的点点头:“是会游泳的果冻,多多真是个想象力丰富的孩子。”
于是争端结束,团子又欢快地超前跑去。
“麻麻,龟壳!龟壳!”
这个我就忍不了了:“这是海龟”
多多点点头,十分懂眼色地又跑过去扒承光的裤腿:“我想喂龟壳,喂龟壳!”
“这是海龟!”我又一次纠正。
承光只是噙着笑不言语,默默地到一旁的售票处买了一篮子海龟食。
团子个头不算高,随便一只海龟都比他要圆润结实的多。
我担心他掉进池子里被海龟吃掉。
但承光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安慰道:“没关系,我拖住他。”
我点点头,站在一旁看他们。
男孩子的成长需要男人来陪伴。
很多坚强的性格,是母亲给不了的。
我越是明白这个道理,我就越难过。
我必须为了多多,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那么我就必须放弃自己,给不了自己一个完整的家。
我再一次觉得这是我自己的错,我谁都怪不了。
抑郁的情绪如同水族馆里升腾起的水泡,从底部慢悠悠地窜上来,然后到一定的高度,又破碎不见。
这情绪只会慢慢吞噬,还做不到摧毁。
就像得了慢性病。
总是不舒服。
好也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