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游集团有一千多名员工,二十八层大楼。
我只要混在上下班的人群里,是怎么样都不会遇见易南的。
易南有自己的总裁电梯,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跟我再次见面的。
我这样想着,才敢去上班。
没有了小团子跟着,我这小身板随便就挤进了满是人的电梯,再也不用为了等电梯而迟到了,这感觉,还挺不错。
翻译部在二十六层,跟秘书处在同一层,也许是为了方便文件递送吧。
到了二十层,电梯里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我才敢伸了伸懒腰,打了呵欠。
只是刚伸出手,却听到身后穿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熬夜了?”
我吓得转身,却看见了我最不想看见的人。
“易,易总好!”我垂头俯首,恨不得三跪九叩。
易南穿着深蓝色的合身西服,上衣口袋露出爱马仕新出的花纹方巾,十分华丽,十分贵气,也十分高不可攀。
“承光的床不舒服?”易南冷冷地问。
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我咽了咽口水:“我跟多多睡的。”
这也算不上解释吧。
“承光没有告诉你,我住在他家楼上?”
我立时抬眼,赫然咋舌。
“但楼层隔音好。”
他自顾自地说。
这易南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儿童不宜的画面。
说话尖酸刻薄,夹枪带棒,全然没有霸道总裁的威严。
可我惹不起他,我只好躲。
电梯门一开,我一头窜出去,原以为就此告别,谁知易南阴魂不散地跟了下来。
他一边板着扑克脸跟与他打招呼的员工点头示意,一边一言不发地跟在我身后。
二十二层是网络处,我跟这里的同事没有一个是认识的。
这样尴尬地走着,会耽误打卡的时间的!
我有些着急。
恰好网络处的部门经理看到易南,以为他是来视察的,于是强行地将他留下,给了我开溜的空档。
于是我一个转身闪进楼梯间,准备以光速爬两层楼。
谁知我还没上几个阶梯,后面就有人拉住我的衣领。
我一个趔趄扶着墙险些摔倒。
还是易南。
只见他与我只一拳的距离。
他正深深地看着我。
我的喉咙很干涩,撞到墙上的胳膊肘还有些麻。
我张口:“易总,我”
没等我话说完,一个吻便堵住了我的嘴。
易南吻我了!
“你们是这样接吻的么?”易南问。
我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又吻了下来。
这次他用舌头撬开了我干涩颤抖的唇,如狂兽出笼般地在唇瓣上来回吸吮。
然后他再次离开我。
“他是这样吻你的么?”易南又问。
此时,我的眼眶应该已经红了。
我的唇角也被他咬破了。
我盯着他,满心的委屈奔涌袭来。
我将他推开。
“你是我的谁?你管我和谁接吻和谁睡?”
我破罐子破摔。
“我跟你从来都没有关系!哪怕是以前,我也只是一个你可以牵手,可以拥抱的朋友而已!”
我捏了捏自己的衣襟,为自己打气:“即便是我做错了,我做错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点点地沉下去:“我也不欠你的了!”
说罢,我收回快要散落的尊严,埋头逃开。
对啊,宁远。
我爱恋你的时候。
你会拉我的手,告诉我,朋友间也这样。
你会抱着我在阿德莱德的海边吹风,然后告诉我,朋友间也这样。
你在南半球的最高点也告诉我,做朋友不好么为什么非要做恋人。
是你先不要我的。
不是我对不起你
我回到工位上时,眼眶红红的。
谭姐关切地问我:“怎么了?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我忙喝了一口热水,掩饰一笑:“晚上没睡好。”
谭姐不置可否,从抽屉里拿出一只毛绒公仔:“喏,给多多的,多多人呢?”
她朝茶水间的方向望去。
我一边收拾着桌上新来的需要翻译的文件,一边回答:“多多在家里。”
“啊?他一个人?”
“没,有阿姨照顾他。”
谭姐疑惑:“不是一直是你们母子住在一起么?哪里来的阿姨?”
我踌躇了踌躇,说道:“是多多的爸爸。”
谭姐像是听见了什么爆炸新闻似的,凑过来八卦:“多多不是说他爸爸早死了嘛,这又哪里冒出来个爸爸?你改嫁了?”
我开始懊悔刚才的脱口而出。
但是如果不解释清楚不到十分钟整个翻译部门就会传言我带着儿子再嫁了诸如此类的风言风语。
只好说道:“之前跟他爸爸有些误会,现在解释清了,是我的不是,不该骗孩子”
谭姐“哦”了一声,然后露出笑容:“是好事啊,每个孩子都要应该有个爸爸的,你也是,以后不要再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了。”
我受用般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工作起来,那些糟心窝子事就能先抛之脑后。
只是今天的工作量格外繁重,害得我连中午吃饭时都在不停地查阅资料。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时间,我正伸展了胳膊腿儿准备坐地铁回去看我的小团子。
却被张经理叫住了。
张经理怀里抱着一摞小山高的材料,面露难色地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易总吩咐,让你今天加班。”
我一怔,问出了不过脑子的话:“哪个易总?”
“还有哪个易总,董事长呗!”张经理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八卦地问我:“你是不是得罪董事长了?他把整个部门一个周的任务全给你了,点名让你一个人做。”
我无奈地看着小山似的文件,苦苦一笑:“我能带回去做么?”
张经理点头:“原则上是可以的,只要你在周五前完成就行。”
“周五?”
张经理无奈地扯了扯唇:“唔,明天。”
我瞪大眼睛:“这里至少有十五份合同吧?”
“就这,我还私下给你减轻了些负担,分给别人了”
我在心里一声哀叹。
易南你个小心眼的家伙!公报私仇!
但我骂不出来。
生而为人,打工之难难于上青天!
没什么好挣扎的,我为了留住这份薪水不错的工作,只好用纸箱将所有工作打包回到承光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