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俩人找了借口,前后脚地出门。陈麦冬在路口等她,见她出来,鸣了下摩托喇叭。庄洁过来,朝他扬下巴,“咱们先去消消食?”
“也行。”陈麦冬不太情愿。
“消完食再回新房。”庄洁看他。
“行。”陈麦冬笑出声。
“看你那小鳖样儿。”庄洁骂他。
“走,上来,我们去下溪村转转。”陈麦冬说。
俩人去下溪村要经过一大片麦田,麦子已经抽穗,庄洁说:“干脆就沿着麦田转吧。”
“行。”陈麦冬扎好摩托,胳膊搭上她肩在田间消食。
俩人安静地转了会,庄洁折了个青麦穗在手里搓,搓完把麦子壳吹掉,手心是几粒饱满的麦仁,“可以吃了。”说着就把麦仁喂给了陈麦冬。
陈麦冬吃完,掏出根烟咬嘴上,挡着风点着抽了口,胳膊攀着她肩继续转。转着就影影绰绰地看见俩人往麦田里去。
“走,去看看。”庄洁猫着腰跟上。
“管别人那……诶,怎么看着眼熟?”陈麦冬也跟上。
跟了一段发现势头不对,陈麦冬扯着她回去,不要惊扰了人家。
俩人折去了一处偏僻的草坡,说躺下歇一歇。庄洁发微信王西夏:世风日下、世风日下!你堂哥堂嫂也太没……”
陈麦冬抢过,不要她跟八婆似的,什么都说。
庄洁懒得搭理他。
陈麦冬仰头望星星,没再作声。
夜很静,只闻虫鸣,庄洁碰他,“诶,老陈,这是蟋蟀声?”
“不是,这才五月。”陈麦冬握她手,望着天上的星子,又侧脸看她,缓缓地跟她聊。
聊积压下来的抑郁情绪,聊面对尸体的时候他在想什么,聊这次疫情后他对生死的感悟,聊他面对自己时的一些龌龊心思以及不安全感。
庄洁没接话,认真地听他说。
他不紧不慢地说了一个钟,庄洁看他,“比起我见过的各种优质男,你确实平平无奇,家世和能力也一般。但就是很奇怪,普普通通的你就是能吸引我,让我觉得有魅力和舒服。”
“我接触过不少优质男,他们能力学历家世各方面都很出色,但接触两次摸透了性格就觉得乏味。他们身上的野心目标追求我都有,他们知道怎么滴水不漏的为人处事,知道怎么把双方利益最大化,绅士体贴又风度诙谐,这些品质作为朋友我很欣赏,但作为情人却吸引不了我。因为我和他们太像了。”
“我简直能想到婚后一成不变的生活,我们会为了共同利益全力往上爬,给自己创造更好的物质条件,为下一代人积累财富,让他们打破阶级……算了。”庄洁轻声说:“我对动物园里的老虎狮子没兴趣,我喜欢野狼。我有一年去吉林山区,夜里听见狼嚎就很兴奋。”
“不要有不安全感,我喜欢你,必然是你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在我眼中你就很厉害和强大,我不行,我不能面对尸体,尤其是特殊的尸体。我克服不了内心的恐惧。有些特殊职业我会鼓掌喝彩,但绝不能让我做。我精神上承受不了。”
庄洁看他,又伸手拥抱他,“我代表广大人民抱抱你,有你们的存在非常棒,辛苦了。”
“在我眼里,你们同一线抗疫的医生没区别,同样的伟大。”
陈麦冬抱住她,积压的情绪一点点瓦解。
庄洁轻拍他背,说:“很奇怪,我特别会安慰人,我这天赋异禀的能力也是绝了。”
“扯淡儿。”陈麦冬轻声说了句。
庄洁又自嘲般地说:“我很能安慰我妈,安慰西夏,安慰庄研,安慰你,安慰所有我在乎的人,但就是安慰不了我自己。”
“我能安慰你就行了。”陈麦冬看她。
“嗯哼,凭本事。”庄洁看他,随后偏头,闻了闻耳边的草香,意味深长地说:“怪好闻的。”
陈麦冬跪坐起来,反手把身上的衣服脱掉,垫在她身下。
心怀鬼胎的人心跳如雷,庄洁先发制人,“你心跳这么快?”
“你没跳?”陈麦冬反问。
“没你快。”
陈麦冬拉她手放自己心口,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广袤的大地啊。”庄洁抒了句情,随后望着他一粒粒地解上衣扣子,脱下扔一边,赤裸裸地盯着他露出的腹毛。
陈麦冬顺着她目光低头,她的手指捋着他腹毛往下探,在里面嬉戏搓揉,陈麦冬头昏脑胀,吟喊她:“宝贝儿。”
“脱。我想看。”庄洁说。
陈麦冬颤着手,脱掉牛仔裤,甩一边,只身内裤地看着她。
庄洁手指沿着他内裤边打转,挑一下,弹回去,再猛得伸进他浓密的毛发里玩弄,陈麦冬大骂她。
庄洁把他推翻在草坡上,居高临下地撩拨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大骂,哀求,痉挛,以及高潮。
庄洁给了他几分钟喘息,反手解下内衣丢他脸上。陈麦冬狠狠嗅了下,望着她饱满浑圆的胸,拍拍自己的腹,“宝贝儿,坐上来。”
庄洁取了假肢,毫不客气地坐进去,舒服地喊出声。那股理所当然,舍我其谁的气势,让陈麦冬甘愿沦为裙下之臣。
报应来得太快,隔天俩人都感冒了。庄洁上午吃了药,又昏昏沉沉睡到中午才起。洗漱空隙接到陈麦冬微信,他说感冒了,也是刚起床,但这会生龙活虎,可以出去扛大山。……庄
洁
没回他,昨晚上俩人放肆过头了,整一片草坪被他们滚过来。她背上有一点一点的小硌伤,没出血,但洗澡疼。下楼看见王西夏,她早上碰见寥涛,寥涛说庄洁感冒了,她特意过来看看。
“没事儿,就是着凉了。”庄洁嫌她大惊小怪。
“没发烧吧?”王西夏离她远远地站着。
“没有,我就是吹风着凉了。”说着打了个喷嚏。
一家人都离她远远的。
庄洁看她们,“都别神气了。”说着回屋戴上口罩,捧了杯热茶坐在太阳下,朝着玩起泡胶的何袅袅问:“不是开学了?”
“坏心!整天盼着我开学,我在家你碍你事了?”何袅袅撇嘴,“你就是看不见我好!”
“别撇嘴,丑死了。”
何袅袅哼她一声,不理她。
王西夏翘着腿坐过来,“这周是小学1—3年级开学,估计她们得下周。错人流嘛。”
何袅袅回屋找寥涛要口罩,她上学不戴大人的,她要戴那种粉粉的专属小孩的。
这边王西夏玩着手机打了个哈欠,说她堂哥也感冒了。
“活该。”庄洁脱口而出。
“你说啥?”
“我说,你堂哥感冒活该。”庄洁把昨晚上看见他去打野炮的事说了。
“你是说我堂哥?”王西夏难以置信。
“对,就是你那沉默寡言,一脚跺不出个屁的堂哥。”
“我x,我堂哥能干出这事?”
庄洁侧头,打了个喷嚏。王西夏挪挪位置,远离她,“那你感冒是咋回事儿?”
庄洁觑眯着眼想了半天,索性坦白道:“跟你堂哥一个情况。”
“啥?”王西夏惊地站起来,“你跟我堂哥去……”
“不是不是不是!”庄洁挥着手打断她,也是服了!
王西夏虚惊一场地坐下,摸出烟压惊。
“看你那样儿,吓死你。”庄洁说她。
“你睡老徐都不能睡我堂……”
“去你的!”庄洁有点气了。
王西夏打嘴巴,挪过来求饶道:“不会说话不会说话。”立刻转话题道:“回正题回正题,你跟老陈怎么这么骚?”“还不是看见
你堂哥堂嫂,我们才临时起意。”
“这一对真不是东西,呸——不要脸,带坏人!”王西夏骂。
“滚蛋去。”庄洁笑她。
“咋样?”王西夏问重点。
“前所未有,爽、爆、了!”
……
“别用夸张手法,朴实点行不行?”王西夏翻眼。
“爱信不信,自个体验去。不刺激不爽你堂哥能干出这事?”庄洁懒得同她磨嘴皮。
“荒天野地里,我是干不出来。”王西夏摇头。
“你是放不开。”庄洁轻声说:“有花香虫鸣,有月光清风,以天为背地为床……”说着邻居拎了筐槐花过来,说是山上摘的,让她们娘儿几个蒸了吃。
寥涛从屋里出来,接过说今年只顾忙,想去摘的时候都落败了。邻居说这是山上的晚槐,比镇上的槐花清甜。接着就提到她有个亲戚想赚点钱,如果熟食厂缺工,看能不能让她来。她这亲戚腿脚麻利啥都好,但就是个哑巴。
寥涛应下,说让她来吧,厂里也正缺人。
庄洁同王西夏又扯了会,王西夏临走前给她看图片,“这个包我朋友能三万拿到手。”庄洁瞥了眼
,看不上,“我不背经典包。”
“你就是冤大头!经典的耐背好吧。”
“我又不是图耐背,我只要好看。”庄洁买包只看当季新款,有喜欢手头宽裕就买,才不会考虑容不容易过时。一年总是要添一个。
王西夏则截然相反,她绝不买当季包,她会等着市场反应,等明星同款,等它成为经典才入手。
有时候俩人同时看上一款,就会合买,谁有事谁背。但大部分时候都是王西夏借背庄洁的。她的款式新,背出去更能撑门面。
因为工作关系,她们偶尔会出入一些不符合自身身价的场合,需要用大牌包撑场子。最早俩人背高仿被嘲笑,后来就要么不背,要么背正品。
王西夏离开后,庄洁又吃了药,回楼上蒙头睡。寥涛说厂里忙,她才不管,一切等她睡醒再说。
一觉到傍晚,何袅袅喊醒她,说冬子哥来了。庄洁穿着家居服神清气爽地下去,陈麦冬正从院里扛了一桶水回屋,看见她下楼,立刻折回院里,肩上又各扛了一桶回来。
……
庄洁服了。
寥涛炖了补汤,刻意喊他来喝,可怜他出去支援了两三个月。陈麦冬喝着夸着,就没喝过这么好的汤,说自己从小就很少喝补汤,父母不在身边,奶奶又不太会炖。
庄洁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几个小时前他发图片给她,说陈奶奶一天两顿的给他补。不是西洋参鸡汤,就是当归老鸭汤。
寥涛不经夸,端着陈麦冬的碗,非要再去盛一碗。陈麦冬已经喝三碗了。庄研多嘴问了句:“妈,这是什么汤?”
“大补汤,多喝点。”寥涛也给他盛了碗。
何袅袅把碗一伸,我也要喝。
寥涛给他们盛了汤,又分了肉,众人直夸肉质奇特。寥涛打哈哈,说赶紧吃吧,大补。
庄洁喝了碗红枣小米粥,夹了几口凉拌菜。见众人吃饱喝足,去厨房,筷子夹了俩鳖盖折回来,不怀好意地,跺着脚地大喊:“天呐,你们竟然吃鳖肉喝鳖汤!老鳖肉!老鳖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