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玉佩猛的被宗云潺夺走,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玉佩在他手掌中裂成两半,他表情却似浑然不知。
“你再说一遍。”声音仿佛从他喉咙里挤出。
卫清欢垂眸,好似没有看到宗云潺骇人的表情,开口道:“我说……我心悦之人是二爷,望大少爷成……”
“成全?你是以什么身份开的这口?哪来的脸面?”宗云潺仍是面无表情,只是一双黑眸如同结了冰。
“是我犯傻了。”卫清欢轻笑开口,眼里泛起浅浅的嘲讽,“二爷是大少爷长辈,长辈之事也轮不到晚辈插手。”
宗云潺看着卫清欢的浅笑感觉格外刺眼:“二叔身体有异,你若是想攀权附贵,大可以找……”
“大少爷这话可就错了。”话被卫清欢打断,“我不是因他身份而攀附,自然也不会因他身体而放弃。我心悦二爷无关其他,只是因为他是他而已。”
话说到这份上,卫清欢眼睛又瞄了瞄窗外,再次开口:“大少爷若是无事就离开吧,说起来我时日不多,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自然也不必征求你的允许。”
卫清欢转身向里屋走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第四步还未迈出,就被一股大力狠狠拉回去。
上钩了。
卫清欢嘴角在无人注意之处勾起,宗云潺向来心高气傲,怎会能忍得自己一再无视、践踏他心意?
只是这事情的发生,似乎和卫清欢所设计的有所偏差。
“哗啦啦……”
一连串瓷器在地上摔碎,全是桌子上的茶盏,被宗云潺一手拂落。下一秒卫清欢被他狠狠按到桌子上,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开口:“不管你还剩多少时间,我……不会让你如愿。”
一向冷清的宗云潺成功被激怒了,他从未动过情,自然也不曾体会过这求之不得的苦,而现在的他心里是从未有过的一种感受,似悲似怒。
卫清欢还想开口,她的嘴唇就被狠狠堵上,卫清欢一瞬间懵了片刻。
她伸手去推压在自己身上的宗云潺,双手却被他反绞在头顶,力气极大,让人挣脱不了。
不同于和宗沧明蜻蜓点水的吻,宗云潺仿佛是一个被激怒的野兽,撕咬着卫清欢的唇。
卫清欢心狂跳起来,这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怎么办,她虽一向冷静镇定,可是却从没遇见这种情况。
卫清欢狠狠的咬了他嘴唇一口,挣扎着撇开了头,怒声呵斥:“宗云潺,你疯了吗?”
脸又被宗云潺空着的手掰回来,两人对视,只看见宗云潺漆黑的瞳孔里盛满了疯狂,他贴的极近开口,嘴角带着方才被卫清欢咬破的血丝:“如你所愿……被你逼疯了。”
卫清欢眼皮一跳,未曾细想,宗云潺嘴唇又再次贴近,卫清欢顿时感到口腔传来带腥气的血的味道,胸腔里也似乎有感应般开始翻涌着阵阵血腥气。
未等她缓神压下这股血气,她惊悚的感觉到宗云潺方才掰着她下颚颔的手悄然抚上了她的腰肢,腰带应声而落。
滚烫的手掌贴上了卫清欢的侧腰,卫清欢顿时感觉被烫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不是自己刚才说的太过了,把宗云潺彻底惹急了?
还未想到解决办法,就感觉到宗云潺的手渐渐顺势而上,卫清欢被束在头顶的手越握越紧。
“噗通。”
东西落地的声音响起,随机还有一句惊惶的声音:
“大…大哥……”
宗云潺身子一僵,动作停了下来,卫清欢心底松了口气,还好…来的及时。
宗云潺一抬头,看到脸涨的通红的宗云霄,还有他脚下散落一地的糕点。
仿佛才回过神来,宗云潺低下头,看到衣衫不整,嘴唇通红,头发凌乱的卫清欢,身体霎那间坚硬如铁板。
卫清欢拼命握拳才让自己眼里逼出些泪意,显得分外可怜。
感觉到宗云潺箍住的她双手的手松了力,卫清欢猛地推开他,翻身下了桌,坐在地上拢起自己衣襟,散落下的发丝挡住了她的脸孔,只是这个姿势看着格外可怜。
宗云潺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果然感情就是累赘,只会让人完全失了往日的镇定。
宗云潺转身一言不发的离开,只是略微凌乱的步伐看着像极了落荒而逃,对一旁无比尴尬的宗云霄都没顾得上问一句。
宗云潺走后,宗云霄站着分外尴尬,今日是和卫清欢约好过来探望的日子,却没成想见到这个场景,顿时感觉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眼见着大哥失魂落魄的离开,似乎颇为不对劲。
宗云霄踏出一步,又收了回来,转过身去,背对着摸索到桌子旁边开口:“司瑾,你和大哥……”
宗云霄开口却懊恼的闭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年纪真不应该看这种场景,要不是担心卫清欢,他早就跑了。
“宗云霄,我有心仪之人了,不是你大哥。”
卫清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抽泣。
“是谁?”宗云霄下意识的问道,话脱口而出才反应过来。
她心悦之人不是大哥,那方才……难道是大哥强迫她的?刚才大哥的表情的确不对劲,可是在宗云霄印象里,大哥虽然向来是冷冰冰却知谨守礼的,怎会做出那种事?
小霸王内心的世界一点点的崩塌,感觉自己似乎从未了解过自家大哥。
“阿霄,你能不能带我离开宗府。”卫清欢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捉摸不定的委屈。
宗云霄心里一惊,他似乎很久未曾见过司瑾露出这般模样,下意识想转头过去,却又生生忍住。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哥不是那种无礼之人。”宗云霄艰难的开口询问。
当然不是误会,这可是卫清欢刻意营造出来的,今日她早知宗云霄要来,所以心生一计。
宗云霄向来对她言听计从,对他大哥却也是格外敬重,她便刻意激怒宗云潺,想让他失措之下做出一些伤害她的事情,来动摇宗云霄。人总会偏向弱者,若宗云霄能看到自己在宗府过得不好,这时候机会就来了。
只是本预想宗云潺会对她出手,却没想到竟然是……差点赔上自己,还好宗云霄按时过来打断了。
想到这里,卫清欢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刻意声音带上几分心如死灰:“他是你大哥,我对你而言终究是个外人,你不信我也不为过,是我妄想了。”
宗云霄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忌讳了,他转身面对卫清欢蹲下,开口:“你这话当真伤人心了,我自出生到现在十五年,和你在一起生活就有九年,你对我而言,从未有亲疏之分。只是大哥虽然待我不亲近,可是他为人我还是清楚的,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你等着,我去和大哥说。”
宗云霄起身就要离开,他手却被卫清欢拉住。他回首,正对上卫清欢含泪的眼睛,脚步就迈不动了。
“阿霄…我想去看…宗伯伯了。”卫清欢开口,泪眼朦胧。
宗云霄又蹲了下来,对上卫清欢的泪眼,他叹了口气,拉起自己衣袖给卫清欢擦了眼泪,坚定的开口:“那明日我带你去。”
卫清欢听此就又低下了头,低声言道:“多谢。”
宗云霄看卫清欢衣衫还有些许不整,就尴尬的转过去说:“我明日下午再过来找你。”
宗云霄离开后,卫清欢抬起了头,眼里一派清明,再没有之前的泪眼朦胧,只是眼角发红,是哭过的痕迹,果然,眼泪最是好用。
宗云霄对宗云潺比想象中更信服,自己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先出了宗府就好。
起身收拾了衣服和发饰,才唤锦纹进来,大概说了自己计划。锦纹看到卫清欢发红的眼眶和红肿的嘴角,不由得心里一惊,眼里也带上忧心忡忡,却也只是默默听着,并未多言。
入夜,卫清欢拿出最后剩余的香料燃起,松鼠郎朗闻香而来,带着书信离开。直到深夜才返回来,卫清欢拆下它身上信封,看完之后才安心入眠。
第二日一大早,宗云潺就去了上朝,下了朝也并未返回,托人捎了口信给廖辉。只言自己事务繁忙,未来几日都不会回府,让廖辉照看着宗府。
这架势颇像是在躲什么,廖辉猜不透,也只能作罢。
下午,府里二少爷宗云霄学堂无课就一早回了宗府,在自己英朔阁呆了不足一个时辰就又出来了。
到了马场,牵出了自己的坐骑,只言自己要外出游玩。
“你走着太慢,赶紧上来我带你一起出去。”宗云霄对身后的奴仆开口。
只见那“奴仆”分外瘦弱,低头唯唯诺诺的上了马,坐在宗云霄身后。
一旁的马夫感觉这样不合规矩,便开口:“二少爷,这马场还有许多马匹,若是需要,小的可以再牵一匹过来,这和下人同乘一骑,是不合……”
“我的奴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宗云霄斜眼开口。
马夫顿时垂首不敢多言,这二少爷虽然这段时间安生了些,但他的小霸王脾性还是众所周知的。
宗云霄就带着那瘦弱“奴仆”,骑马离开。
廖辉听下人禀报了此事,也并未放在心上。
出了宗府,宗云霄握着缰绳开口:“你握紧我衣服,小心跌下去了,父亲的…墓地,还远着呢。”
他身后的“奴仆”抬头,正是卫清欢,她声音飘到宗云霄耳朵里:“多谢你,阿霄。”
宗云霄未回头,轻笑说:“我说了要带你出来,自然会守信,你不必谢我。”
卫清欢并未言语,看着沿途的风景,心里松了口气,终于出来了。
午时,宗云霄翻墙进了清风阁,带着卫清欢翻墙离开,为了不引人注意,还特意让锦纹守在卧房门口,做出自己睡下的样子。
出了清风阁,换上宗云霄准备的奴仆衣服,束了头发,涂了面容便跟着他步步离开宗府。
也多亏今宗云潺不在,再加上宗云霄向来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蛮横性格,府里仆人无人生疑。
马儿不停歇,一直跑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下。
卫清欢送来握住的衣襟,抬头望去,这是一片荒凉之地,正是宗家祖坟处。
守墓人认识宗云霄,也并未阻拦,卫清欢就轻易进去了。
一路跟随宗云霄来到宗将军墓前,灰色的大理石碑上刻着“宗敖之墓”。
没有冠以头衔,就是这样简洁,一如宗敖为人。
卫清欢缓缓对着墓碑跪下,宗云霄默默无闻陪在一旁一同跪下。
卫清欢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一旁的宗云霄都看着于心不忍,下意识想开口说她,却又忍下了,没有打断卫清欢的祭拜。
卫清欢磕完之后,额头已发红,她浑然不知。
宗…将军,我来看你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莫要怪我,因为再过几天,我就可以亲自去地下去给你当面赔罪了。
谢谢你对姐姐一直都那般好,还有…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