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的震动越发地激烈,一侧的地面也开始慢慢倾斜,好像地底已经被完全撕空,有巨大的引力,要将一切吞没似的。
钩渐的举止动作,再不同以往,动作之快,如同闪电一般,不用多时,已经让他在大厅四周墙壁摸了一圈,并锁定了一处地点。
钩渐大叫道:“顶天骄,来,发力撞此处!”
顶天骄正陪着烟虫在一起,听钩渐召唤,不由分说,大吼一声,横着肩头便向墙壁撞去。轰隆一声,那面砖石的墙壁,硬生生让顶天骄撞出一个大洞,里面一股骤风暴起,卷得灰尘四散。
钩渐还是异常地冷静,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便叫道:“通了!大家速进!”说着一猫腰,如同灵狐似的钻入洞内。
钩渐自从再次出现,他的能力让人大为吃惊,简直换了一个似的,不仅行动迅速,而且指挥果断坚决,判断准确,赫然成了无可争辩的领军人物。
这时候,众人虽然觉得钩渐奇怪,谁也来不及细想他是怎么回事,便都听从钩渐指示,依次钻入破裂开的墙壁中。
虽然墙壁里的密道,破裂得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好在并未堵死,众人连滚带爬,费尽全身解数,终于来到尽头。探头向下一看,外面正是那片空无人迹、宽阔平坦的站台广场。这处密道果然隐秘得很,进出口竟在广场上方的岩壁夹缝中,看着只不过是一小条凹陷之处。若无人告知,在广场上,就算你仰头观看,也未必能一眼能看出来。
此处离地面不过三人高矮,钩渐身先士卒,从高处跃下,紧接着是赛飞龙、顶天骄。火小邪离罗刹阵越远,身子便越能听使唤,到了这里,已经能勉强地站起了。
烟虫将火小邪投下,由顶天骄接住,便和花娘子一前一后地跳落至广场上。
偌大的广场上,依旧是空无一人,只是地面不住地震动,洞顶的碎石不断地落下,已经铺满了整个广场。而且,震动越发激烈,地面就和筛子一样,碎石一直不停地弹跳翻滚。
看样子,这个广场也不是安全之处,由罗刹阵引起的惊人地陷,正在逐渐地接近。
众人在广场上聚齐,钩渐又要带路离开。烟虫赶上一步,要抓住了钩渐的肩头,钩渐没等烟虫碰上自己,身子一扭,滑开了几步。
烟虫喝道:“钩渐,你到底是什么人?”
钩渐冷笑道:“我还是那个钩渐!”
烟虫问道:“你绝对不是!你用三爪钩的手法,绝不是御风神捕!你救我们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
钩渐哈哈大笑:“烟虫啊烟虫,不愧是炎尊的最后一个徒弟,确实有过人之处。好吧,我的确不是钩渐,我一路伪装,和你们进来,就是想亲眼看看罗刹阵的究竟。”
烟虫质问道:“那你到底是谁?”
钩渐哼道:“烟虫,你是想跑还是想继续和我聊天?如果你能活着离开这里,自然就知道我是谁了。”
“他是水王流川……”
烟虫一转头,见是被顶天骄搀扶的火小邪在说话。
火小邪直勾勾地看着钩渐,说道:“天下只有水王流川,愿意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且一路上毫无破绽!”
钩渐阴森森地笑了几声,并不作答,只是转身便跑,叫道:“你们跟上来吧!若是死了,可不要怪我没有帮忙。”
赛飞龙大吼道:“等等我!”说罢拔腿便追。
烟虫和火小邪递了个眼色,火小邪点头认可,烟虫便招呼一声,帮助顶天骄一起,架住火小邪,紧追着钩渐而去。
火车铁轨上,那辆火车早已无影无踪。
钩渐跃下站台,一言不发地向着隧道内跑去,众人紧紧跟随,刚跑了几步,地面如同橡皮一样弹跳了一下,广场上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声。
众人扭头一看,就见整个广场,如同波浪一般翻滚着,从远处开始下陷,下陷的速度极快,似乎只要眨眼的功夫,就能袭到面前。
这种景象,常人见到只怕吓得连脚步都迈步出去,好在烟虫等人,都经历过刀下舔血的日子,虽然震惊得心中狂跳,还不至于乱了方寸。
片刻迟疑之下,众人便发狂似的,纷纷向隧道内跑去。
这个隧道并不长,几十步后,便跑了出来,眼前又是那个火车曾经驶过的浩大山洞。这个山洞也不再如同进来时那样平静,洞底的烈焰熊熊而起,喷出万丈火苗,但火苗一起,便又马上退下去,一股同样高矮的水柱紧接着喷薄而出,卷着水汽,弥漫开来。如此一会火,一会水,若不亲眼所见,实难相信天地还能造化出如此水火相生之处。
不用片刻,所有人身上全被热乎乎的水汽浸湿。
奔出隧道之后,钩渐并不停步,用手一指旁侧,大喝道:“顶天骄,把那辆车安放在铁轨上!”
顺着钩渐所指方向,果然在隧道旁的岔路上,倾倒着一辆铁轨人力助动车,这种车在当时那个时代还是常见,即是一块平板车上,有一根铁杆,只需用人力上下压动铁杆,即可在铁轨上行驶。
顶天骄算是服了这个钩渐,赶忙上前来,爆出巨力,生生把铁轨车这个大铁疙瘩翻起,放置在铁轨上。
钩渐吩咐道:“赛飞龙,检查机械!若是不能动,我们必死无疑!”
赛飞龙嗷的一声,奔至铁轨车旁,上下检查,突然露出一副苦瓜脸,说道:“一个轮子,少了一根铁栓子!怎么办怎么办?”
钩渐看了一眼,异常冷静地说道:“烟虫,把你的入墙钉拿来!花娘子,你的钢刺!给赛飞龙!”
烟虫、花娘子一听,也不犹豫,立即拿出来递给赛飞龙。
赛飞龙正急得一脸是汗,加上水雾笼罩,简直是满头大汗淋漓,接过烟虫的入墙钉和花娘子的钢刺,急急忙忙就塞进铁轨车的栓道中,又叫道:“不能固定!天啊天啊!”
钩渐手一扬,那把三爪钩丢在赛飞龙脚边。钩渐喝道:“用上这个!”
赛飞龙拿起三爪钩,抓耳挠腮地大叫:“怎么用?怎么用?怎么才能用?想啊!想啊!”
钩渐冷哼道:“赛飞龙,弄不好我们全部都死!”
赛飞龙猛的一敲脑袋,突然欣喜若狂地大叫道:“有了有了!”说着把三爪钩往地上一磕,三爪钩立即张开,再往轮轴上一塞,三爪钩嗵的一下合拢,正好将钢刺等物牢牢卡住。
赛飞龙叫道:“成了成了!但不知道这样能支撑多久!”
钩渐唤道:“大家上车!”说着跳上了铁轨车。
众人纷纷登上铁轨车,不用指挥,顶天骄已经握住铁杆,玩命地上下摇动起来,铁轨车嘎嘎响了几声,行驶了起来。
铁轨车驶出没有几米,身后轰隆隆的塌陷声,众人跑出来的隧道已经完全崩塌,山壁正在开裂下陷。
钩渐大叫道:“顶天骄!快!”
顶天骄吃奶的力气也用出来了,双手上下翻飞,和风火轮一般,催动着铁轨车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向前驶去。
顶天骄这个只有蛮力,并不灵活的巨汉,一路上躲避哨卡,钻洞过坎,多少是个累赘,可罗刹阵发动以后,众人一路逃命出来,却发挥了关键作用!若不是顶天骄在,恐怕仅以烟虫他们,纵有三头六臂,少了顶天骄的力气,也无力回天。
顶天骄一边号叫,一边压着铁杆,铁轨车行得飞快。身后的铁轨却支撑不住,如同面条一样纷纷从铁道上脱出,像一条大蛇似的凭空乱摆。从远处看,钩渐、火小邪这些人所在的铁轨车,好像是一只耗子在猛窜,后面有一条大蛇紧紧地追赶,随时都可能追上,将钩渐他们一口吞掉。
烟虫、赛飞龙不敢闲着,见顶天骄力气稍减,两人便同持铁杆另一端,为顶天骄分担一二,车速便一直没有减慢。
火小邪有心无力,只好匍匐在车上,紧抓车身,不让自己飞出。
花娘子是女儿身,同样无力插手,也只能半跪在车上,紧张不已地抓住车边铁栏杆,向后观望。
至于车头,钩渐把持着方向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
众人如此竭力,还是逐渐地赶不上身后铁轨路面坍塌的速度,眼看着铁轨扭曲而成的“大蛇”,就要吞没这辆孤零零的铁轨车。
眼看着塌陷的铁轨就要追上来,就听钩渐在车头头也不回地大吼道:“再加快!快!”
顶天骄怒号一声,脖子上青筋暴起,双臂一振,手臂足足又粗了半圈,一边嘶吼一边用尽全力按压铁杆。
铁轨车猛然再度加速,钩渐双手紧紧握着方向闸,继续大吼道:“再快再快!”
顶天骄鼻子里两股鲜血喷出,这是他最后的爆发力,连他也不知道能够支撑多久,反正不玩命也难逃一死。
铁轨车快得简直要脱离开铁轨,就听钩渐大吼道:“大家抓稳!”说着钩渐猛然一掰方向闸,推到尽头,牢牢按住。
铁轨车受不了这种突然转向之力,嘎嘣一声闷响,竟从铁轨上脱了出来,冲下铁道,向着崖壁撞过去。
众人无不惊得大叫,可就在一瞬间的工夫,钩渐将方向闸再度拉起,压向另外一边,这种反作用力引得铁轨车整个地转个了圈,拉出一条弧线,生生打了个弯,哐的一声,绕过了那段山壁,直接撞进凹陷在山壁内的一个洞口。
这个山洞,藏在山壁的一个弯折之处,不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只有通过时才可能看见,但如果看到时再想进来,必然晚了!而钩渐竟能提前预判,拿捏好时机、速度、方位,一蹴而就,不差分毫,这本事简直是匪夷所思。
铁轨车几乎是横着车身,撞进了山洞,山洞显然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地面平整,纵深颇远。火小邪他们所在的铁轨车,就如同弹珠一样,在山洞中咚咚咚连撞了七八下,才嘎吱一声,慢慢翻覆了。
钩渐、烟虫这些好手,早就在车速略减之时,跳将下来,毫发无损。火小邪虽说行动吃力,跳下铁轨车的能力还是有的,加上车速已经不快,跳下来一个翻滚,也是不伤分毫。
尽管终于安全,但除了钩渐以外,所有人均被刚才那一番让人窒息的险境,惊得脸色发白,连走路也走不太稳,更是说不出话来。
唯有钩渐,如同没事人一样,背着手走了几步,四下张望了一番。
说来奇怪,这个山洞尽管也微微地震动着,却比先前一路逃离出来的地方,轻缓规律许多,似乎这里已经到了地陷崩塌的边际。
烟虫缓过神来,站直了身子,继续搀扶住火小邪,向钩渐走来,问道:“这位不知姓名的钩渐先生,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山洞?”
钩渐冷笑一声:“你们和我一起坐火车进来的,你们只顾着看风景,我却在一路记忆各个细节。学着点吧!想当真正的大盗,你们还差得远呢!”
花娘子也问道:“这位先生,多谢施救,能否不要再扮成钩渐的样子,让我们一睹真容?”
钩渐骂道:“放肆!你这个丫头,要不看你还有点用,又和烟虫是一对,我早就一脚把你踹下车去!减轻负担!”
花娘子听钩渐说话如此不客气,有些微怒,让烟虫轻轻拉了一把。
烟虫低声道:“他是贼王级的身手,好生了得,若真是水王流川,可是我们的大救星。”
烟虫说是低语,实际还是让钩渐听得清清楚楚,这马屁拍得不动声色,再是孤傲之人,也听来受用得很。
果然,钩渐冷哼几声,口气略略一缓,说道:“我自己可以出去,但带着你们这些废材,呵呵,就难说你们的生死了,你们最好听天由命,求自己家祖宗保佑吧!”
火小邪并不说话,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钩渐,心中是疑云密布,水王流川的确有这种本事,细密地分析情报,超强的记忆力,算计精准,易容伪装,不露声色,而且神神秘秘的,可水王流川既然愿意屈尊伪装成钩渐,他又为何,非要如此?难道以水家之能,还要借助别人,才能进来罗刹阵吗?或者说,钩渐本来是真的,水王流川早就混入山中,半路上把钩渐换掉了?可是听现在这个钩渐所说,好像他从头到尾便一直跟着。
一旁赛飞龙、顶天骄两人互相搀扶着走过来,他们同受此劫,暂时忘了赛飞龙投敌一事。
赛飞龙颤声道:“先生,大人,我们是安全了吗?”
钩渐答道:“远远没有!”说罢一挥手,又道,“想活的跟我来!谁不听我的招呼,敢擅自行动,我立即一刀杀了!”
众人没有异议,跟着钩渐便走。
火小邪闷笑一声,说道:“钩渐先生,你有这等本事,为何来帮我们?”
钩渐嘿嘿冷笑,头也不回地答道:“我又不是你火小邪,我想看罗刹阵开阵,不跟着你这个蠢货,难道还去求伊润广义?朽木不可雕也!实话告诉你,赛飞龙做伊润广义内奸一事,我早就知道,但我就是不想说,若骗不了你火小邪进阵,我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呵呵呵呵!”
火小邪说道:“那罗刹阵已经开了,你也亲眼看到了,可有破解之法?”
钩渐沉默片刻,慢慢说道:“果然是炎火驰自己都害怕的邪阵,现在看来,恐怕就连伊润广义也没想到是这种后果,圣王鼎,也许永远拿不出来了。”
烟虫说道:“如果小鬼子也拿不出来了,那天下岂不是再没有皇帝?”
钩渐冷笑道:“没有了圣王鼎,那也不该有五大世家了!从此贼道横行天下,大盗万世不绝,世家之贼王坐上帝王之位。哈哈哈,此事很有趣啊!很有趣啊!是不是?是啊!不是啊?你说怎么不是?”说到最后,这个钩渐竟像是自问自答了。
烟虫叫道:“若是伊润广义还是有办法取出圣王鼎呢?五大世家是不是还要归附在日本人手下?”
钩渐冷笑几声,再没有说话的意思,快步便走。
众人再无话可说,赛飞龙更是抢上前几步,紧随在钩渐身后。
这条山洞颇深,好在每隔十余步,均有一盏电瓶灯亮着,将道路照得清楚,十分好走。
众人默默无语,跟着钩渐一路前行,眼看着前方有大片的亮光透入,知道已经快到了尽头,脚步略略放缓。
只是缓缓走了几步,就听钩渐低喝了一声:“让!”
寒星点点,裂空之声爆然响起,十几枚飞镖从前方乱射而至。
众人连忙躲避,那些飞镖击中墙壁,划得火星四溅。隐隐有人声从前方传来,脚步声也逐渐清晰,应该有不少人守住了洞口。
紧接着,机枪声也突突突地鸣响了起来,两道火舌,正在疯狂地向洞内射击。
钩渐冷哼道:“早该如此!”说罢也不搭理其他人,身子向墙上一纵,竟爬到了洞顶,整个人贴在洞顶上,倒着身子向前方爬去。
火小邪、烟虫、花娘子避于一处,火小邪施展不了身手,急得额上冷汗直冒,念道:“洞外有忍者,但只是一般级别!”
烟虫问道:“他们怎么发现我们的?”
火小邪说道:“这里回声颇大,可能是顶天骄脚步沉重所致。”
烟虫说道:“看来洞外守卫的人,有格杀勿论的命令。”
烟虫双手捏了捏拳头,对花娘子说道:“骚娘们,今个我们要大开杀戒了!”
花娘子娇媚一笑:“杀小鬼子不算破杀戒!我们杀个痛快!”
烟虫蹲起身子,从怀中摸出一根烟,一口咬掉烟头上的一个铁塞,这根烟便浓烟滚滚,燃烧了起来。烟虫拍了拍火小邪肩头,说道:“火小邪,你躲在这里,不要逞能,我和你嫂子去助那个钩渐一臂之力。”
火小邪动了动手脚,还是麻木得如同木桩一般,知道自己行动不得,便点了点头,说道:“小心!”
机枪声震耳欲聋,烟虫对对面一侧的赛飞龙叫道:“赛飞龙,你他奶奶的还不戴罪立功?想当缩头乌龟啊?伊润广义可不会留你一狗命!”
赛飞龙一听,苦着脸一笑,转头对顶天骄说道:“我先去了,你先养养精力,说不定杀出这里后,还要用你的力气。”说罢一猫腰,和烟虫打了个手势,跳了出去。
烟虫、花娘子、赛飞龙三人,不愧是好手,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无法阻止他们,只见他们已经东躲西藏地向洞口钻去。
这时候,机枪声突然一停,就听到洞口处哇哇惨叫连声,乱枪阵阵,均是胡乱射击。
烟虫他们一听,知道是先行一步的钩渐已经得手,更是加快了步伐,向外疾奔而去。
烟虫刚从洞侧钻出,便一张嘴,嘴里浓烟滚滚,一下子覆盖了一片空间,烟虫叼着烟,烟不离嘴,如同吞云吐雾一般,噗噗地不断喷烟,很快,洞口一侧,便被浓烟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洞外的忍者正如火小邪所说,均是些低级别的忍者,尚没有资格参与围剿火家一战。忍者本来也是以烟技著称,谁料到洞里出来的人,竟有一手连他们也目瞪口呆的喷烟绝技,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心生惧意。
可这些忍者均是不畏生死之徒,尽管害怕,武士道的玩命精神还在,纷纷大叫着,举着忍刀,向烟雾中扑来。
烟虫的确是大开杀戒,进来一个忍者,他就杀一个,绝不留情。花娘子和烟虫成双成对,早和烟虫心有灵犀,熟悉在烟雾中作战,并和烟虫配合得天衣无缝。花娘子在认识烟虫前,杀人的手段便很高明,自从进入罗刹阵后,面对非人力可抗之力,一直憋屈得无以复加,眼下能杀日本倭寇,实在让她痛快不已,所以花娘子手中一根长针,如同看不见的急雨,一刺之下,全是要害。
钩渐更是神奇,他连躲也不躲,哪里人多他就往哪里钻,地上仿佛是一层泥水,他便如同一条泥鳅,一钻到人堆里,就连人影也不看到了,好似隐形了一样。日本人慌乱寻找间,一个个被利刀一刀夺命,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人,还是找不到钩渐所在,就被钩渐一刀从后面宰杀!
接着是赛飞龙,他是野校督,杀人阴毒得很,从他将杀人武器备在口中就可见一斑,他从洞中钻出后,也不主动去寻找人,专门在阴暗处游走,挑想逃跑或者吓得半死之人动手,同样干净利落,一刀一个。
且说洞外是个什么地方?乃是一个颇为大型的仓库,存储着许许多多的工程物资和装备,到处都是废弃的木箱、铁轨、枕木等物,这些东西堆放在仓库里,如果是一般人在这里动起手来,可能觉得磕磕绊绊地很不方便,但对钩渐、烟虫、花娘子、赛飞龙来说,真是绝好的地形。
守备在仓库里的,本有四五十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和十多个忍者,他们在洞口布下层层防御,本以为大罗神仙也不能轻易冲破。谁知他们碰见的人,远超他们的想象,特别是钩渐从洞顶跃下,如同鬼魅一样连杀两个机枪手,并混在人堆里找也找不到,下手狠毒,刀刀致命。
这些低级忍者和日本兵,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彪悍的十几个忍者逐渐被钩渐、烟虫、花娘子一一宰掉以后,剩下的日本兵早就吓破了胆,丢盔弃甲地向后方逃窜,结果一路逃,一路被赛飞龙一个个暗算掉。
不管怎样,总有最先跑的一两个漏网之鱼,得以逃脱。
等火小邪、顶天骄被花娘子唤出山洞时,仓库里日本人早已尸横遍地,鸦雀无声了。
钩渐站在高处,厉声道:“我们行踪已经暴露,必然有增援赶至!这里不过是个缓冲地带!若是遇见伊润广义的忍军主力,我们凶多吉少!不要耽搁,我们快走!”
钩渐话音刚落,警笛声大作,仓库里数个红色的警报器,疯狂地旋转鸣叫起来,红光闪闪,亮成一片。
随着红色警报响起,众人刚刚有所松弛的心思再度紧绷!钩渐所说不错,此处要塞正是应了那句“易进难出”!
谁人敢在此迟疑?
火小邪在山洞中等候的时候,便已经想明白了,雅子已死,既成事实,已然无力回天。眼下必须逃出此地,留住性命,以图后续,才不枉此番磨难。所以火小邪求生欲望使然,驱动身体,跟着众人奔跑起来,可他腿脚仍然麻木不堪,没跑几步便就跌倒在地。火小邪心头火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竟成了一个累赘!不由得气得大吼一声。
烟虫早有准备,一把将火小邪拉起,低声道:“不要紧!”
火小邪很是愧疚地看了烟虫一眼,惭愧道:“烟虫大哥……”
烟虫轻轻一笑,念了声:“走了!”说着,便扶着火小邪前行。
钩渐依旧在前领队,向前寻去。
这个仓库说大不大,没多久便到了尽头。尽头处,已有一重大铁门牢牢锁紧。
钩渐看了一眼,很是轻蔑地哼了一声,似乎从手中抖出了一个东西,用手在门锁处一摸,门便咔哒一声开了。
赛飞龙、顶天骄率先跟至,协助钩渐将铁门拉开。
众人钻过铁门,跑过一段走廊,便进了一个三层楼高矮的大厅。
大厅共分三层,呈井字形,四周一圈,布满了房间,全是大门紧闭。大厅正中间小广场,有数部起重机安置着,看样子是要将一层物品起吊到三层所用。
日本人混乱的吼叫声还在从各个地方传来,却不见人影,显然这个大厅出口众多,日本人正在纷纷撤退。
火小邪等人正在大厅三层处。钩渐扫视几眼,便顺着石梯急跃而下,两个腾跳,便下到了一层。
赛飞龙紧随而下,刚一落地,就见到从一个角落,有三个黑色人影急窜而出,并立即分散开,成合围之势。
赛飞龙一看,吓出一身冷汗,这是三个黑衣忍者!
这三个忍者的身手,显然比守在仓库里的那些忍者功力高出不少,进退有度,目露杀气,一直奔到赛飞龙身边几步开外,才纷纷双手一搓,数枚飞镖电射而出。
赛飞龙啊的一声大叫,立即就地十八滚,堪堪然避开这一道攻击。
而黑衣忍者不去找钩渐,也不去袭击其他人,似乎就锁定了赛飞龙这个目标,他们一击不中,立即缩小了包围圈,呛啷啷几响,从背后抽出忍刀,明晃晃的刀锋便向赛飞龙砍来。
火小邪正在二层处,看得清楚,忍者们用的此种战法,叫三人杀阵,一般会迅速锁定一个对象,若不将目标杀死,绝不会后退。如果说守仓库的那些忍者是一段忍者,那现在合攻赛飞龙的,便是四段的忍者,已有参与围剿火家的资格。
赛飞龙被这番急攻弄得狼狈不堪,好在他是个逃跑的高手,轻身功夫不错,避开了第一次攻击后,便连翻带滚地爬到吊车处,暂避锋芒。
赛飞龙暗骂一声脏话,飞快一看,竟看到钩渐正跑向远处,根本没有回来搭救他的意思。
三个忍者的利刀不闪不避地直接向赛飞龙躲避之处砍来,当的一声锐响,劈砍吊车钢梁火光四射。如果是中国的武林人士,哪有明明见到人躲在钢梁后,还不收力地硬砍过去的?这些忍者当真是脑子迟钝了吗?
而火小邪看在眼里,知道这种战法恰好是忍者大巧若拙之处,别看他们发疯似的砍劈,似乎眼中只有敌人,不顾周围的环境,恰恰是这种视若无睹的横蛮之力,最有机会将赛飞龙这种人砍死。
果然,第一个忍者砍上钢梁,锐响之余,仅仅砍出一个缺口,却把赛飞龙吓得后退一步,第二个忍者便有了机会,立即补刀上来,直刺赛飞龙胸口,赛飞龙一侧身躲过,却耳边风紧,第三个忍者的刀锋已经劈头盖脸地砍至。
如若换在平时,给赛飞龙一点时间准备,这三个忍者就算这样急攻,还未必一下子能制住他。可赛飞龙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又只想着逃命,气势上矮了半分,不免深感处处被动,施展不得。
眼看第三个忍者的忍刀就要砍在赛飞龙脑门上,赛飞龙还真是个死不了的泥鳅,竟口中一扁,噗地吐了口浓痰出来。想那赛飞龙专门练的是口中针的功夫,尽管此时口中无针,但喷吐之力远胜他人。这么一口痰比刀子还快了半分,正中忍者的眼睛上。
那忍者可能以为是什么暗器,略一愣神的功夫,刀子偏了半分,生生让赛飞龙从刀锋旁挤了出去。
正当这个忍者收刀,要将眼睛上的浓痰抹去,就感觉到一股刚烈之气涌来,没等他回头,就被一记西瓜般大小的拳头砸中脑袋,哼都没能哼出一声,就被击得横飞出去。
这一拳好大的威力!那忍者的脑袋虽未被打爆,脖子却被打断了,飞在半空时,就已死了。
原来顶天骄紧随着赛飞龙,他身材庞大,行动上比赛飞龙慢了一步,见到赛飞龙被围,危在旦夕之间,才让他终于抓住一个机会,从台阶上猛扑过去,结结实实地给了一个忍者一拳。
另两个忍者见自己的同伴被一拳揍飞,生死不明,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便口中沉声念着号令,避开近在咫尺的顶天骄,还是不依不饶地继续向赛飞龙杀来。
赛飞龙大骂道:“你妈的巴子!”也不管这许多,撒腿便跑。
两个忍者提着刀,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急追赛飞龙而去。
赛飞龙边跑边心里怒骂小鬼子的祖宗十八代万千遍,他觉得自己真是够倒霉的,怎么跟钩渐一出来,就碰到这几个顽固的要命的忍者。
烟虫、花娘子、火小邪三人也急急忙忙赶到一层,赛飞龙已经跑开了很远。
顶天骄爬起身来,就要追去营救,被烟虫一把拉住。
烟虫嘴上变戏法一样叼上了一根烟,哼道:“别去,他死不了!马上就转来了!”
烟虫说话间,就听到赛飞龙在远处你妈你妈的大骂,又奔了出来,他身后不是两个忍者,而是五个忍者。
赛飞龙脸色惨白,向烟虫他们跑来,一边跑一边瞪着眼睛大叫:“救我啊!你们要看着我死啊?”
顶天骄又要上前,连花娘子也拿出了钢刺,跃跃欲试。
火小邪伸手拦住,低喝道:“不要管,我们几个只要不上前阻止,这五个忍者还是会集中对付赛飞龙。”
烟虫哦了一声,奇道:“小鬼子搞的什么战术?”
火小邪有点难堪地说道:“忍者的规矩……其实我一直也不明白。”
赛飞龙被五人狂追,大半合围之势,本想跑到烟虫等人面前,却被射来的飞镖生生逼开一边。
赛飞龙可能是他觉得自己活该这么倒霉,满脸又是怨恨又是恳求又是沮丧地看了烟虫他们几眼,哭丧着脸继续逃命。
顶天骄愁道:“只怕大把子顶不住多久了。”
烟虫一定神,眉头一皱,立即看向了别处。
火小邪站直了身子,也随同着烟虫的目光看向同一个方向的黑暗处,说道:“只怕我们也顶不住……”
就听沙沙沙的脚步声,从黑暗中陆续冒出了三人一组的大队忍者,足足有十五人之多。
火小邪咬牙道:“十五人,是五轮杀阵……”
那十五个忍者,无人说话,只是快速地从黑暗中走出,三人一组地布成一个半圆形。忍者们接了阵,却不上前,只是远远地与火小邪等人对峙。
烟虫看着对面的忍者,哼道:“五轮杀阵?”
火小邪答道:“是多对多,玩命的阵法,其中有一人是法长,以隐哨驱动各组人轮流进攻,只要他们不死尽,必然缠斗下去。”
烟虫低声道:“火小邪,你可有破解的办法?”
火小邪说道:“如果我现在行动方便,破解此阵不难,只需我穿行一趟,将法长找出制住,即可破阵。”
烟虫说道:“那……的确有些头疼……不如我们避而不战吧?”
烟虫正说这话,就见赛飞龙嗷嗷大叫不止,从两边人中间跑过,身后的五个忍者依旧穷追不舍。赛飞龙轻身功夫了得,上蹿下跳如同灵猫一般,所以那五个忍者一时间追不上他,也围不住他。
赛飞龙从正当中跑过,见十五个忍者已经默然布好阵法,与火小邪他们对峙,没有再攻击自己的意思,反倒心头得意,暗骂道:“这下好,我一对五,你们要四个对一群,还是我划得来!叫你们袖手旁观,你们活该!”
赛飞龙见十五个忍者站立不动,干脆绕着十五个忍者绕着圈跑,那尾随赛飞龙的五个忍者也不敢从忍者队伍中穿行追逐,只能硬生生地陪着赛飞龙绕圈,更是被赛飞龙甩掉小半圈的距离。
赛飞龙隔着忍者队伍破口大骂道:“小鬼子的烂忍者,叫你们追你爷爷我?叫你们追!追啊!操你们祖宗十八代的!”
烟虫、花娘子、火小邪、顶天骄四人,没有工夫关注赛飞龙的动静,只觉得他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跑来跑去,就像大战之前,两军对垒,一触即发,万籁俱寂之下的清冷黎明,多了一只苍蝇在头顶嗡嗡嗡地飞来飞去,烦他不是又奈何他不得。
同样很烦赛飞龙的,包括了那群忍者,赛飞龙骂完,就听到忍者队伍里一声尖锐的哨响。那原本追逐赛飞龙不止的五个忍者听了哨声,立即止步,小步快行到队伍一侧,蹲守在地,没有了动静。
赛飞龙见状,反而有些慌了,吼道:“来追啊!来追我啊!你奶奶的,追上你爷爷我,爷爷我给你们拉一坨热的吃!乖孙子,不要抢!你爷爷我屁股里多得是!”
且不论赛飞龙胡乱叫骂搅局,这边烟虫与火小邪说到避而不战,倒是让火小邪有所醒悟,毕竟自己是个累赘,一旦陷入阵中,抵抗不得,难免让烟虫等人分散注意力保护他。
火小邪低声道:“烟虫大哥,你说得对,我们避开不战,僵持一下,说不定那位假钩渐会冒出来,以他的身手,破阵有望。”
花娘子说道:“可那位钩渐先生,不知道去了哪里?会不会自己跑了不回来了?”
烟虫撇了撇嘴,说道:“我看不会!如果我是他,此时应该去寻找能够离开这里的路径去了。”
顶天骄哼哼道:“那,那我们能不能分散开?让他们三人一组地追赶我们?”
火小邪低喝道:“绝对不可!我们联合在一起,五轮杀阵还有所忌讳,一旦分开,就有被忍者们以多敌少,一一击杀的可能!烟虫大哥,我们退!”
烟虫心领神会,带着火小邪向一侧略退。
烟虫他们一动,对面的忍者们也立即随之一动,动作整齐划一,如出一人。
如此这般,烟虫他们直接退到了二层之上,那十五个忍者也都半圆形地包围上来,纷纷攀上二层,与火小邪他们继续对峙,丝毫没有进攻的欲望。
烟虫试了一试,故意向忍者们前行两步,这些忍者果然退后两步,只是保持着随时可以攻击的距离。
烟虫低骂道:“他们也有拖延时间的意思!妈的,好狡猾!他们也在等待更多增援。”
火小邪当然明白,眼下的局面就是忍者们的缓兵之计!战,必然会深陷苦战,不战,也正中了忍者们的圈套。
火小邪暗暗试了试自己的劲力,体内的两套经脉应该没有损伤,可就是手脚不能听大脑的指挥,好像思维被堵住了一样,每个指令传达到手脚,都延迟了许多。
火小邪恨得不能自已,咬牙道:“烟虫大哥,干脆你不要管我这个累赘了!你们杀出重围,互相掩护而走,还有生还的机会!”
烟虫轻笑一声,说道:“火小邪,瞎想什么呢!”
火小邪在二层僵持着,一层的赛飞龙也是焦急万分,他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暂时安生,可转念一想,也想到了这样僵持下去,援兵再至,更是难逃一死。
赛飞龙想着想着,一身冷汗,拔腿就要向火小邪他们赶去,可本来在一侧蹲守的五个忍者立即起身,追着赛飞龙而来。
赛飞龙一停步,这五个忍者又立即停下,不再追赶他。
赛飞龙骂道:“学我是不是?”说着往地上盘腿一坐,瞪着眼睛骂道,“我不动,是不是你们也不动?”
那五个忍者半蹲在地,也做歇息状,真的不动弹了。
赛飞龙焦头烂额,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如坐针毡,只好不住地往火小邪他们那边张望。
同样着急的还有火小邪,大滴的汗水从额头流下,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既能保证所有人杀出这个玩命的五轮杀阵,又能不在此继续被忍军拖延下去。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不愧是火小邪,他从小就有越是命悬一线之际,越能急中生智的本事,如此逼得火烧眉毛了,还真给他逼出了一个办法。
火小邪突然站直了身子,用日语大吼道:“我是伊润火邪!你们的少主!我不想离开了!我有话要对我父亲伊润广义大人说!法长站出来听令!南加魔三多,诸法听令,不得有误,挈诺达彼记!”
火小邪突然用日语高喊,并念出忍军少主之法令,声音巨大,这一下把那群忍者吼得一愣。按理说,火小邪的忍军少主身份犹存,说话应该是有威慑力的。
火小邪别无办法,斗胆赌上一把,这把赌注,火小邪算是押对宝了。
火小邪身子虽然麻木,但眼神还是犀利得很,他吼完这一趟,就见到几个忍者的眼珠子微动,竟往同一个方向偷偷瞟来。这些忍者全身黑衣包裹,不露口鼻,所以黑白相间的眼珠子一动一眨,格外地明显。
火小邪心头一乐,暗暗道:“幸好是四段低级忍者的五轮杀阵!真有沉不住气的!”
火小邪就这么一个恐吓之间,便让忍者自行暴露了这个五轮杀阵的法长位置。这些日本忍者说来真是可怜,天生的服从上级的劣根性,强烈的等级观念,能做到机械般无情,却不能避免总有那么一丁点自己的想法,所以火小邪用忍军少主的方式斥责,点名要见伊润广义,就有人没了主张,等不到法长的隐哨,便情不自禁地投去眼神。
火小邪见机会已有,用中文大喝道:“两点方向!杀!”说着拼命向前冲去。
烟虫等人本被火小邪的一通日语大吼弄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神经本来一直崩在弦上,此时听到火小邪一声杀的号令,哪里顾得上问什么,杀气腾腾,便立即直冲而去。顶天骄更是一听杀字,便如同蓄满了劲的电动老虎,按下他的电门一样,刷的一下直窜出去,直冲到最前面。
那位隐藏在忍者中的五轮杀阵法长,被火小邪的少主令弄得发蒙,正在翻江倒海地苦苦思考这个火小邪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该听还是不该听。就见到烟虫、花娘子带着火小邪,顶天骄这个巨汉如同巨无霸一样飞扑而来,惊得闷吼一声,顾不上吹起隐哨,腾腾腾就向后退。周围那些忍者见法长后退,又没有指令,竟不上前阻拦,慢了半拍,跟着法长后退。
这下子谁是里面当头的,连顶天骄这种脑子不甚灵光的,也看得一清二楚。
顶天骄惊天动地的大吼,如同一座山一样,跳起身子,向法长挥动巨拳,直击过去。
那位法长是五段级的忍者好手,虽说来不及吹隐哨布阵,但身手强横,竟双臂一张,一侧身子,躲过此拳,牢牢地抱住了顶天骄的胳膊,居然使出柔道里的横摔法,想趁着顶天骄立足不稳之际,将顶天骄这个巨汉摔出去。
可这位可怜的法长,忘了还有烟虫、花娘子、火小邪,虽说烟虫被顶天骄的庞大身躯挡住,揍不到法长的脸上。但他脚下善使阴招,不等法长脚部发力,就是一个脚踝踹。这等招式狠毒得紧,一踹之下,那位忍者法长顿时骨折,身子一个趔趄,立即被顶天骄的暴力压倒。
顶天骄一脚着了地,便由不得法长施展,水桶粗的手臂一挥,将法长整个人带起,咚的一下,狠狠地砸在二层的石柱上。纵然法长是金刚不坏之人,也受不了这一下,整个人都被砸得变了形,一命呜呼。
火小邪见得手了,又大叫道:“跑!”随便一把抓住顶天骄的皮带。火小邪无力大步奔跑,此时抓住顶天骄的腰带,让顶天骄带着自己狂奔,实乃上策。
顶天骄、烟虫、花娘子、火小邪杀出重围,从二层一跃而下,向前疾奔。火小邪虽说像个尾巴似的坠在顶天骄屁股上,几乎是被拖着前行,形象狼狈,仍不失为最快的办法。
烟虫一边奔跑,一边口吐白烟,如同一条白龙随着众人奔走的方向闪出,烟雾腾腾,迅速弥漫开来。
剩下十四个忍者见法长就这样冷不丁地被人砸死,如同木雕一样呆了几秒,才算完全回过神来,隐哨声再度响起,五轮杀阵的替补法长立即接替前任,号令起来。
可这些忍者追下一层,却见到烟雾重重,根本看不见烟虫他们的身影了。
那位替代的法长再度吹哨,欲行组阵追击,可他刚吹了一声,便觉得喉头一甜,一股子气没有从嘴里出来,倒从咽喉处喷出,气管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割断了。
这位新任的法长,只当了四五秒中的头领,便死翘翘了,可谓世间最短命的忍者法长之一。
接着,又有一个忍者腰间中刀,滚倒在地。
其余忍者们大惊,烟雾中到底是哪位死了,还不清楚,论资排辈的话,不知道该轮到谁当新的法长了。这些蠢材,就是这么一考虑之间,立即又被捅死了两个。
五轮阵法,顷刻被破,一干忍者,只顾着着急,却不知灵活变通,先三人一组地散开避难才好。于是一群变成傻子般的忍者,张口结舌地等着刀子来捅死他们。
若论此阵,绝不是如此无能,忍军十五人的五轮杀阵,循环击杀,无畏生死,数命来换一命的残忍之杀阵,不知道诛杀了多少英雄豪杰,围剿火家时,外围的五轮杀阵亦不知斩杀了多少逃出烟雾的火家大盗,真的是强悍难当。可惜此阵的最大的败笔,就是过于僵化,有号令时,大罗神仙碰见也要皱眉,可一旦失去统一号令,又不能及时接续上时,就顿时变成一堆无头苍蝇。
没过多久,下到一层的十四个忍者,全部死绝。估计他们死的时候,在思索的不是谁捅死了他们,而是新任的法长是谁,为什么不吹隐哨吧。
烟虫、火小邪等人本已逃出到几十步外,有烟雾做屏障,本以为终有时机和忍者们再度迂回,一边逃走一边寻找逃走的道路。可烟虫他们听到烟雾中连声闷哼不绝,脚步杂乱,没有一个忍者追出,只有扑通扑通的跌倒声。
烟虫喜道:“有帮手了!”
说话间,就见钩渐提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利刀,快步从烟雾中跳出来,冲着烟虫、火小邪四个古古怪怪地一笑,叫道:“还算不错!”
赛飞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旁边跑出来,叫道:“大人,先生,你回来了!”
赛飞龙不是和五个忍者对峙着吗?怎么就独自出来了?原来火小邪懵住忍者,杀出重围后,由烟虫吐烟,一路向赛飞龙方向逃来时,赛飞龙便已经跳将起来,向烟虫他们赶去。原本和赛飞龙对峙的五个忍者本欲起身追赶,却听到有新任的法长吹起隐哨,让他们过来补阵,便舍了赛飞龙,向烟雾中钻去。
这五个忍者哪想到烟雾里是鬼门关,刚刚进去,没等听到调遣,便被钩渐一并杀了。
所以,钩渐在烟雾中足足杀了十九人,方才出来。
赛飞龙见到钩渐,如同见到救星,叫嚷道:“大人,大人,你去哪里了?”
钩渐理也不理他,径直跑到烟虫等人面前,说道:“跟我来!看来你们不全是榆木疙瘩,还有的救!”
钩渐挥了挥手,招呼众人随他而来。
这个假钩渐的本事,大家都亲眼目睹,此等厉害的人物,这时候不信他也难。
钩渐轻车熟路,领着众人急急向前,直穿两道门房,就看到一路上,躺着不少一刀致命的日军尸体,凡是门锁,全部开启。不用想也便知道,定是这个钩渐寻路所为。跑不了多远,就见到豁然开朗,赫然又是一个小小的火车站台横列在众人眼前,一辆冒着白烟的火车头在站台的铁轨上待命,车头的站台上,两个司机打扮的日本人横尸在地,再满眼看去,空荡荡的站台上,竟不见活人。
好厉害的假钩渐,如此短的时间,不仅能杀透此地,开启重重关卡,还觅到一条来到站台上的逃生之路,此等迅捷,绝非常人。
钩渐喝道:“全部上火车!”
众人急忙向火车头跑去,没等到全部上了火车,就听到四下吼叫声不绝,机枪声哒哒哒地鸣响起来。转头一看,从站台侧旁的房间里,跑出不少日本军人和忍者,军人们端着枪猛烈射击,忍者们则迂回着追赶而来。
子弹密集如雨,打得这辆火车叮叮当当乱响,火星四溅。
钩渐见火小邪等人全部上了车,才叫道:“烟虫,你开车!”
烟虫还真的会开火车!他听了钩渐吩咐,三下五除二,眼花缭乱地一通折腾,猛拉闸刀,就听到火车哐哐哐响了几声,机械轰鸣,向前行驶了起来。
有几个跑得快的忍者已经追上,一把攀上了火车,正要上前,就见到钩渐的尖刀从铁皮车厢缝隙中刺出,不是断指就是夺命,等到火车速度已经快到无人能赶上的时候,勉强攀上火车的几个忍者,已经悉数被钩渐斩落车下。
钩渐将刀一收,冷笑一声:“不自量力!”说着走到烟虫身边,喝令道:“烟虫,最快速度!”
烟虫听令,猛拉扳手,一边大叫道:“大妹子,你们添煤啊!”
顶天骄翻身而起,抄起地上的铁锹,就向车头后方的火炉中铲进一锹煤炭,烈火熊熊,烧得更旺,火车似乎也得此助力,再度提速。
烟虫偷偷看了一眼钩渐,钩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双眼如一潭深水,看不出任何情绪。烟虫心中暗叹道:“这个人当真了得啊,他居然知道我会开火车!我会开火车的事情,恐怕没有多少人知道。”烟虫不但会开火车,还会开汽车、坦克、装甲车,除了飞机以外,地上能跑的,烟虫基本上都能驱动,只是知道烟虫这些本事的人,少之又少。
连花娘子都忍不住地问道:“贼汉子,你什么时候学的开火车?”
烟虫支吾一声,说道:“十多年前在海参崴学的,还好没忘。”
赛飞龙一旁喘了几口粗气,乐道:“我们是得救了?”
无人作答,钩渐一点没有说话的意思。
赛飞龙讨了个没趣,挪开几步,见火小邪正靠坐在一旁,又腆着脸冲火小邪说道:“小恩公,我,我我,唉,不知该和你说什么好,请你,请你原谅。”
时至今日,火小邪也懒得和赛飞龙这种人多说什么,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愿搭理他。
赛飞龙知道自己在这里不讨好,自己干笑两声,躲至一旁。
不过多久,眼看着火车钻出隧道,前方又是一个站台,就听到沉闷的机枪声哒哒作响,子弹密集如雨,全部倾洒在这辆孤零零驶来的火车头上。
站台上密密麻麻的机枪位,冒出无数道火舌,声音之大,几乎将火车行驶的声音盖住。
钩渐只是闷喝道:“快!”
烟虫继续猛压闸刀,就听到铁轨上嘎嘣嘎嘣作响,一股股的火星猛蹿,火车头如同在大坑中弹跳着,剧烈地震动不止,几乎要翻覆出轨道。为何如此,乃是铁轨上铺了几段脱轨钢锭,以图阻止火车前行的。
好在车速之快,近乎极限,日本人仓促准备,未做全部布置,所以火车头急速倾轧之下,将这些脱轨钢锭全部震出,依旧向前。
机枪声还在耳边狂响,火车已经轰的一声,再度钻入隧道之内。
赛飞龙见再度脱困,狂叫一声:“通过了通过了!有救了有救了!”
可能真的如同赛飞龙所说,火车继续向前行驶,很快再度通过了两个站台,只听见零星的枪声,居然平安无事。
连正在挥汗如雨铲煤的顶天骄都叫道:“哎呀哎呀!是不是日本人追不上我们了!我们一鼓作气,冲出这个鸟毛的地方吧!”
而烟虫、火小邪却皱起了眉头,他俩都有感觉,这好像不太正常。
钩渐似乎感受更是强烈,原本一路上看不出有丝毫的喜怒哀乐,此时也微微皱紧了眉头,一脸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