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早上的太阳很灿烂,好像每个雨夜过后,都是叫人愉快的晴朗。
裴术醒来没看到覃深,她躺在**,睁着眼睛,看着发霉的天花板,内心平静。
昨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做梦。这不是梦,她真的跟覃深在一起了。
她掀开被子,开始穿衣服,无意间看到旁边桌上有一本唐诗三百首。她想了一下覃深的样子,有点难想象他睡前看这个东西。
覃深正好进来,见她衣服还没穿好,笑了下:“饿了吗?”
裴术看过去,他正好站在阳光里,果然脸要长得好,穿十几块钱的白色T恤,也叫人挪不开眼。
覃深靠在门上,双手抄在兜里,偏着头看她:“我的脸就这么好看吗?”
裴术别开眼:“臭美。”
覃深走过去,坐到她跟前,把她手拉过来:“你不喜欢吗?”
裴术说:“不喜欢。”
覃深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喜欢我这脸还跟我在一起,难道喜欢的是身材?”
裴术轰人了:“你出去,我穿衣服。”
“这就害臊了?”覃深凑到裴术耳边,剩下半句压着嗓音说,“嗯?”
裴术脸上开始冒烟了,恼羞成怒了,拧住他的胳膊:“你能不能出去?”
覃深疼得闷哼。
裴术又立刻松开:“弄疼你了?”
覃深摇头。
裴术瞥他:“你就骗我。”
覃深笑了笑,把她刚才看的那本唐诗三百首拿起来,翻开两页,说:“我小时候不爱睡觉,我爸就给我念诗,念了很多年,念到这里边每一首,我都烂熟于心。”
裴术怕他想起他爸难过,有意转移他的注意力:“这个幼儿园就开始学了,是个人都会。”
覃深看她这么大口气,挑眉,说:“你这意思就是对你来说没难度,对吧?那我考考你?”
裴术逃避了:“能不能先让我穿好衣服?”
覃深不让:“你就背首诗能用多长时间?”
裴术逃不掉了:“行行行,考考考。”
覃深随便翻开的一首是李白的《赠汪伦》:“赠汪伦,会吗?”
裴术下意识问他:“汪伦写的?”
覃深就笑了:“嗯,汪伦写的。”
裴术不会,但她会装啊,她假模假式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不说理了:“肚子有点饿了,吃完饭再背更有感情。”
覃深不让:“背完你想吃什么都有,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弄来,偷也给你偷到。”
裴术眼看糊弄不过去了,开始抢书了:“那你先让我看一眼,我回忆一下。”
覃深把书举高:“幼儿园都开始学的诗,裴警官毕业那么多年了还不会吗?”
裴术真的讨厌他这个人,伸手去够那本书:“那都多久了,你就能做到一个字都不忘?”
覃深就给她背了一遍,最后告诉她:“这首是李白写的。”
裴术不说话了。
覃深看她都不想理她了,凑到她面前,寻她的眼睛:“生气了啊?那是你跟我说是个人都会,还幼儿园就学了。”
裴术推开他的脸:“那我怕你想起不开心的事,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就非得考我?是,我不会,我小时候没人哄我睡觉,我爸妈成天忙着出轨。”
覃深看她生气了,从她身后把她搂住,双手叠放在她小腹,握住她纠在一起的两只手。
裴术的幼年连覃深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了,也正是因为她有一个不堪回首的小时候,所以有记忆以后,她分外刻苦,想要摆脱命运的桎梏。
只是努力并不代表她对生命有期待,过去那几年,无论她取得过什么成绩,都想死去。
覃深没有说话,用行动安抚了她的情绪,然后把那本书拿过来,找到《赠汪伦》,说:“没有人哄你睡觉,那就我来。你不会背,那就我教你背。”
裴术微怔。
覃深缓慢地念着:“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裴术嘴唇轻轻发抖,鼻尖有些酸涩,眼睛也开始有灼烧感。
覃深顺顺她的头发,说:“你跟我念。”
裴术不说话。
覃深接着念:“李白乘舟将欲行。来。”
裴术抿抿嘴,跟他学:“李白乘舟将欲行。”
接着是第二句:“忽闻岸上踏歌声。”
……
覃深给她解释:“这首诗是李白写给汪伦的,是一首留别诗,主要写了汪伦对李白的感情真挚,然后李白感动了,写了这么一首送给他。”
裴术还有点怨:“那我问是不是汪伦写的,你说是。”
覃深笑:“你就算不知道,光看这名字,赠汪伦,能是汪伦写的吗?”
裴术不说话了,她不占理。
覃深有点好奇:“我记得派出所那跟我差不多大的,说你是跳级考的警校。”
裴术知道他要说什么:“那我们考试又不考唐诗。”
覃深第一次觉得裴术可爱,把书放下,搂紧她的腰:“我也就会背唐诗,我学都没上完,字也没识全,我就会耍小聪明。”
裴术本来也没觉得掉面子,她从不把这东西看得多重要,可覃深却给了她面子。
覃深问她:“还学吗?”
裴术点头:“嗯。”
覃深再翻开一首,接着教,他说一句,她跟一句。
裴术这么多年,难得像现在这样,那么清闲。她希望这时候的时间,可以双倍用,这样她就跟覃深一起清闲的时间久一点。
Part2
就这样,裴术和覃深在一起了。
其实说在一起也不太准确,两个人都没对彼此表白过,也没确定过关系。就是今天住在裴术家,明天住在覃深家,然后一起吃饭,一起散步,白天背诗,晚上睡觉。
裴术开心了很多,平时久不看一眼手机,这一闲下来,就拿着手机看。可以得过且过的错误,她也不那么严厉了,所里人都觉得她转性了。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一段时间后,荣放才后知后觉地问胡奉先:“你觉没觉得姐最近有点奇怪?”
胡奉先把举荐信给荣放看了一眼,说:“她想举荐我当副所。”
荣放摇头晃脑,真的有问题:“她什么意思?她不想干了?那我们能行吗?津水不就完了?梁顺程还没下台,姐要是走了,咱们不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了?”
胡奉先觉得裴术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我觉得她是有大计划。就前段时间,裴给我的感觉就是无奈,什么事情都没有干劲,当然没办法,梁顺程压得太狠了。而且就他这势力,派一个连都不见得根除得掉,裴很多时候都是有心无力。”
荣放很好奇他说的那句话:“你说有大计划是什么意思?”
胡奉先给他分析:“她都沉寂那么长时间了,突然开始有动作了,这不是有大计划的意思吗?”
荣放被他这一说,也觉得有道理,只是:“她怎么突然醒悟了?”
胡奉先晃晃手机:“那你就要去问问经常给她发消息那人了。”
荣放小声问:“你觉得是谁?”
胡奉先倒是突然想问一件事:“你觉得裴是一个沉迷美色的人吗?”
荣放没听懂:“啊?”
胡奉先咂咂嘴,摇头道:“不过也是,谁能抵挡得了帅哥的**?”
荣放以为帅哥是说他自己:“姐看上我了?”
胡奉先瞥他:“去照照镜子吧?你说你清秀我承认,美跟帅,你一点边都不沾好吗?想想裴所能认识的,那脸跟按数据做出来似的男的,都谁。”
荣放想了半天,胡奉先走后十分钟才有那么点开窍:“啊……不会是覃深吧?”
胡奉先在办公室里听到荣放喊得这一嗓子,笑了笑。
Part3
裴术下班前给覃深打电话:“吃什么?”
覃深最喜欢这个问题了:“问就是你。”
“没有。”
“那我不吃了。”
“那好,不用做了。”
“过分了。”
“你自己不吃的。”
“那我想吃的你不给啊。”
“我能吃?”
“我不是吃过很多次吗?”
裴术给他挂了。
太烦了。
电话挂断,裴术把最后一点梁顺程经手案件的卷宗看完。
梁顺程竟然跟放贷款的刘洪利合股盘下过一个洗脚城,要不是她查过去的案子,还真不知道他俩认识。梁顺程藏得够深的啊。
裴术想起之前刘洪利那头来人跟覃深要账的事,覃深为什么会欠他们钱?而且还来那么多人跟他要?估计不是小头,但大头的钱他会用来干什么呢?
她带着这个疑惑往下看,又看到了一些新鲜内容。
早在裴术还没从警校毕业的时候,梁顺程办理过一个强奸未遂的案子。当事人叫程欧,是一家电力公司的老总,当时他欲实施侵犯的对象是他们公司的一名电力工程师。
这个案子在当年,是不被津水这种小地方的民众所接受的,所以处理起来很轻松。谁会相信一个女老板想要强奸一个男人呢?
受害者是谁案宗没写,但写了另外几个同样指控程欧性骚扰的人。却只有名字,没联系方式。
裴术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然后查阅了程欧的案底。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程欧没有案底,可程欧明明被指控过,为什么没立案呢?裴术突然觉得她有必要去找一趟当时的一个知情人黄老师了。
她呼口气,从办公室出来,交给荣放一个任务:“你给找一下黄老师的住址,她留在所里的电话打不通了。”
荣放问她:“就咱所里之前的书记员吗?”
“嗯。”
“好的。”
事儿弄完,裴术下班了。
荣放看她最近都是准时下班,多嘴问了句:“姓覃那哥们这么猴儿急吗?”
裴术没搭茬:“干你的活儿。”
荣放撇嘴:“姐,你知道男人会影响你对案件的判断吧?历史上多少大拿最后是死在了美色上?你可别步他们的后尘啊。”
裴术接不了他的话,就当没听见,走了。
荣放看她这反映,寻思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这覃深可以啊,果然长得好看能当饭吃。看来他对覃深故意接近裴术的猜测是真的。
Part4
覃深接了影楼的活,前段时间影楼翻新,就一直没工作,现在要重新开业,就需要他尽快拍一组宣传海报,印在广告牌上。
他试完装就去找了郑旱蓬,买了些熟食。他找到工作了,就想请他父亲的老伙计吃顿饭。
郑旱蓬很憔悴,覃深一看就知道他刚从精神病院回来。
他给郑旱蓬倒杯水:“她还好吗?”
不能问,这问题一问,郑旱蓬就崩溃了。他用双手捂住脸,在凳子上哭得像个孩子。如果可以代替他妻子去受精神折磨,他一百个愿意。
几年前,郑旱蓬的妻子还在养老院做保洁员,当时有一个很有钱的老太太,因为几个儿女争家产争得头破血流,她决定把财产捐给养老院,让养老院照顾她剩下的几年。
没想到当时养老院的负责人贪心不足蛇吞象,并不想把这笔钱用于养老院建设,拟了一份将名下财产赠予给他私人的合同。老太太在这个负责人的忽悠下签了字,签完就被他注射了错的药。
他是想让她在公开她的意愿之前就死掉,这样全天下都不会知道,这笔钱本来是赠予养老院的。
但他算错了一步,就是有两个人把他整个计划都看在了眼里。这两个人,一个是养老院的保洁员,也就是郑旱蓬的妻子。一个是住在养老院的一位老人。
两个人阴差阳错撞破了负责人换药的过程,负责人就准备把她们俩送去陪那位老太太。
那位老人在国外生活多年,人生阅历也相对丰富,所以很巧妙地把这一灾难化解了。郑旱蓬的妻子就没那么幸运了,由于被注射了过量药物,导致大脑受损,人变得疯癫了。
后来,在那位老人的指控下,负责人被警方控制了起来,可没过多久,他就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了。
郑旱蓬在公安局门口举了一个星期的横幅,想要为自己的妻子讨一个公道,公安局一把手梁顺程进进出出,就没拿正眼看过他。
久也得不到说法后,郑旱蓬也放弃了,想把时间节省下来多陪陪自己的妻子了。
郑旱蓬哭够了,喝了一口覃深给他倒的水,说:“那恶人被释放后,本来是要对另一个知情的老人下手,知道为什么没有吗?”
覃深知道,他听郑旱蓬讲过太多次了,也陪他去过太多次养老院,他对真相一直都很清楚。
郑旱蓬偏要再告诉他一遍:“因为那个老人有背景,你明白吗?你明白吗?”
肉眼可以看到的痛苦,那得是多么痛苦?覃深光是看着,就感觉到他的疼痛了。
郑旱蓬嚎啕大哭:“就因为我们没有背景,我们连一句冤枉都不配喊。她跟了我那么多年,就没有享过一天福,怎么就被那么残忍地对待呢?”
覃深一言不发,听他又把委屈诉说了一次。如果这样他会好受,他还可以听很多次。
郑旱蓬把负面情绪都释放出来后,又回归麻木。这个世道,最让人感到悲哀的,并不是一个生命奋起抗争的行动多艰难,而是这个生命放弃了抗争。
覃深把筷子递给他:“尝尝这吊炉鸭子,刚出炉的。知道你吃咸,我多要了一份酱料。”
郑旱蓬夹了一口,吃着问他:“你这段时间一直没露面,在干什么?”
覃深一直跟裴术在一起,说实话,她是凶,但架不住他喜欢,总在一起也觉得不够:“有事。”
郑旱蓬瞥他:“你连个工作都没有,你能有什么事?”
覃深没跟他聊这个:“听说杨医生回国了,我想再去了解下我爸死之前的情况。”
郑旱蓬就知道瞒不过他。他和覃忠勇,还有杨巾嵘是很好的朋友,相识在一次酒后吵架,三个不同身份背景、不同职业、不同人生的年轻人一拍即合,这兄弟一做就是一辈子。
覃忠勇车祸后是杨巾嵘抢救的他,只不过没救过来。杨巾嵘因此怨恨自己,悄悄出了国。
这一走就是几年,前几天回来,找郑旱蓬吃饭,俩人望着一个空座位,相对沉默了整顿饭。
清醒地面对朋友早已经不在的事实,是比满清酷刑还残忍的虐待。
郑旱蓬懂他这顿饭的意思了,他就是要找杨巾嵘:“就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覃深笑了笑:“我主要还是请你吃饭。”
郑旱蓬已经不信了:“你怎么就走不出来呢?就算让你把整个津水搅得天翻地覆,已经发生的事情可以改变吗?”
覃深笑了笑:“那你呢?你走出来了?”
郑旱蓬不说话了。
《被缚的普罗米修斯》里有一句话:“站在痛苦之外规劝受苦的人,是件很容易的事”。
的确,人往往只以为自己的创伤难以抚平,别人就应该很快从伤害里抽身。可谁也没经历过谁的遭遇,怎么能把“没关系”说得那么轻而易举?
Part5
裴术到家时,覃深已经在家了,一开门他就站在门口,冲着她笑。
她皱眉,边换鞋边问他:“干什么?”
覃深没让她穿鞋,把她抱起来:“我饿了。”
裴术捂住他凑上来的嘴:“早上已经给你吃过了。”
覃深就轻咬了一下她的手:“你早上吃了饭,晚上就不用吃了?”
裴术痒,放开他的嘴,捧住他的脸,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好了吧?”
覃深知道这已经是裴术妥协的结果了,他要是再不知足,裴术该让他吃一回得寸进尺的苦了。他见好就收,把裴术放下来。
裴术换上拖鞋,然后解衣裳扣子,准备换件居家的。
覃深看着她把衣裳脱下,心下动了动。
他提口气,跟裴术进了卧室。
裴术还在脱衣服,覃深已经把门关上了,然后从她身后抱住她,凑到她耳边:“裴警官,你的男朋友就位了。”
裴术掰他的手:“怎么,想挨打了?”
覃深不怕:“你打我啊,用力点。”
裴术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打你?你变态吗?”
覃深搂紧她一些:“就觉得对不起你。”
裴术从他怀里转了个身,跟他面对面,手勾住他的脖子:“跟别人发生关系了?”
覃深说实话:“别人我都看不上。”
裴术轻哼:“哦,看不上,我信。”
“真的。”
“嗯嗯嗯,真的,我信。”
“我骗你干什么?”
“我信啊,我说我信。”
“你这语气就是不信。”
“那你要我怎么说?”
“你亲我。”
“我不亲。”
“你看吧,你不信。”
裴术好无奈,亲了他脸颊一口:“信了吗?”
覃深手指卷着她的头发,看着她的眼睛:“真奇怪,我就看得上你,你老打我我也看得上你,就是眼里只有你,天天想跟你连在一起。”
两个人相处这几个月,裴术很少听到覃深这么露骨的话,他更多时候是礼貌且随意的。
“你喝酒了?”裴术问他。
覃深摇头。
裴术真觉得覃深有些奇怪了,摸摸他的脸:“怎么了?今天见了谁?”
覃深笑了,她还是那么聪明:“龚兆丽指控养老院副院长谋杀的案子,结了很多年了啊。”
裴术轻轻皱眉,转过身和他面对面。
龚兆丽是她同学的表姑,也是她这几年一直去养老院看望的人。
覃深看她听不懂,告诉她:“当年龚兆丽和养老院一个保洁员共同发现副院长想杀人,侵占人家财产。副院长怕事情败露,想把两个人也一起做掉,但阴差阳错只弄了那个保洁员。后来保洁员精神失常,龚兆丽指控副院长这些罪行,却因为证据不足被驳回了。正常情况下,副院长应该会在无罪释放后对龚兆丽斩草除根,但他没有,只因为他要是动了龚兆丽,龚兆丽身后的你一定会彻查到底。”
裴术越来越听不懂了。
覃深握住她的手:“那保洁员是我一个叔叔的妻子,他为了给妻子申冤,这些年过得很不好。”
裴术还是不明白,她完全不知道覃深在说什么。
覃深就告诉她:“你并不知情,因为那个案子是公安局接手的。”
难怪。裴术一点印象都没有。
覃深又说:“你也不知道,就因为你跟龚兆丽的关系,龚兆丽免于受难。而我叔叔的妻子,因为是个普通人,最后只能疯在精神病院里。”
裴术看着覃深,她在消化他这句话。
覃深笑了笑,笑得很苦:“普通人,有时候真的委屈。”
裴术半晌才讷讷地说:“我不知道。”
覃深摸摸她的脸:“我知道你不知道,这也跟你没关系,就是突然感慨,公平公正,什么时候可以以普通人的公平公正为准。”
裴术被覃深说的这个信息打击到了,久久不能回复。如果是覃深说的这样,她大概可以知道事情发生在哪段时间。
那段时间里,裴术刚刚被上方领导器重,连梁顺程都不敢明着跟她叫板。
她没想到,这竟然成了犯罪分子放过龚兆丽的理由,她也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覃深说:“我叔叔状态越来越不好了,我就想,会不会有一天,我也出了什么事,然后你跟他似的,疯了一样折磨自己。”
裴术皱眉:“你在说什么鬼话?”
覃深笑:“我就随便说说,世事无常,谁知道我什么时候就摔个跟头摔死了呢?到时候你一定要记着我爱你,然后好好活下去。”
裴术生气了:“你是不是有病?你以为这玩笑很好笑?”
覃深看她急了,打了两下嘴:“我嘴贱!我怎么可能死呢?我还没被裴警官捉拿归案呢。”
裴术不想跟他说话了,他真的讨厌,说的什么烂话!
覃深去抱她:“好了我错了,我能活九十九。”
裴术越想越有气,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一巴掌不够,又打了一巴掌:“你要想死,你跟我说,我可以打死你。”
覃深笑着点头:“嗯,只要不是死在你手里,我都不接受。”
裴术气过就是难过,她伸手搂住覃深的腰:“覃深,我第一次想要活下去,你别这样对我。”
覃深抱住她,亲在她头发上:“嗯,是我错了。”
裴术紧紧抱着他:“你刚才说,让我记得,你什么我?是什么?”
覃深眼看着窗外,手搂着她,每个字都清晰且坚定:“我爱你。”
裴术装作没听到,贪心地想再听一遍:“什么?”
“我爱你。”
“声音有点小。”
“我爱你。”
“爱谁?”
“我爱裴术。”
“裴术是谁?”
“你。”
“我是谁?”
“我爱的人。”
“跟我道歉。”
“对不起。”
“覃深。”
“嗯。”
“你会跟我在一起很久很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