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温一直到半夜才睡下,洗澡的时候也迷迷糊糊的,等再次上了床,直接处于半昏迷状态。
但她意识又是清醒的,她能感觉到步西岸一直没睡,她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看到步西岸赤着上身,坐在床沿边,一动一动望着窗外,月光轻薄如纱,他的侧颜淡淡,却仿佛能穿透郁温的梦境。
不知什么时候手机响了,吵得郁温皱眉,她伸手瞎摸,步西岸抓住她的手,低沉一句:“我来。”
很快手机接通,步西岸直接把手机放在郁温耳边,房间里安静,手机漏音明显,以至于二人都清楚地听到对面的人说:“我到抚青了!你猜我见谁了?我□□见言宥旻了,虞茉盯着他呢,我现在盯着虞茉呢哈哈,能我功成名就你记得带我去哈啤酒啊。”
郁温和步西岸同时睁开了眼睛,两个人瞬间全无睡意,郁温知道步西岸已经听见了,干脆没避着,直接问卷毛:“你现在到哪儿了?”
“不知道啊,我问问司机?”卷毛说。
郁温说:“算了,不用,你注意安全。”
卷毛说:“知道。”
其实卷毛知道的不多,上次在暹罗,郁温被言宥旻安排的人跟踪,后来找卷毛确认了一下对方的身份,卷毛当时好奇地问了两嘴,郁温托他办事,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就随便说自己和言宥旻有点过节,卷毛当时嗯嗯啊啊两句,后来郁温回国,才发现卷毛当时把她的话放在了心上,还私下查了言宥旻。
不过他没有关注更多,单纯以为他们有什么儿女私情的过节。
郁温不想给他惹麻烦,便也没解释。
这次,估计卷毛也是好奇虞茉跟踪言宥旻的原因,说实话郁温也想知道,她不过随口挑拨了两句,虞茉就这么轻而易举上当了?
还是说,言宥旻本身就有问题。
挂了电话,郁温坐在床上,还有点懵,等缓过神,她慢吞吞打了个呵欠,随手抓两把头发,抓完脑子清醒了,也后知后觉想起来,这屋里还有另一个人。
回想起刚刚电话里的内容,郁温感觉整个人瞬间从迷糊到清醒,她扭头看步西岸,果不其然他神色严肃。
郁温抿了抿唇,一时无言。
她以为步西岸要逼问她,却不想步西岸什么也没说,直接起身出去了。
他就那么一句话也不问,一句话也不说,微微垂眸,身影也略显失魂落魄,郁温一时间心情复杂,心想他还不如逼问自己两句……
干嘛表现得好像受了什么天大委屈一样。
要不是昨晚刚刚经历过他满口慌张求抱求哄的事情,她大概会以为他是装的。
可如果不是装的,他这样,她是天生要栽他手里了吗?
没一会儿,门外传来动静,郁温听到有人去开门,随后又把门关上,然后脚步声逼近,卧室的门打开,步西岸还赤着上身,跟她说:“起床吃饭。”
郁温“哦”一声,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其中一条腿撑力的时候,大腿根抽抽得疼,她“嘶”一声,坐在床上,低头去看大腿根,软/嫩的那处全是指痕,隐约可见几处细浅的牙印。
……狗吧。
郁温眼前不受控制闪过一些画面,她脸和耳根都红了红,随后才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居家服换上。
去客厅的时候步西岸正在打电话,茶几下的文件被他拿出来明晃晃放在沙发上,郁温瞥一眼,有点哽住,步西岸看她一眼,指了指卫生间让她去洗漱,等郁温洗漱出来步西岸已经换了衣服。
不知道谁送来的。
但是不管是谁,应该都看到了他肩头锁骨处的指甲划痕……
看到她出来,步西岸说:“先吃饭。”
先。
哦。
郁温深觉今天可能躲不过去了,吃饭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想怎么编瞎话,可吃到一半,卷毛再次打来电话。
手机还在卧室,郁温下意识就要去拿,步西岸指了指她,让她坐着,他去拿。
郁温:“……”
等步西岸把手机拿出来,直接放在桌子上免提,郁温抿抿唇,想伸手去拿。
步西岸在旁边说:“你试试。”
郁温看他一眼。
步西岸一边拆餐盒一边没什么表情变化地说:“试试你能不能揍我。”
郁温:“……”
她学的都是一些简单的近身格斗,但是不管招数如何,她和步西岸都有很大的力量悬殊。
应该……不太能。
郁温看步西岸来真的,默默把手缩了回去。
步西岸把剥好的鸡蛋放到她面前,“吃。”
电话那头的卷毛听了半天,问了句:“你那边到底有没有危险?怎么一会儿揍人一会儿吃的?”
郁温闻声看向步西岸,步西岸也看她,意为:说啊。
郁温干巴巴说句:“没有。”
“哦,”卷毛开始说自己的,“我这边跟着他们进了一个私人陵园诶,不过进去要登记,虞茉都没进去我更别提了,还差点被发现,嘿嘿,保安问我跟谁来的,我指了指虞茉,估计今晚这对小情侣就要闹掰了。”
郁温听出他看戏的口吻,一时无言,最后交代他不要闹大,晚上一起吃饭才挂了电话。
挂电话后,郁温埋头吃饭,装死。
步西岸没管她,任她沉默任她吃,等吃完了,郁温忍不住了,看了眼挂钟时间,问他:“你今天不上班?”
步西岸说一句:“先安内再攘外。”
郁温彻底说不出话,一顿饭也吃得如同嚼蜡,步西岸倒是坦然,吃完还有心思收拾东西,郁温感觉他收拾东西的时间就是让她反省的时间。
等步西岸再次坐下来,他直接把沙发上的文档资料放在了桌子上,说:“我没看。”
郁温沉默。
大约一分钟,郁温站了起来,她拿起手机,转身进卧室,关门之前跟步西岸说:“那你看吧。”
随后关上门,给卷毛发消息问:哪个陵园,地址给我。
卷毛快速发来。
郁温截了图就转到电脑上,然后登陆LFapp发给大丽花。
郁温:能查这个吗?
大丽花:能啊,只要他过大数据我就能。
郁温:嗯,查一下言宥旻的什么人在里面。
前后十分钟,大丽花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少年面容清秀,眉眼弯弯,如果说相由心生,那这个人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
很快,大丽花发来一串个人信息,并说:情况不太妙。
郁温还没来得及问原因,电脑屏幕上又多了一串信息。
方宇霓,男,父母早亡,吃百家饭长大,出生在邻县一个村,后来村子被规划成一块水产养殖场,方宇霓在机动事故中意外去世。
去世时年仅十九。
而这个规划,并不是政府办的,算是一个当地地头蛇的作为,而为地头蛇提供资金的是,郁学舟。
郁温眼前视线一晃,后腰不小心撞到门把手上,“咣当”一声巨响,她手机砸在地上,屏幕瞬间碎了。
很快,门把手被拧动,门推开,步西岸一眼看到地上的手机,有些慌张地找寻郁温——门后,大衣柜旁边,郁温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她目光发直,脸色苍白。
步西岸一滞,没管手机,先去握郁温的手,一片冰凉,联想到刚刚纸上的内容,他的心不安地动了动,低声询问:“怎么了?”
郁温似有反应,慢吞吞擡头,她眼睛好红,重逢以来,步西岸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那么强的情绪反应,她眼睛里有明显的不甘,和不可置信。
步西岸愈发不安,手不自觉有些抖,他摸了摸郁温的脸,再次问:“怎么了?”
郁温喃喃:“错了。”
步西岸问:“什么错了?”
郁温轻轻一句:“什么都错了。”
作者有话说:
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