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来一看,姓名性别年龄都已经填好了,公章也盖好了,鉴定栏内全都是优,这个医生可真敢填,我要是像体检报告上写的那样健康,我就更有资本折腾了,事实是我的眼睛有轻微的近视,耳朵一直患有中耳炎,听力也有所下降。不过,现在哪有身体完全健康的人?
王医生热情地问道:“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谢谢。没什么问题了。”我有些不好意思,走后门,始终觉得不是光明正大的行为。
他跟秦仪和余云朗打了一声招呼,又小跑着离去了。
饭菜陆续地端了上来,摆了满满一桌,每个菜的配料都有不少辣椒。此地的饮食习惯是川菜口味。我并不喜吃辣,但颜晴很喜欢。所以,我试着改变自己的口味。这样将来才能在一起开心地吃饭。他们两人边吃边聊,我愁眉苦脸地忍着辣味饱餐一顿之后,丢下他们俩叙旧,出外晃荡去了。
我沿着校门外的马路漫无目的地走。道路两旁长满了巨大的槐树,茂密繁盛,枝叶密密麻麻地覆了下来,掠过头发和肩膀,一伸手,很多树叶都从指缝间滑了过去。
我不时地拿着我的手机翻看,诺基亚3210,余云朗奖励我考上大学买的。两个小时过去了,颜晴还是没有回短信,我忽然神经兮兮地想,不会出事了吧。自从跟她在一起后,我就开始有点神经兮兮,比如约会时她晚到了一段时间,我都会胡思乱想,不会是发生车祸了吧,不会碰到坏人了吧……陷入自己臆想的惴惴不安中。尽管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担心而设想出来的,但我还是被吓得够呛。
于是直接拨过去,听筒里面机械的女音说道:“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沮丧地踢着脚下的易拉罐,对着垃圾桶狠狠地一脚射门。
无聊地的转了两圈后回到了寝室。
寝室里面四张床,每张床下面是一套衣柜,书柜,桌椅,地板洁净,采光明亮,寝室环境比我之前想象的要好很多。
我站在窗户前,视线越过林立的寝楼,远方是一片空旷的荒地,中间点缀着一些稀疏的树木。据说,那是公寓后备开发用地。视线往回收,公寓的楼层间是大片的绿地,种满了花木,曲折的石子路穿行其间。花园的广场上,有人在散步。
风从远方吹来,轻轻地扑在面颊上,是西北特有的干爽气息。我取出了吉他,坐在床边随意地拨着弦。
咔嚓,门被打开了,一个瘦高个儿背着大大的旅行包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分别拉着一个行李箱,另外提了一个包,三个人有说有笑,推开门忽然见到有个人在房间里,略微有些惊讶。
他笑得很阳光,冲我说了声“嗨”算是打招呼。
他找了一圈,靠门的床上贴着小纸条——二号冯萧,跟我的床紧临着。
我没话找话地打招呼,“你爸妈真年轻。”
“那不是我爸妈,是我表哥表嫂。”他澄清道,他表哥表嫂一直在L市工作。
我继续表示我的惊诧,“你表哥怎么年龄这么大,跟你差了这么多”。
他笑了笑,不解释。
到了晚上的时候,寝室里面的四个人都陆续回来了。一号床位是孔令方的床位,他爸爸陪着来的。三号床位是李明耀,正对着我的床位,他哥哥陪着来的。看来,几乎没有人单枪匹马杀到L市来。这样看来,余云朗陪我到L市来,也并非不可接受了。
天色渐晚,余云朗在宾馆开了房间,问我晚上要不要到宾馆去休息。
我说:“不了,我住寝室。”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能想到他在走之前一定有许多话想向我交代。只是,我不耐烦听他啰嗦。他说的那些道理我都能背下来了,听得耳朵都生茧了。
我补充道:“来到学校就要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
他才又高兴起来,满意地离去了。看见他走远了,我又按捺不住蠢蠢欲动,总得做些实质性的行动来庆祝我的新生活吧。
“走,包夜去不?”冯萧和我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立刻提了出来。
“去!”我立刻响应。
接下来我们俩就开始撺掇孔令方和李明耀包夜,李明耀和他哥哥要出去逛街,至于孔令方,摇头说不去。用一种好学生戒备坏学生的眼光看着我们俩,可以想象,在中学时代他是多么老实的一个学生。
我和冯萧一起去了公寓附近的一家网吧,里面烟雾缭绕,充斥着CS的枪声爆炸声,杀气腾腾如战场。我找了台机子坐下,左边的人居然同时看两部电影,右边的一哥们在旁若无人地逛黄色网站。
我迅速地打开CS,进入局域网游戏,在一片厮杀的枪声中,我的大学生活,就在这样的混乱不堪中开始了。
天明时分,回到了寝室,李明耀和孔令方还在睡觉,我们两个人轻手轻脚地洗漱后,速度钻进了被子。
窗外阳光升起,我梦见了白云和风筝。
醒来的时候,惺忪的睡眼看清了余云朗的身影,他穿着条纹衬衣,外面是深色的西装,打浅蓝的领带,坐在椅子上,翻看一本杂志,光芒从窗帘透进来堵在他的身上,他的鬓角已经有了点点的白,额头上有些深深浅浅的皱纹,我有瞬间的恍惚,余云朗真是一个挺好看的男人。
他听到床上的响声,看见我醒了过来,露出了一个笑容,“睡好了吗?”
我嗯了一声,伸手去摸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一点四十分,看样子余云朗是等了我很久。
我起床,穿衣,洗漱。余云朗踌躇了良久问道:“你昨天去网吧包夜了?”
我就知道他早晨一定问了我寝室的同学,我正在刷牙,满嘴泡沫,懒得理他。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听他接下来教育我的话,谁知他低着头继续翻手上杂志,却再没说什么了。
他带我出去一起吃午饭,从学校食堂门前经过的时候,他忽然来了兴致,停住脚步说:“余言,就在这吃,看看你们学校的伙食怎么样?”
三菜一汤,他又叫了两瓶啤酒,给我也倒了一杯,他尝了一口饭菜,在嘴里面咂摸了下,眉头微微皱了皱,若有所思地说:“你们学校食堂的饭菜做得不好吃啊。”
“有哪个学校的食堂饭菜好吃啊?”我反驳了一句。
他嘿嘿笑了一声,“也是”。
昨天一夜未睡,早饭午饭都没有吃,早已是饥肠辘辘。我囫囵吞枣,倒也没有感觉到特别难吃。
余云朗喝完了一瓶啤酒,他酒量一向不好,很少见他主动喝酒,此时他的脸庞微微红了,眼眶也有些红,他说:“我买了下午的车票,生意上有些事,需要回去处理下。”
我本来以为他还要再呆上一两天,却没想他走得这样急,我有些惊讶,转瞬释然,他早走一天,我就早一天自由了。我轻轻地“哦”了一声。
他叫服务员又拿来了一个杯子,给我倒了一杯酒,“来!咱爷俩碰一杯”。
送走余云朗,我拿出手机。已拨电话第一个名字是颜晴。我在心里默默念她的名字,颜,晴。她的姓名就像一道光,只是想一想,心里也觉得有淡淡的甜蜜。
电话响了很多声之后依然无人接听,我正准备挂掉电话的时候,电话接通了,是熟悉的声音,“喂”。
“颜晴。我刚刚把我爸爸送走。你呢,现在怎么样?”
她声音明快,充满了新奇的快乐,“我呀,这两天在报名啊,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吧”。
“我下午去找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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