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我看到一个又一个被我害死的人,他们面目狰狞得冲向我企图把我拽进地狱。
我看到冕的父亲。他睁大着双瞳,恶狠狠的盯着我,好像要把他对我那咬牙切齿的恨,深深的篆刻在我的骨头上,然后用鲜血写下诅咒的祭文,开始招魂的仪式。我蜷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果然,我已经无药可救了么?接着,有一群人,从我身边簌簌的走过,嘴里谈论着关于那个林夜泉如何如何的淫荡。然后眼前迅速的转成了一片纯白色,我看到明静静的躺在床上,对我微笑,说:“夜泉,我爱你。”那么温柔、美丽。
“可以过来,让我抱抱你么?”
但我却只是坐在那里,动也不动。然后,看着明眼里的光泽一点一滴的消逝,流去……
最后,我看到自己的父母,他们绝望的看着我,不住的呜咽、怒骂着。
好可怕的梦,不得不醒来。
屋内的烛光,把那片深蓝映照得更加阴森,恐怖。一眼瞄到屋内那个男人还坐在那里,头发松散的搭在肩上,身上还穿着深蓝色的睡袍,那么高傲不羁,仿佛异界首领般。
“醒来了,”怎么好像和平是有点不一样……
“嗯,”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把东西吃了”,只见管家便推着餐桌出现在了房内,将一切摆好后又迅速退了出去。
我低下头安静的吃着盘里的东西,他却还是一动不动得坐在沙发上,在想着什么。这种感觉太诡异了。必须打破他。
“那个,我可以要杯菊花茶么。”试探性的问着
莫非天愣了一下,站起身,走向茶柜,取出一个木罐和一个透明的茶杯,轻轻的抖落几瓣菊花,在加入开水。一系列的动作那么熟练、干脆,夜泉不禁暗暗佩服叹这个高深莫测的人。
不知不觉间,莫非天已经把泡好的茶端到了自己跟前,轻放在餐桌上。
打量的眼神一下子对上了,又是一阵莫名的紧张。这个人到底想怎样呢。为什么这个人可以一下子这么残忍,转眼又这么温柔呢?为什么他对自己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却丝毫不憎恨他呢?尤其是目睹了年幼的他为了活下来,吃自己亲人的尸体,还有他在手把手的教导下学会开枪、杀人后。自己对他,在原先恐惧的基础上竟多出了了一种奇异的感觉,绝对不是同情,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和这个人有着相似的地方,尽管他比自己强大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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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还是头一次。他又太多太多的与众不同了。这样懦弱、美丽的外表,在一次次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时却总是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变化。
早已无法克制自己对他的好奇了。
最初,或许是因为他生气时的眼神竟和叶邢尉有些相似,但现在才明白,自己留下他的理由远远不止这些,叶邢尉的勇气和倔强绝对比不上眼前这个人的千分之一,谁才是谁的代替品呢。想到这里。不禁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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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冰冷的脸上毫无预兆的浮现一阵诡异的笑,呼吸不自觉地加速了。难道他又想出了更好的办法来折磨自己么?
莫非天,收起笑容,看了看按了按铃命令管家进来收拾餐具。“已经是晚上了,想不到你一觉睡了这么久。”
“可能是比较累吧。”嘴角强硬的挤出一个笑容,也不想想是谁害的。白天那一幅幅恐怖的画面还在脑里飞快的闪过。握紧茶杯。强行忍住那种恶心的晕厥感。
他走近我,慢慢拆开手臂上的纱布,伤口已经不再渗血了,他轻轻的俯上去,做着例行的事。柔软的舌尖在凝固的伤口上缓缓滑过,留下温湿的麻酥酥的感觉,我只好伸长着手臂,任由他吸食。深色的长发滑落到我的手臂上,时不时掀起一阵阵异样,是因为太就没做而过于敏感么,居然起了鸡皮疙瘩。
莫非天停下嘴里的活,缓缓抬起头抬起头,盯着我,看上去居然有丝无奈?
“这里是我的房间。”半晌他又不冷不热地扔出了这句吓死人的话。“羽天进不来,跟不用指望说武连威了,你最好乖乖的呆在这里,一步也别离开,否……”
他好像,还打算说下去,但居然又硬是把那些话吞下去了,完全不向他的作风。好像第一次从他口里听到这样直白的要挟格式,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好在他没有提起那份令人心寒的礼物。我一定不会让它落到父母手里的。我绝对能够完好无损的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只要再熬过这一年,然后继续我的正常生活。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呆在这个屋子里,每晚,莫非天都会回到这里睡觉,毕竟这是他的房间嘛!有什么好希奇的,而且他也没有在危难我,或许他只是在养精蓄锐准备更好的游戏,或许他根本就不屑在继续玩下去了。
这样最好,因为游戏规则已经修改了,只要绝对服从就不会有事。至于永远都不见月暝流风是什么意思我一直都想不通?那个救过我多次的人,最起码我应该向他道谢才是吧。笨重的大脑开始轰隆隆得运作起来,试图猜测出其中的原因。但根本就是徒劳,于是我每天在见到莫非天以前除了吃喝拉撒,还有偶尔看看书,发发呆,思考些毫无头绪的问题,基本上就这么过了。
半夜,总会听到窸窸簌簌的声响,知道是他回来了。毕竟和这样恐怖的人睡在同一屋檐下,再迟钝的猪也会变得敏感起来……
“回来啦~”我笑着跟他打招呼,就像一个深宫怨妇……扯远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人热心的打招呼,只是相处了这么久,觉得他这个人其实挺好相处的。虽然有时候很恐怖,无端端得摆脸色,但比之前那个动不动就要我杀人的莫非天是要好得多了。
他也冲我笑一下然后转身走进浴室,汗,我承认,那个冲我笑一下是我自己编出来,但是个那么远也看不清是不是……
从浴室出来出来就换上了深蓝色的睡袍,也许是水雾氤氲的关系,他的眼神不及往日里的犀利,深沉冰蓝的双眸,像是银月下的荷塘,蒸起一层朦胧的雾,但绝对说不上清澈,因为如果叶邢尉的眼睛是一眼见底的泉水,他那个绝对是万丈深渊……
最后,他上床就会搂着我入睡。别问我为什么,可能他觉得我特别适合当抱枕吧,但他从来都没有做出任何亲密的举动,至多就是抱着我,把气呼在我颈边,开始我还有些脸红,后来就完全不会了,我甚至很恶劣的想,有这个撒坦之子睡在身边,所有的噩梦都不敢侵袭了。
醒来以后,总会看到他那对向海一样深邃,神秘的双眸,专著得看着我。那种眼神,锐利的似乎穿透了我,一直潜到我的灵魂的深处……搜索、吸取。我常常被这种犀利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董情说过,我会在必要的时候掩饰自己,保护自己,但是为什么,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却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担心和恐惧呢?害怕的同时,我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人同化了,录影带里的那个他才六岁,就已经那么强大了——或许自己一辈子也赶不上他的万份之一,或许自己只是苟延残喘的活着,寻找希望,但是只要看到这个人,就会莫名其妙的安心。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不那么畏惧他,有时候,我还天真得想,我们会成为朋友……
我们在睡前说些常无关紧要的话。尽管他一向是寡言少语的人,但在这点上,使我同化了他。
他会问我:“那个明是你的恋人么?”
这是我就反问他“你是在关心我吗?”,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还要配上他那种冷冰冰的表情,因为太奇怪了,我自己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突然被问到只好学着他以前的样子说这句话。
“你必须先回答我的问题。”
“现在不是”
“噢?”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度,“那么以后会是咯?”
我抿抿嘴说,“也许。”
然后他不说话了。
当然,我也会问他一些问题,比如说:“羽天现在怎么样?快开学了,她回去了吧?”
他听了以后沉着脸说:“晤……”,本来我是打算这样一个一个得问下去,叶邢尉,跳过月暝流风,就是武连威、然后就可以顺带问一下明,但看他这幅反映,出于心虚我也就不再问他什么了。反正很快,我就又可以看到他了。
这样的日子似乎过得很诡异,稀里糊涂便又是一天。约定的期限应该快到了吧……想到这里,身心不由得一阵放松,和喜悦,只是也隐隐的感到不安,大概是在担心莫非天反悔把……
按照计算,后天就可以离开了。
为了避免漏下重要物品而回来拿的悲惨命运,必须先在就开始收拾行李。
书本,衣服,茶叶先不收,还要多喝几天的……眼镜,嗯?找不到了,去哪了?
没有这个可不行呐。就在我翻箱倒柜之际,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忽然被人从背后紧紧地抱住脖子和腰,这么紧,根本无法挣脱,我越挣扎,就握得越紧。
“放手……啊。莫少爷,你要干嘛!”不用问,这个房间只有他,而且这么多天,我已经完全熟悉这个人的气息了。
“……”
没有任何回答,但我却清晰的感觉到背后的冰蓝又冷了几分。难道是自己刚刚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怀疑吗?
停止挣扎,我尝试向他解释,“听我说,后天就是约定的期限了,我必须收拾好东西,眼镜不见了,我得把他找回来啊,”背后的人还是没有反应,而我已经紧张到语无伦次了,这么用力的抱,跟以前完全不同,我甚至感到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喀喀作响,忍不住轻叫出声,呼吸也不由得加剧了,“阿,你听我解释,我真的,真的只是再找自己的东西,没有任何其他企图,而且没有那副眼镜会很麻烦的,您知道的,我那么多仇家……”
背后的人,还是一点温度上升的迹象都没有,我已经因为缺氧开始头脑发晕了,虽然最近吃的很好,但是整天不见光,不流汗,身体实在很难恢复,再加上面对突如其来的紧张和恐惧,手脚开始发软。
视线开始模糊之际,背后的手突然突然一松,我又整个跌倒在了地板上,突然很庆幸这个房间的四周都被软布包着。
然而新鲜空气没有呼吸太久,莫非天又扑了上来,双手插在我颈间,那张惨白暗淡的脸,看起来居然会流露出这种因痛苦而扭曲的表。
“那么急着想离开么。”
他好像生气了,我呆呆的,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我本来也可以干脆的点点头的。但是却没有,突然想起了那个留去的选择,猜测着这个人生气的理由,不忍心当面拒绝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强大,但我面对他却比明更小心翼翼,我不忍心伤害明,而他呢?也是不忍吗?
这种微妙的情愫在心里逗留了好久,突然觉得眼角湿湿的,好难过。
他的眼里忽然闪过很多深浅不一的蓝色。深沉的,无情的,平静的,专注的,茫然的……那些从来都不属于他的蓝色。
忽然他变得很暴躁,平素那种冷静的作风全消失了,他残暴的抓起我的双手,按在头顶,然后迅速的附上了我的唇,毫不温柔的掠夺着,吮吸着,灵巧的长舌在我的口腔内长驱直入,探入了口腔深处。
“晤——,”自己无法作出任何反映,就像一个月前在武连威的住所一样,现在的他,和平时搂着自己睡觉的莫非天、还有很久以前那个冰冷的残酷的莫非天,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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