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途旅行,我选择紫赭色的中号旅行包。取必须而去繁复,简洁包裹从容上阵,没有什么比行走更能抚慰一颗疲惫的心。流火的七月,韶华极胜,无处不风景。策划一场堂皇的出逃,在路上,走到哪里都是天涯。
第一日-山雨欲来
颠簸几个时辰后,我成功着陆到一片山野。这里没有电视、电脑,手机也差不多找不到信号,零散的人家淹没在葱茏的山林之中,世外境域充满了归隐的意味。
依山伴水而居,乐趣无穷。拨开迷雾般缠绕的树枝青藤,沿着溪流的方向穿行,一路上都有蝉虫的嘶鸣跟水流的欢语相伴。眼前的景致让我想起拉拉河,同样的宽阔水域,丰泽水草和茂密森林,美景是那么容易被复制,而人却不可以。造物总是在恩宠我们,但偶尔的遗憾也人叹息。
碧波清流之下,浅滩乱石都显得无比温柔娴静,他们不动声色地邀约诱惑了我的脚板。扔掉鞋子,赤足趟进溪水里,沉积多时的城市暑气被一点点推逼出身体,整个人从下而上都通透了。水草飘摇,水流潺潺,每走一步脚趾头都被牵绊着,痒酥酥的。头顶的天空阴霾蔓延,有风从山谷里走来,拂动树叶沙沙作响。这个时候,谁还去理会层云之上的雷鸣闪电,仰起头,与山林里水气来一场亲密地拥抱。额头,鬓发和身体在这场亲密里苏醒,衣冠鞋帽都成了束缚,随着脂粉纤华褪去。也许,现在只有我们干净的身体才配得上这充满灵性的山野。
山雨欲来,轰鸣不断。大自然为我吹响了行军号,容不得半点犹豫,旅行就像人生,无论你是否愿意都只能前行,不许后退。雨滴急速落下,打在水里,好像一朵朵盛开的莲花,我无心欣赏,仓惶逃窜。衣衫湿透之前,终于找到一处避雨的小亭子,简单的木制结构,六个吊角飞檐都有破损,看样子是有年头的东西了。横眉上含蓄地异体字让我颇费周折,好半天才明白,原来是“云雨亭”三个字。不禁哑然,真是诡异的点子!山水之间,天地灵气,的确是行云覆雨的上好地界,就是不知还有多少现代人能像古时那般浪漫与勇敢了。
凭栏临风,大雨如注,远远地升起一片苍茫的水雾。旧时屋檐下的雨水幕帘已经解体,疯狂而强悍的水柱顺流而下,来势汹汹。一个人靠坐在亭栏边,抱着双膝傻乎乎地想像:呵,现如今,我也住上水帘洞了!
山里的雨来得急也去得快,不多时,天空就又放晴。林深人家已有炊烟缭绕,行者也要进食的,打到回府吧。顺道去了这里的一个景点——花石海。几年前跟伙伴们去过哪里,“鱼虾穿支彩,雀鸟栖水草”的美景至今留在我的脑海里。如今已看不到碧潭绿水的深邃,水边堆积了大量的白色泡沫,十分刺眼。曾经那样动人的花石海如同一个迟暮的老妪,双目干涩空洞,再也找不到昔日灵动的光彩。开发,总是连带了野蛮地破坏,连同我的记忆,一并被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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