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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水相逢而后分道扬镳

来源:豆瓣读书 作者:默音 发布时间:2011-01-15

  在线阅读: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    韩寒作品集

  韩寒的新书有个颇长的名字,《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数字代表的是一辆1988年出产的车,后半句则是小说中一个人物说过的话。书名暗示了整部故事的基调——车与谈话。大部分情节都发生在路上,散佚在谈话中,也就是开车的“我”和一个名叫“娜娜”的风尘女子的对话。萍水相逢的两个人,三天三夜的旅程,很像一部小成本电影会采用的手法。

  如果这真是一部电影,除了对话,其间充斥的还有大量的闪回。韩寒很善于把青涩少年的故事说得近乎狼狈,又在黑色幽默里掺点忧郁的暗色。于是我们看到如此这般的小镇男孩:他在偶然爬上旗杆之后成为被全校营救的对象,并在制高点的眺望和狂想中完成了自己的初恋;为了寻找那条跃入眼帘的蓝裙子,他花了一年的时间担任眼保健操委员,却在重新邂逅的瞬间被蓝裙子的主人取了外号。他身边尽是些走在前面的人物,从他崇拜的邻家哥哥到常常欺负他的同学,再后来则是他喜欢的女孩。男孩谨小慎微,试图追着别人开创的风向,可他每每晚了不止一步。

  不难把这个内向却善良的男孩和1988的现任主人对上。娜娜正逢山穷水尽,又怀着孕,这个计划外的乘客声称要去找孩子的爸爸,开车的“我”本可以扔下她不管,无奈屡屡心软,结果便是一路听娜娜关于孩子的种种打算,还有这位性工作者连曲折都算不上的似水流年。妓女娜娜的话有时天真有时搞笑,贯穿始终的是一股真实劲。她经常被骗,从城管到妇科大夫以及伪称是歌手经纪人的买春客,无论怎样拙劣的谎言,娜娜首先会选择相信,过后虽有懊悔,似乎不太放在心上。她对生活的期许可以说非常低,只希望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女儿,把她好好养大,不让她走上自己这一行。她表达感情的方式则是“只收十块钱”。她一路絮叨不止,“我”大部分时间沉浸于自己的回忆,偶尔语重心长几句。表面上,1988的主人对自己的生活有把握得多,他当过记者,对世界也有自己的一套看法;而在内心里,他仍是多年前那个惶惑的小镇男孩,还不如风尘女子的爽脆直接。

  两个人的旅程既是“我”的回顾之旅,同时也是一点点揭开旧伤疤的疗伤之旅。死去的故人,不曾褪色却被现实打磨殆尽的旧爱,都在两名天涯旅者的对话中悄然隐现。韩寒的高明之处在于,他写的两个人乍看没有代表性,其实能代表许多人和事。谁都有过少年情怀,谁都曾在现实中学会退让和不抱期待,谁都被骗过,失望过,又希望过。1988年产的老车载的不仅仅是两个人,也是一种放诸四海皆准的情怀。如果要给这份情怀取个名字,或许可以叫做“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还记得若干年前,韩寒那本名叫《长安乱》的“类武侠小说”带来一种意外的清新和忧伤。六年过去了,这部“类公路小说”隐隐透出另一种历经成长的微涩。当濒临报废的1988行驶到终点,谜底揭晓,得与失似乎都彰显出来,然后读者发现,这不过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他们萍水相逢而后分道扬镳,你可以在自己的想象中为他或她续写算不上传奇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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