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官准备了驿馆,这时候在外面已经久候多时。香香还在跟郭陈氏说话,见状轻声说:“王爷,我今夜可以宿在家里吗?”
慕容厉就对等候在外面的州官道:“陶意之你领着诸人前去馆驿住下,此次本王陪爱姬前来就是省亲,同她一并住在郭家便是。”
他第一次用爱姬这个称呼,自己也恶心点差点要吐。但是他不喜欢拙荆、贱内等一切谦称自己妻妾的称呼,老子的女人当然是最好的,凭什么在你们面前就要用贱啊拙啊的啊?
你们脸大啊?
州官也不敢多说,他要住郭家,那就住吧。这王爷不好惹,由着他高兴便是了。
郭田是以为慕容厉肯定是要去馆驿的,他可不像是个亲民的。但听这话,他也是要宿在郭家了。他身为家主,也不能丢下王爷自己去忙活。只是对郭陈氏使眼色,示意她赶紧过去准备。
郭陈氏也急了,家中这么多年,几时招待过王爷啊!这到底要准备些什么啊?她也顾不上跟香香闲聊了,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问:“下午才得知你们回来,这家里可什么都没准备。娘忙了半天,也就把你的屋子给收拾出来。这……”
香香见娘是真的着急了,忙安抚道:“娘不必担心,我跟王爷说声,实在不行,还让他回驿馆住吧。”
郭陈氏急眼了:“他不会觉得我们有意赶人吧?这实在是……”
香香走过去,慕容厉正在跟郭田喝茶。先前郭田还勉强陪笑着说上几句话,后来实在是没语言了。慕容厉轻易不开口,由着他说什么,都是嗯。他不知道,这位王爷能回个嗯字,还真是已经看在他是岳丈这份上了。平时除了燕王、舒妃,谁跟他说话能做到一应一答啊?
他这倒是知道香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眼见着身子也不大好,不想给她父母难堪罢了。
香香站到他身边,轻声说:“王爷,我们回来得仓促,爹娘也没来得及准备……”
话没说完,慕容厉问:“比行军打仗更仓促?”
香香一想,那倒是还好些。只得说:“……不,只是恐怕不太周到……王爷要不要还是先回驿馆……”
慕容厉说:“那你也收拾一下,回驿馆。”妈的,这一副赶老子走的嘴脸是什么意思?!面色已经沉下来,是不高兴了。老子大老远放着一堆事情陪你回这个鸟不拉屎的偏远小县。跟一个卖豆腐的家伙一坐老半天,你们一个二个,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还敢不让老子住?!
嫌命长啊?
香香赶紧说:“王爷,只要您不嫌简陋就好。”声音已经放低了,是个哀求的意思。无论如何,不要在这里发火,爹娘都是小百姓,会吓到他们的。
慕容厉哼了一声,好吧,看在你态度还算不错的份儿上。他说:“一切从简即可。”
香香松了一口气,知道他是非住不可了,也不再劝了,轻轻福了一福,说:“是。”
慕容厉看她最近身子都单薄了好些,不由又说了一句:“累了就歇着,四亲八邻的,你还能所有人都见一遍?”
香香应了一声,到底是回到家里,心里高兴,竟然也不觉得十分疲累。
再看一眼自己爹额头已经出汗了,知道他是真不容易,但也没办法。总不能自己跟娘说话,把慕容厉晾在一边啊。她去跟郭陈氏一起准备晚上的饭食,郭陈氏也是巧手的,娘俩准备起来有说有笑。
这边翁婿两个却如同两个闷嘴葫芦,郭田没话找话,最后实在是找不出话来了。慕容厉却并不觉得这有何尴尬,他只是觉得这男人怎么这么烦啊?不不,不能转身就走。
好吧,你说,老子看你能说到什么时候……
陶意之先把随行下人安排在驿馆,自己又赶紧带了人出来。就怕郭家没有准备,从令支县最有名的酒楼订了一桌酒席。知道香香是爱自己做菜的,还带了不少食材。
随后又派人采买被褥、床帐等等,就怕郭家的床褥慕容厉不习惯。虽然慕容厉很有可能是会习惯的,但是你一个二总管,你不打理这些是想回家吃自己啊?
没事也得做事啊!
这边酒席还没送来,香香和郭陈氏已经把晚饭摆上了桌。郭陈氏先前很忐忑,家里没有下人。总是因着人少,郭阳又去了县里团练教头那里学武,平时不怎么回来。她想着就自己和郭田,也用不着人伺候。
这时候真要忙起来,人手就不够用了。总不能指着香香去采买吧?
正着急,香香倒是看了下厨房里的东西,很开心,先拿出郭陈氏自己灌的香肠,切片,做了个香肠焖米饭。这个很简单,香肠先切片,姜切丝、葱切沫。待米饭蒸至半熟时将香肠、姜丝、葱沫都放进去。
继续焖,焖熟后浇上调料,再焖至入味。
然后取里脊肉,切成条,调好腌料掩至入味,用小竹签穿了。再热锅倒油,待油热之后,把穿好的肉放进锅里,炸至微黄捞起沥干。再将就锅里的油把姜、蒜、花生、芝麻等爆香,将肉串重新入锅,炒匀盛出。
郭陈氏在旁边看着,很是担心:“我儿,这些小菜……王爷能入眼吗?”
香香说:“我在府上也是这么做的,他……应该不会嫌弃吧。”
郭陈氏这才略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又做了籽姜鸡丝,一个猪蹄白萝卜花生煲。郭陈氏还想继续做,香香说:“行了娘,也吃不了许多。”
郭陈氏还是疼女儿,说:“多做几个,就算王爷大人大量不跟我们见识,也总不能让他觉得我们有意怠慢。”若是真要生了气,只怕还是为难女儿。
待菜摆上桌,还算是丰盛。冷热菜都有。郭田把慕容厉让到上首,慕容厉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啊,坐哪不是坐!香香只得陪坐在他旁边,还是担心他不高兴,拿了碟子给他挟菜。
慕容厉不习惯有人伺候自己吃饭,很快郭田就发现了。他吃饭真是飞快,但是那姿势竟也不难看。到底是王孙贵人,骨子里的贵气还是在的。
他三下两刨了两碗饭,将碗一搁,大家都尴尬了——我们是继续吃啊,还是收了啊?
慕容厉居然毫不在意,说:“打水。”
香香立刻就起身,慕容厉眉头微皱,才发现下人被他遣回驿馆了。他倒是知道香香病着,只是说:“我自己去。”
郭田和郭陈氏哪能让他自己去,郭陈氏立刻就赶到井边,说:“王爷先歇着,待……”正想说待我烧好热水,慕容厉已经提了一桶井水上来,问:“哪里洗澡?”
香香已经过来了,向郭陈氏使了个眼色,郭陈氏只得带着慕容厉进了为香香的房间。这时候,陶意之才带着所有采买齐备的日用之物过来。郭田夫妇也不知道是该继续吃饭呢,还是等着慕容厉沐浴出来呢?
毕竟大家是真的没吃几口,他这样的速度……唉,即使是军中也没几个人愿意跟他一起吃饭的。你刚拿起筷子挟了点菜,刚放嘴里还没刨饭呢,他先吃完了。你是跟着他起身去做事,还是继续吃啊?
香香跟慕容厉进了房,只见里面一应陈设都是崭新的。登时明白郭陈氏是真的从听见她要回家的消息就忙到现在,不由十分心疼。慕容厉倒是不觉得——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令支县只是偏僻,又不是荒郊野外,本王难道还要用旧的啊?
他把水倒进崭新的蚕纹错金澡盆里,也不顾冷热,直接就要洗浴。外面郭田倒是已经帮着郭陈氏提了桶热水过来,说:“王爷,天气凉,还是添点热水。”
慕容厉是无所谓,平度关那地方,晚上不比现在冷啊?军中哪个男儿不是舀一桶冰水,直接往身上浇啊?
只是香香已经将热水兑进去,他也不说话,只是看向郭田。郭田倒是明白意思,立刻转身退出去,顺便关上房门。
香香服侍着慕容厉脱了衣服,待他进到澡盆里,在后面轻轻替他搓背。
慕容厉闭上眼睛,感觉到那双娇嫩的手和着热水的温度,揉搓着自己身体每一处。良久,香香轻声问:“水凉了吗?”
慕容厉突然说:“这几年,我身边没有过其他女人。”香香一怔,却听他道:“所以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对你,算好还是不好。”上一次真心待一个女人,还是十七岁以前的事。即使心心念念,却仍感觉已经是太遥远的事。
他说:“如果你有需要的东西,给不给你是老子的事,但可以让我知道。”
香香呆住。慕容厉重又闭上嘴,如同什么都没说。
妈的,同女人交心什么的,好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