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律盯着手机,这就说完啦?还没开始呢,就晚安了?她这迟钝的大脑神经是用凉面做的吧。
两个人在两个房间的两张床上,各自翻腾了大半夜才睡着。
晏律是多年养成的晨练习惯,到点就醒了,那怕前头晚上睡得再晚。
温酒的生物钟没那么准时,因为昨夜病了一场,又胡思乱想了好久才入睡,所以这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睁开眼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她一下子坐起来,暗叫糟糕。
今天是爷爷生日,她居然睡到十点钟。
慌慌张张赶紧爬起来,刷牙洗脸洗头,吹干头发,然后打开衣柜,找出那件非常喜庆的中式棉衣穿上。镜子里的她脸色好多了,就是唇色有点发白,还好,这件西瓜红的衣服,非常衬肤色,一穿上之后,整个人都显得气色很好。
温酒收拾利落,便赶紧下楼。
晏律正在楼下接电话,见到温酒从楼梯上下来,眼睛便有点错不开了。商景天在电话里说的什么,他根本没听见。
“喂,你刚才说什么?”
“我记得你家老爷子是初三的生日吧,我闲着没事,刚好得了一盒上好的老参,就送来孝敬老人家。”
晏律吃了一惊:“你居然开车过来了?”
“对,地址在哪儿啊?我是先去家里,还是饭店?”
“你去物华天宝酒店吧,我家这边,怕你找不到地方。我们等会儿就去酒店。谢谢你大老远跑过来。”
挂了电话,晏律意外之余,心里也闪过一丝疑惑,老爷子往年过生日,商景天从来没有来过X城,怎么今年突然心血来潮跑过来?不过既然人已经到了,他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温酒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亮丽别致的中式棉衣,白里透粉的肌肤,草莓色的润唇膏,她昨夜的柔弱病容一扫而过,整个人都都透着一股清甜娇艳的气息,仿若盛开的垂丝海棠。
晏律深感自己挑衣服的眼光真是无话可说,当然了,挑人的眼光更是出类拔萃,温酒,可以说是,穿什么衣服都好看的哪一类型,在他眼里。
郁芊芊一瞬不瞬地看着温酒,一股浓烈的妒意涌上来,她嘴上也就不客气起来,嘴巴一翘,嘲讽道:“你这棉衣也太俗气了吧,跟个民国的姨奶奶似的。”她话里的意思,便是带着刺,姨奶奶自然就是暗示温酒是横刀夺爱的第三者。
温酒笑了笑:“这是晏律帮我挑的,说是爷爷奶奶喜欢这样的,比较喜庆。”说着,她碰了碰晏律:“我觉得爷爷奶奶眼光一点也不俗气,你觉得呢?”
而晏律低眉冲着温酒一笑:“即便是俗气的衣服,你也能穿的不俗。”
温酒脸上一热,晏先生你当真是演技一流的高手啊,不光是神情,连台词都这么的到位,怎么说的跟真的一样。
郁芊芊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偏偏这会儿奶奶从房间里出来,一看温酒,便笑呵呵道:“这衣服好看,真漂亮。厨房里给你留了早饭,专门给你熬了点白粥。”
“谢谢奶奶。”温酒进了厨房,在饭煲里拿出热乎乎的白粥,用了小半碗。
然后,晏律开着车,带着大家到了提前就定好的X城最大的酒店,物华天宝。
郁芊芊开着自己的越野吉普停在了晏律的车旁,跳下车后,她四处看了一眼,然后拿出手机:“在哪儿呢?我已经到了。”
这时,停在酒店门前一辆很拉风的跑车,车门打开,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件质地考究的黑色大衣,看上去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朝着郁芊芊走过来。
郁芊芊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臂,冲着晏律得意的一扬下颌:“这是我男朋友,沈于重。留美博士,沈氏集团的执行董事。”
不仅爷爷奶奶怔住了,连温酒都暗暗吃了一惊,郁芊芊的这一招可真是意想不到。眼前的这一位沈先生,虽然容貌气质比晏律差了一些,但已经算是非常优秀的男人。
众人皆有些惊讶,唯有晏律却是一副淡然到不能再淡然的表情,脸上看不到一丝丝的意外,和一丝丝的关注,完全是一副此事与他无关的超脱和漠然。
这种无视的态度,让郁芊芊又气恼又失望,扭头对爷爷笑了笑:“他听说我过来给爷爷贺寿,也非要跟着过来。爷爷不会不欢迎吧。”
爷爷当即笑了:“怎么会呢,欢迎欢迎,人越多,我越高兴。”
沈于重伸出手,冲着晏律淡淡一笑:“你好,听芊芊一直提起你。”
“你好,欢迎来X城。”晏律和他握了握手,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漠然,唇角微微勾了勾,算是笑了笑。
爷爷热情地招呼沈于重进了酒店。郁芊芊一路挽着他的胳臂,看上去很是亲密。不过,温酒却怀疑面前的这两人,也和她和晏律一样,是在演戏。
这么一想,温酒就觉得眼下的情况很好玩。她悄悄拉了拉晏律的袖子,笑吟吟道:“原来郁芊芊早就有了男朋友。老板,看来你的七十万白花了呢。”
晏律睨了她一眼,“你就知道气我是吧。”
温酒忍着笑道:“冤枉啊,我就是替老板心疼钱呢。”
晏律扭头看看温酒,心里颇有些激动。据说,女人开始替一个男人心疼钱的时候,就是已经爱上了这个男人。
温酒笑眯眯道:“可是一想到老板的钱是给了我,我又不心疼了。”
晏律吸了口气,中指默默地揉向太阳穴。
温酒还在火上浇油,“老板,那位沈先生长的很不错哦,文质彬彬,个子也高。”
晏律哼了一声:“你不觉得他年纪很大吗?”一想到那个什么阮叔,他越发的不爽,眼前明明站着年岁相当英俊潇洒优异出众的同龄男人,为什么要去花痴三十多岁的大叔?呵,真是没眼光。
温酒故意逗他,“哦,三十多岁的男人,成熟稳重,最讨小姑娘喜欢了,你不懂。”
晏律冷哼:“你才不懂,他根本不是什么男朋友,郁芊芊这是临时叫了个人过来挽尊。”
“你是说,她也和你一样,找的假男友?”温酒忍俊不住,噗的笑了:“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做事风格好像。”
晏律一听便不悦地皱起眉:“别把我和她扯到一起。”
温酒其实心里也已经猜到了八**九,这位沈先生来的如此突然,必定是有蹊跷。如果真的是郁芊芊的男朋友,以郁芊芊的个性,应该一早就带着他很拉风的出场,在晏律面前扬武耀威才对。可是她却在晏家过了两天憋气日子,没把这个风光的男朋友亮出来气死晏律,这绝对不是她的风格。
郁芊芊此刻突然冒个男朋友出来,肯定是觉得一会儿在寿宴上,在晏家的亲戚面前她会很没面子,所以临时叫了个朋友过来救场。
寿宴安排在酒店最大的一个包房里面。不多时,X城的亲戚们便陆陆续续都到了。老爷子辈分最长,年纪最大,又在省里做过官,在家族中德高望重。晚辈们既是拜年又是贺寿,围着老爷子说说笑笑,场面十分热闹。
郁芊芊已经来过X城好几次,亲戚们都认得她,见面也热情的打着招呼。郁芊芊一一笑着回应,手腕始终挂在沈于重的手臂上,对人介绍这是她男朋友,还刻意说他是留美博士,显然是带着一股要盖过晏律的味道。
可惜,晏律一点被刺|激到的样子都没有,因为他当年也是学霸,成绩好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文凭又不代表能力。更何况,郁芊芊的生活压根就与他无关,那怕郁芊芊找个外星人,他也无所谓。
这种淡然清傲的脾气,倒是和温酒极像。温酒落落大方,温婉清丽,和高大英俊的晏律站在一起,无论是气质,还是气场,都异常的般配。亲戚们知道这是晏律的女友之后,便纷纷夸赞两人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郁芊芊脸上勉强维持着牵强干巴的笑容,心里闷得快要炸开。
还好,今早上,她知道温酒身体无恙会出席寿宴之后,便临时叫了沈于重过来,不然这个寿宴她真是无法待下去。
众人落座之后,丰盛的菜肴便流水般摆了上来。晏律和温酒坐在爷爷身边,郁芊芊和沈于重是客人,坐在奶奶身旁。两对“恋人”刚好面对面。
席间,郁芊芊故意对沈于重轻笑薄嗔,沈于重也体贴周到的替她夹菜,两人看上去,很是和谐亲昵。
这么一比较,对面的晏律和温酒就一点也不像情侣了。因为晏欢坐在温酒的身边,小孩子吃饭比较麻烦,温酒一直关照着这个挑剔的小姑娘,根本顾不上看晏律一眼。
备受冷落的晏律在桌子底下,用腿碰了一下温酒。温酒怔了一下,不解地看看晏律。
晏律指了指旁边的一道菜:“给我夹一下。”好歹也请你关心一下你的“男朋友”,不要被对面的两位给比的太惨。
聪明的温酒马上明白过来,立刻就给他夹了过来,殷勤地放到他的盘子上,还温柔的笑了笑,但是,她用的是公筷。因为她知道龟毛的晏先生有洁癖。
可惜,温酒的好心之举,却一不小心成了破绽。
郁芊芊一看,心里便觉得有点不对。这恋人之间亲嘴接吻吃口水都是常事,怎么筷子分的这么清楚?
晏律也小有不悦,不论是喝冰糖梨水分开用吸管,还是夹菜用公筷,温酒的举动不自觉地透着一股生分。他再次很不愉快的想到了那个睡了一夜被嫌弃的床单。
这时,对面的沈先生给郁芊芊剥了一颗虾。
演恩爱戏,谁不会。晏律夹了一块鱼肉,挑了刺,“温柔体贴”地放到了温酒的盘子上。
温酒道了声谢,但一想自己腹泻刚好,饮食还是小心为妙,吃清淡素食为好,于是将这块鱼肉借花献佛地给了欢欢。
晏律浓眉一蹙,这是什么意思?嫌弃他的筷子?
郁芊芊看着晏律的表情,不由勾着唇角笑了。看来,一切都不是那么回事儿啊。她这男朋友是假的,他那边女朋友,看样子也不大真。
大家旗鼓相当,打个平手。
晏律正在郁结气闷,商景天的电话打了过来。
“晏律,我已经到了楼下。”
晏律道:“你直接上楼,蓬莱阁。”
温酒并不知道和晏律打电话的人是谁,当服务员打开门,商景天高挑俊逸的身影出现在蓬莱阁的门口时,她手中的筷子一下子掉到了盘子上,叮咚一声轻响,而商景天的目光也径直落在了她的脸上。
这是一道内涵极其丰富的目光,带着一股深不可测而意味深长的味道。
温酒顿时有种直觉,他此行前来,可能与自己有关。
晏律站起身:“商景天,这边来。”
爷爷奶奶都认识商景天,见到他来,连忙招呼他过来坐。于是,服务员便在温酒的身边,加了一张椅子,添了一副餐具。
商景天先给老人拜了寿,落座之际,弯腰,偏头,对温酒笑了笑:“你好。”
温酒不动声色地对他微微颔首笑了笑,不咸不淡地回了声“你好”。
晏律正要为两人做个介绍,突然想起来,在面试应征者的时候,商景天是见过温酒的。而且,商景天是他的朋友,连郁芊芊都认识,没道理他的女朋友不认识,所以即便这会儿两人不认识,他也不能做介绍,不然就漏陷了。
坐在对面的郁芊芊对商景天道:“没想到你也来了。”
商景天对郁芊芊和沈于重,客气地笑了笑:“郁小姐你好,这位先生我好似见过,好是面熟。”
沈于重笑吟吟道:“我也觉得商先生面熟,不知商良辰是?”
商景天忙笑道:“那是我哥。”
沈于重恍然一笑:“怪不得很是面熟。真巧。”
因为都在商界,一说起来大家都认识,如此一来,这饭桌上更热闹了。
商景天一直都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席间谈笑风生,妙语如珠,逗得老爷子开怀大笑。连心情很糟糕的郁芊芊也被逗得不时笑出声来。
看着商景天那张璀璨笑脸,再想到七年前的那一幕,温酒心里毫无半分笑意。但这寿宴之上,她自然不能显得格格不入,于是,忍着心里的情绪,随着大家一起笑。
温酒的笑靥,落入晏律眼中,心里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因为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可没有笑得这么频繁,难道她更喜欢商景天这一款?
酸溜溜的一股味道,窜进鼻子里。
寿宴散了之后,亲戚们各回各家,商景天和沈于重开着车到了晏家休息。郁芊芊打算下午回Z市,回到家里之后,便上楼收拾东西。
商景天和晏律,沈于重在楼下客厅里聊天,温酒静静坐在晏律的身旁。
商景天在和晏律说话时,目光不经意地从温酒身上滑过去。
一次两次是无意,三五次之后,敏锐的晏律便觉察到了。商景天的风流他最清楚不过,而他也知道温酒并非自己的真女友,但即便不是真女友,温酒被商景天这么看着,他也非常的不舒服,于是碰碰温酒的胳臂:“你上楼去休息吧。”
温酒道了声失陪,便轻步上了楼。因为看着商景天那张俊美而风流的脸,过去的往事又涌了上来。她其实也有点担心自己再待下去,搞不好会控制不住,一拳就打到他的脸上。
二楼,郁芊芊开着房门,正在整理装蛇的木箱,见到温酒,她扫了一眼,也没搭理。
温酒走进房间,关上门,给阮书拨了个电话。
“阮书,你知道我见到谁了吗?”
“谁啊?”
“商景天。”
电话里的阮书呼吸一窒,停了片刻,轻声道:“他认得你吗?”
“应该是不认得吧。”温酒握着拳头,关节咔咔咔响了几下。
“你是不是想揍他?”
温酒噗的笑了,果然是好友,心有灵犀。
没想到一向温柔的阮书吸了口气,恨恨道:“打吧,把我的那份也算上。”
温酒笑了:“好,找机会替你补上。”
这时,门上响起敲门声。
温酒挂了电话,扭头道了声“请进”。
收拾停当的郁芊芊走了过来。紧身皮衣,过膝长靴,看上去神采奕奕,比前两天看着心情好多了。
温酒含笑站起身:“有事吗”
郁芊芊双手抱臂,优雅的踱步过来,倨傲地笑笑:“你认识商景天吗?”
“认识。”
郁芊芊坐到了沙发上,翘起腿,懒洋洋道:“据我所知,商景天和晏律关系很好,两人合作了一个项目,马上就要投产,作为晏律的女友,你应该也和他很熟悉才对,但竟然整个寿宴上一句话都没和他说。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的朋友,晏律也不熟悉。因为我们也就刚认识半个多月而已。”
郁芊芊撇撇嘴:“依我看,不是熟悉不熟悉的问题,而是,你压根就不是晏律的女朋友。”
“温酒是不是我女朋友,我最清楚。”房门口传来晏律冷冷的一声回答,他走进来,反手将门关上,扬起了手中的一个小纸盒,“郁芊芊,这是什么,你能解释一下吗”
郁芊芊脸色一变,立刻嘲讽:“呦,没想到晏公子还做起了翻垃圾桶的勾当。”
晏律冷冷看着她,“我本来就觉得奇怪,全家人都好好的,为何唯独温酒腹泻。刚才孙梅去打扫你的房间,我让她留意一下垃圾桶,果不其然发现了东西。”
温酒没想到晏律对她的事情竟然如此关切上心,刻意找出证据来为她出面讨公道,顿时心上一暖,像是晒进了一缕懒懒的春光。
郁芊芊当然不会承认,反口相机:“温酒腹泻关我何事?我被你气的便秘,去买点通便药吃,怎么了?”
晏律怒道:“你是用在温酒的身上了吧。”
“你有什么凭据?”郁芊芊气哼哼道:“你为了个假女友来和我翻脸斗法,真是可笑。”
晏律容色一冷,缓缓道:“我再说一次,温酒是我女朋友,货真价实的女朋友。”
温酒听得心上怦然一动,晏律的语气如此肯定,神情如此认真,仿佛这句话千真万确,并非是演戏给郁芊芊看。
她心上的那股暖意开始乱了方寸,四处蔓延。
“哈,非要我戳穿你们吗?”郁芊芊冷笑了两声,指着温酒:“如果她是你女友的话,昨夜病了,你难道不该留在她房间里照顾她?可笑的是,她自己一个人睡不说,竟然还锁着门。你是她男朋友的话,她会像防色狼一样防着你?”
晏律被噎了一下,一脸冷霜却又无从反驳。
郁芊芊一看晏律语塞便越发得意,接着嘲讽道:“热恋的话,恨不得住到一间房里,一夜七次吧。”
温酒瞬间脸色红如晚霞,而晏律也是又气又窘,从牙缝里咬牙切齿地挤出三个字,“郁芊芊。”
郁芊芊这两天受了不少刺|激,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恨不得趁着这个机会,将一口恶气全发泄出来。看着一向在她面前冷淡漠然,清高倨傲的晏律吃瘪,心情真是好不舒畅。
“她给你夹菜用公筷,你用自己的筷子给她夹菜,她就不肯吃。男女朋友的话,热吻湿吻吃对方口水,还不是常事?就你们这样,连筷子上的口水都嫌弃,还说是男女朋友,哈哈哈,骗鬼呢。”
郁芊芊放肆地笑起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洋洋得意地看着晏律。
这几句质问可谓是一针见血直至要害,晏律气得脸色发红,正想着如何反驳她扳回不利局面,突然,站在他身边的温酒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温酒踮起脚尖,一个馨香绵软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晏律心中的震撼之感不亚于石破天惊,整个人如被一股铺天盖地的海浪给淹没了,浑浑噩噩的看着温酒,怔然,痴然。
温酒的唇一触即离,扭头冲着郁芊芊挑眉一笑:“这样你该满意了吧。”
郁芊芊一开始也惊呆了,待她反应过来,温酒竟然当着她的面亲吻了晏律,无异于当面对她下了战书之后,顿时怒不可遏的抬手便要去推搡温酒。
温酒从来不怵和人动手,郁芊芊放蛇吓唬她,又下药害她腹泻。她正想要教训她一下,只不过郁芊芊是晏家的客人,爷爷奶奶都在楼下,温酒不好意思动手而已。既然郁芊芊先出手,那就再好不过,温酒好整以暇的等着郁芊芊招呼过来,她就好好的给郁芊芊一点教训。
可惜,郁芊芊的手还未碰到温酒,晏律已经挡在了温酒的面前,一手挥开了她的手。
“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简简单单一句话,内里却蕴含着宠爱和袒护的意味,温酒心里异样的一动,这几乎算是她生平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护在身后。她仰头望着神色冷峻的晏律,一时心尖婉转温柔,如被抹上一抹浓丽的绯色。
郁芊芊恨恨瞪着晏律,咬牙切齿道:“好,我会回去把你女朋友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外公,看你怎么交代。”说完,便气冲冲下了楼。
房中骤然静默下来,晏律扭头看向了温酒,双目灼灼,如同带着炙热的温度。温酒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竟然被他的目光烫的脸上有些发热。
当着郁芊芊的面,她亲吻晏律丝毫也不觉得窘迫,自然而然的就去做了,但此刻单独和晏律在一起,却是异常的尴尬。
刚才那个吻,她是有点冲动,此刻回味起来,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吻,不光是救场,不光是被激将,也不光是为了故意气郁芊芊,还有别的……
气氛陷入一种暧昧到了极致的境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仿佛空气中隔着薄如蝉翼的一层纱,只要开口说出第一个字就会划破它。
看着面若粉雪的温酒,晏律有一种冲动,想要将她紧紧按在怀里,深深地吻上去。而恰恰就在这时,楼下传来爷爷奶奶的声音:“阿律,芊芊要走了,你快下来送一下。”
晏律应了一声,恋恋不舍看了一眼温酒,下楼去了。
温酒松了口气,将手捂在脸上,感受到了薄薄的热度。
楼下传来爷爷奶奶送客的声音。温酒既然是晏律的“女友”,也算是半个主人,即便和郁芊芊关系很僵,出于礼貌也要出去送客,于是平息了一下心绪,快步下了楼。
沈于重替郁芊芊提着行李,她自己抱着那个装着宠物蛇灿灿的木箱,和爷爷奶奶再见。然后,便和沈于重一前一后,驾车离去。
看着她的越野吉普消失在院门前的马路上,奶奶叹了口气:“这孩子走了,我这心才算是放下来。”老人对郁芊芊对温酒做的这两桩事知道的清清楚楚,只装作不知,没说而已。
老爷子取笑道:“瞧你芝麻粒大的胆子。”
奶奶小声道:“这孩子也真是胆子野,什么事都敢做,这万一要是有个好歹,”突然想到商景天也在身后送客,奶奶便没有再说下去。
“她才不会傻到那个份上,她很聪明,知道把握分寸。不过这孩子掐尖要强,阿律又是个清高不服软的,这两孩子真不合适,等过了正月,我得去和顾老头好好谈谈。”
晏律笑着拍了拍祖父的肩膀:“我相信老晏同志的能力,老顾同志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晏老爷子板着脸把他的手拍下来,“臭小子,没大没小的。”
大家转身回了客厅。温酒也松了口气,郁芊芊一走,她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百分之八十了。
爷爷奶奶因为在寿宴上喝了酒,在客厅里稍坐片刻,便去房间里休息了。
商景天一时却没有回Z市的意思,继续坐在客厅里和晏律谈起了两人合作的那个项目。事关商业机密,温酒很自觉的上了楼。
晏律有点心不在焉,目光一直紧紧凝睇在她的身影上,一颗心也像是被她勾走了。
此刻,他根本无心和商景天谈生意,只想跟着温酒上楼,问问她,刚才为什么亲他?
嗯,其实也不用问,答案很明显,她喜欢他。
像他这样英俊潇洒才华出众出类拔萃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喜欢。
一想到那个突如其来的香吻,唇角便不知不觉地翘了起来,晏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加以掩饰。那个吻亦如这茶一般回味余甘,只可惜浅尝辄止,若是唇齿绞缠不知又是何种味道。想到那一幕,他望着已经走到了楼梯拐角的温酒,心神一荡。
商景天笑道:“呦,我们晏少终于是情窦初开了,看的眼睛都直了。”
晏律面皮极薄,听到这句打趣,当即便轻斥了一声:“少胡说八道。”
温酒此刻刚好走到楼梯口,听见他略带羞恼的这句话,禁不住唇角一弯,停住了步子。商景天既然提到了自己,她便好奇的想要听一听。
商景天道:“怎么回事,郁芊芊气冲冲的走了,是不是刚才你们在楼上吵架了?”
“嗯,的确是吵了。”
商景天开玩笑道:“两人没打起来吧。”
“她倒是想动手,被我拦住了。不过,打起来她也不是温酒的对手。”
“那倒也是。看来你把胡敏换成温酒,的确是很明智。”
晏律心里暗暗自得。他看人的时候,很重直觉。温酒给他的第一感觉便非常的好,但因为要讨老人欢喜,所以他才选了长相比较喜庆的胡敏。其实,他个人更喜欢温酒,等看到她救下陆平勇的那一刻,他心里更是当即果断的觉得她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事实证明,他果然没有看错。
不过,这几天相处下来,她也没少气他,调戏调侃调|教,花样繁出,简直跟撒胡椒面似的,呛得他手忙脚乱,不过……他摸了摸嘴唇,嗯,如果她愿意经常这样将功补过的话,他不介意她继续气他。
商景天又问:“你祖父母对温酒满意吗?”
“很好,两个老人都比较满意,巧的是,她救的那个男人,刚好也是X城的,带着东西上门道谢,这事让老爷子对她刮目相看,赞不绝口。”说到这儿,晏律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和欣赏。
商景天看在眼里,心里有点不安,略一踌躇,半真半假地笑问:“你不会是喜欢上了她吧?”
晏律脸色一窘,当即否认。他一向脸皮薄,若说是,定是被商景天一阵调笑打趣,所以碍于颜面随口答了一句“没有”。
他怎么都没想到温酒此刻正站在楼梯口。
听到“没有”这两个字,温酒心里一沉,便抬步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她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当真是多想了,还以为晏律对她的照顾和维护,是因为他也动了心,原来不是。
温酒瞬间便清醒理智起来,这本就是一个阴差阳错的事情,她和晏律是本无交集,本不相干的两个人。按照协议,七天之后,他支付余下金额,她不再和他联系。那些动心的瞬间,只是昙花一现。
商景天听到晏律的回答,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既然晏律没有假戏真做的意思,那么他也就放心了,温酒的身世他这几天已经查明,匆匆赶来借口给老爷子贺寿,就是担心晏律和温酒朝夕相处而生情,他过来就想要观察一下两人的情形,探一下晏律的口风。
晏律是他的朋友,也是他最重要的生意伙伴,和晏律合作的这个项目,对他来说,异常的重要。多年来,他在商良辰的阴影下不能翻身,如能和晏律合作成功,这对他来说,非常关键。温酒的出现,让他开始有点寝食难安起来。
七年前的往事他没有忘记,但也永远不可能弥补。
他不知道温酒的出现是针对他,还是为了晏律的七十万。于是,商景天又试探着问:“没动心就好。有件事我还是提醒你一下,温酒虽然各方面都不错,但毕竟她是奔着钱来的。你可别当了真。”
晏律听到这句话,不悦道:“她不是为钱来的,也不是个爱钱的。”他很不喜欢商景天这么评价温酒,因为他相信自己对温酒的直觉。
商景天一怔,“那她是为何而来?”他忐忑不安的看着晏律,难道温酒将七年前的事情告诉了晏律?但看样子又不像。
正在这时,晏律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外公家里的电话,当即便觉得眉心一跳。郁芊芊还真是说到做到。
电话一接通,里面便传来一声霹雳雷鸣:“臭小子你赶紧跟我滚回来!”
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晏律赶紧把电话拿开了一点,陪着笑道:“外公你有什么事?”
顾老爷子火爆脾气这会儿是全被点爆了,凶巴巴道:“什么事你还问我?两个小时之内给我滚回来,不然我现在就去X城。”
说完也不给晏律解释的机会,电话啪的一色给压下去了。
晏律拿着手机,头都大了。外公这脾气他最清楚,他若是不回去,两个小时之后,老头就亲自来了,今天是祖父生日,无论如何,不能让外公来这里,闹得祖父不愉快。
商景天问道:“怎么了?”
晏律苦笑:“外公的电话,郁芊芊告了状,我要马上回Z市。”
商景天呵呵一笑:“是吗,那刚好我们一起走。”
“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上楼收拾东西。”
“好。”
晏律起身三步两步上了楼,站在楼梯口,他心跳的扑通扑通的竟然有些失控。温酒的房门关着,他轻步走到门前,举起手敲门。
“请进。”
晏律推开房门,只见温酒正坐在窗前的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红衣素颜,眉妩目秀,就那么静静坐在一片阳光中,堪如一副色彩浓丽的油画,明艳不可方物。
他嗓子一紧,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唇上那种绵软馨香的感觉仿佛生了根,此刻蠢蠢欲动的想要重温。
“有事吗?”温酒站起身,将书轻轻放下来,容色清冷而明净,被阳光晒过的肤色粉樱一般娇艳。
“我外公突然来了电话,叫我即刻回Z市。”
温酒也觉得事情有点突然,怔了一下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和你一起回去?”
“是。”
温酒点点头笑道:“好啊,那我这就收拾东西。”
两人收拾好了行李,一起下了楼。
老爷子中午喝多了,这会儿还没醒,奶奶向来瞌睡少,小憩了一会儿,已经起来,正在客厅里陪着商景天说话。从商景天口中已经知道晏律的外公来了电话,叫他回去。
“你外公脾气急,你可千万别顶撞他。”
“嗯,我知道。”
三年前,因为郁芊芊的事儿,晏律和外公争执的比较厉害,结果顾英杰气得脑溢血住了医院,晏律就再不敢硬碰硬了。
奶奶叮嘱道:“回去路上慢一点。等欢欢开学了,你再叫人来接她。”
“好,我知道,等爷爷醒了你告诉他一声。”
奶奶拉着温酒的手道:“小温,这里离Z市也就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晏律周末经常过来,叫他带着你一起来玩儿,吃奶奶种的的菜。”
“嗯,有空我就来。”温酒虽然笑着答应,但也知道自己是不会再来了。协议结束,她和晏律成为路人,自此也不会再联系了。
晏律将温酒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和奶奶告别之后,便开车和商景天一起朝着Z市而去。
离开X城,温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再多待几天,就有沦陷在感情中的风险,此刻结束,一切都刚刚好。
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县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从心里一一闪过。原来,短短的三天,发生了这么多,每一个片段都如此清晰,甚至晏律的表情,都历历在目。
想到那些,温酒心里有点乱,拿出手机插上耳机开始听歌,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再去想。
晏律突然把车靠边停下,扭头看着后座的温酒,不悦地哼了一声:“坐到前面来。”
他刚才发现她坐到后座的时候,就很不高兴,不过当着商景天的面,只好硬着头皮装着不在意。此刻商景天的车开到前面了,他终于忍不住停车叫她过来。
都已经亲也亲过,抱也抱过,看也看过,竟然还那么生疏的坐在后座,简直是忍无可忍。
“后面宽敞。我喜欢坐后面。”温酒本来就是刻意坐到后面,不想和他距离太近。
晏律声音一沉,凶巴巴道:“快过来。”
温酒还是不想往前挪,磨磨蹭蹭道:“干嘛非要坐前面?”
这还用问为什么?晏律顿了顿,只好道:“我有事和你谈。”
温酒只好挪到了副驾驶座上。
晏律这才重新启动车子,她坐到身旁,感觉就是不一样,不仅身体的距离近了,心里也觉得近了许多。
温酒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开口,扭脸看了看。窗外景致飞驰而过,晏律目视前方,侧面轮廓英挺帅气,腮边的那个酒窝若隐若现,看来他心情不错。
“什么事啊?”
“你公司具体|位置在哪儿?”
“江淮路中段32号。”温酒有点奇怪,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接下来,晏律一连串的问题都来了:
“你们几点下班?”
“你们那儿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
“你在单位具体负责什么工作?”
温酒一边回答,一边诧异。这一向沉默寡言,清高倨傲的晏先生怎么突然像个查户口的居委会大妈,问了这么多零零碎碎的问题?这怎么回事?莫非是高速路上开车太无聊,所以找人说话怕犯困出危险?
出于安全第一的考虑,温酒好心的说:“晏先生,你要是开车累,我可以替你。我带了驾照。”
晏律听见晏先生三个字,顿时眉头一蹙,不悦起来,都已经那么亲密了,居然还这么叫他。
他柔色问:“你小名叫什么?”
“小名?”温酒越发饿惊诧了,这简直比查户口查的还细致啊。
“我没有小名。”
没有?晏律看看她,这样也好,他可以给她取一个,这样叫起来也比较亲昵,而且是专属他一个人的名字。
“你家离单位远吗?”
“挺远,所以我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
晏律眼睛一亮:“你没和家人一起住?”
“对。我周末回父母家。”
这真是太好了,去找她的时候也比较方便过两人世界。
晏律笑眯眯又问:“你喜欢吃什么?”
温酒随口道:“吃饭。”
晏律:“……”
温酒已经习惯了倨傲清高,冰山雪川般晏先生,对突然间变得和蔼可亲,笑容英俊迷人的晏先生还真是很不适应,而且莫名其妙。他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婆婆妈妈零零碎碎,简直完全变了个人。
她赶紧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晏先生,我突然有点困了,我睡一会儿哈。”说着,往后一靠,闭目装睡。
晏律看着身边已经闭上眼睛的温酒,气得咬了咬牙,和他聊天,她竟然聊出瞌睡了,他有那么无趣么?
温酒本来是装睡的,结果还真是不一小心就睡着了。一觉醒来,车子刚好已经到了收费站的出口。
晏律正在刷卡,清傲的脸上带着几许不满。她一路上就这么冷落着他,独自睡觉。这大脑神经是土豆粉做的吧。
温酒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的笑笑:“真快,已经到了。”
车里空调很暖,温酒的脸颊睡得粉粉白白,唇色也格外的红润,晏律看的有点错不开眼睛。忽然想起她曾说过,她从未谈过恋爱。那么,那个吻,就一定是她初吻了。一想到这儿,顿时觉得飘飘欲仙,热血沸腾。
晏律放慢了车速,柔声道:“你是先回自己的居处吧?我送你过去。”
“不用麻烦,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好了。你不是急着去见外公吗。”
“那也要先送你回去。”
“我还是自己打车吧,真的不需要你送。”温酒自听到那个“没有”之后,便下意识的开始和晏律保持距离,所以对晏律的好意谢绝的很彻底。
“地址!”晏律声音一沉,表情已经非常的不高兴。
温酒只好报地址:“长江路的绿茵阁。”
很快,车子停到了绿茵阁的大门口。温酒打开车门,下了车,晏律已经帮她把行李拿了下来,不容置否的说道:“我送你进去。”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搞清楚她住在那儿。
温酒没想到他竟然还要送自己进去,忙道:“不用不用。这点东西我拿得动。”说着,便来抢回自己的小拉杆箱。
晏律抬手一挡,提着东西便朝着小区里面走去,一边走,他一边打量着这个小区。
绿茵阁面积不大,但是绿化很好,常青树木很多,即便是冬天,放眼也是一片绿色。温酒选择这儿就是图离单位近,上班便利。
到了电梯口,晏律又问:“几楼?”
“好了,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温酒再次要拿回自己的行李,却再次被晏律用胳臂挡开了,温酒只好作罢。
晏律直接将温酒送到了她的家门口,这才放下了拉杆箱。
温酒忙道:“谢谢,谢谢。”
晏律低头看着她,正色道:“很抱歉,这两天让你受了惊又生了病,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
一向不会说情话,也没说过情话的晏律,自认为自己这句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他以后不会让她受委屈,他会保护她。
但温酒却误会了这个“以后”的意思,“你是说,协议提前结束,到此为止了是吗?”
晏律嗯了一声,脉脉含情地看着她,假女友变成真女友,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温酒顿觉得有种如释重负之感,太好了,不用再和他继续相处三天了,那种小心翼翼站在陷阱边上,一不小心就陷进去的感觉可真是不好。可是,如释重负的同时,也有点恋恋不舍和遗憾。
她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笑吟吟调侃道:“老板,余下的薪水你不用付了,就当是我友情演出好了。”
“不许叫我老板。”
温酒眉眼弯弯的笑着逗弄他:“那叫你什么,小燕子?”
晏律剑眉一挑,突然抬起手支到了门上,居高临下睨着她,咬着牙道:“再敢叫一声试试。”他用着威胁的语气,可是眼神却是异样的深邃和温柔,从唇齿间缓缓逼出的声音,低沉而性感。
温酒突然觉得有点紧张起来,她竟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若她再叫一声,他一定会来堵上她的嘴唇。
她当即告诉自己,这一定是错觉,她亲耳听见他对商景天说,他不喜欢她。都已经结束了,别再出现什么自作多情的幻觉了。她赶紧低头在包里翻出钥匙,拿出来直接开门,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赶紧去找你外公吧,别让老人家等急了,再见。”说着,闪身进去,飞快就把门关上了。
晏律揉着太阳穴,重重吸气。他都做好了吻别的准备,她竟然砰一声把他关到门外了。
温酒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把行李归整好,阮书的电话便来了。
“温酒,我能不能去你家借住一段时间?顾墨天天来我家楼下。”
温酒叹气:“你光躲也不是办法啊。”
“那我怎么办,我都急得骂人了,结果他还是这样。”阮书一副无奈的口气,“他这个人没耐心的,过一阵他自己觉得没意思了就不会再来了。你就收留我一段时间吧,好人。”
“好吧,反正有一间空房,你不是有钥匙吗,直接过来吧。”
“嗯,我已经在路上了。”
“呵,你打算先斩后奏啊。”
“我是被逼无奈啊。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刚刚到家。”
阮书啊了一声,高兴的叫道:“太好了。”
不到五分钟,阮书就拖着大行李箱上来了。
温酒调侃道:“还在路上呢,敢情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就在楼下吧。”
“哎呀,这不是没办法嘛。”
阮书吐了吐舌头,一张婴儿肥的脸蛋,红红白白水灵灵的像是蜜桃,吹弹可破,叫人想要咬一口。
温酒忍不住上手捏了一下,“哎呀这么漂亮的软妹子,顾墨不死缠烂打才怪。”
阮书马上就气鼓鼓道:“不要提他,这个年,我过的憋死了,跟个小偷似的四处躲。”
“你可以出去旅游啊。”
“没人陪我啊,要不,咱们一起去吧。”
“可是我过几天就要上班了吧。”
“就去海南玩几天好了。”
温酒一想便点了点头,出去散散心也好,把这三天的记忆给覆盖掉。两人一拍即合,温酒立刻给旅行社的朋友打了电话。吃了午饭,两人便奔着机场去了。
晏律从绿茵阁出来,也没敢直接回外公家,先给二姨妈打了电话,然后接上她做救星,一起去了外公家。
顾英杰经过两个小时的等待,已经打了个一万字的长篇腹稿,打算痛斥晏律这混小子的自作主张和胆大妄为,但一见到英俊潇洒的唯一外孙,又觉得爱到心尖上,舍不得痛骂,把腹稿精简到了一千字,还是老生常谈。
“我和芊芊的外公,那时过命的交情。你妈和她妈,那也是从小好到大的朋友,咱们绝不能这么背信弃义。人家芊芊对你,可一直都是痴心一片,等你等了这么多年,都没谈对象,你倒好,闷不作声的谈个女朋友,还带到老家了,这坚决不行。”
晏律无奈的叹气,“外公,我和郁芊芊是真的合不来,你不想看着我和她结婚第二天就离婚吧?”
“你个混小子。”顾老爷子气得拍了他一巴掌。
晏律又把郁芊芊在X城做的事儿都悉数告诉了外公。
外公不肯相信:“怎么可能,那丫头脾气是有点野,可也不会害人。”
晏律哼了一声:“这次可是人证特别多。爷爷奶奶三姑保姆,全可以作证,你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两位姨妈一向痛爱晏律,一唱一和地帮着他一个劲说好话,好不容易把顾老先生的怒气给平息了。最终,固执的老头儿勉勉强强道:“反正,这件事,我们家不能主动提出,除非郁芊芊先提出放弃,或是郁家的家人不同意。”
晏律为了这件事,已经麻烦了数年,又不敢实打实地顶撞老人,怕把他气出个好歹,于是也就不再多说,打算等祖父过来再来做他的工作。
在外公家吃了晚饭,晏律这才离开。
驾车回到家,他洗过澡便给温酒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她的手机关机。
是已经睡觉了?还是手机没电?
到了晚上十点,他又打电话过去,还是关机。
晏律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郁闷,她明知道他回来是解决和郁芊芊的麻烦,她总该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吧,这事关他和她的将来,她怎么一点都不关心?
第二天一早,他跑完步回来,又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无电话,无短讯。他想立刻打电话过去,又怕太早吵醒她,耐着性子等到九点,打电话过去,她竟然还是关机。
晏律忍不住了,立刻换了衣服,开车直奔绿茵阁,上到楼上,按了门铃半天没人。他越发的奇怪,这大清早去哪儿了?他拿出手机,再打电话,还是关机。
晏律就觉得有点不对了,一整天什么都没干,心思全耗在手机上了,每隔半个小时拨一次电话。到了晚上,他又去了一次绿茵阁,还是没人。
难道是回了父母家?晏律开始后悔,没有问她父母家的地址。
温酒不是故意关机,实在是被顾墨骚扰的受不了了。顾墨知道她是阮书唯一的好友,所以阮书一离家,他的电话立刻就打到了温酒这儿,温酒当然不会承认阮书和她在一起,结果顾墨便不停的打电话过来,最后,温酒只好关机求个清静。
两个女孩儿关了手机,在海南的碧海蓝天下痛痛快快玩了三天,Z市的两个男人已经快要疯掉。
顾墨略去不提,晏律每天早晚两趟前去绿茵阁,闭门羹已经吃到快要得厌食症。
失眠了大半夜,他决定,明天她要是再不回来,再不接电话,他就去查她父母家的地址,直接去她家里找她。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温酒的电话居然打通了,因为温酒今天要去定机票,所以终于开了机。
晏律简直难以置信,拿着手机,心跳的快要失常,嗓子有点冒火。
温酒没想到开机的第一个电话竟然晏律,而且就像是等着她开机似的,一开手机,他的电话就进来了。
究竟是什么事?她迟疑了一会儿才接通。
“你在哪儿?”晏律开门见山就问了这么一句,声音急促而低沉,听上去有些暗哑。
“我在海南。”
“海南?”晏律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你去海南干嘛?”
“我和朋友一起来玩。”
“朋友,谁啊?”
“你不认识。”
晏律第一反应就是阮叔,气急之下,直接就问:“是不是经常和你打电话的,阮叔?”
“对啊。”
果然是那个老男人。晏律紧紧握着手机,差点没把手机拧折。
“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晏律已经被妒火冲昏了头脑,气得声音都有点颤抖。
温酒怔了一下,轻声道:“为什么要告诉你?协议一结束,我们不是没有关系了吗?”
晏律一怔:协议一结束,就没有关系了?她的那个吻,难道不是代表着他们已经是一种全新的开始,已经默认了彼此是对方的恋人?
他脑子浑浑噩噩的仿佛被灌了风,嗡嗡嗡的声响中,传来温酒轻柔恬静的声音:“我要去订机票了,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晏律呆呆地拿着手机,半晌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这是,被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