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后,景熙帝处理完政务,略感疲惫,便转身去了乾元殿的御池中沐浴。热气在四周烟雾缭绕,他的长指轻轻地搭在了鼻梁处,尽显放松之态。
刚闭上眼准备休息片刻,他的肩上就出现了一只微凉小手。
他即便不睁开眼也知道,这在这个时间悄无声息过来的人,这宫里除了傅兮,怕是再不会有第二个。
许是还为解乏,景熙帝姿势没变,闭眼道:“这么这时候过来?”
“臣妾当然是来伺候陛下的。”傅兮五根细白的手指微微弯曲,在他的肩膀上用了不少力道在揉揉捏捏,今日她本就是有求于他,自然得挑他爱听的说。
景熙帝虽闭着眼,但剑眉却忍不住微微挑起。
“怎么,见到靖柔了?”
“嗯,长公主来过了”傅兮乖巧道。
傅兮对于她即将要说的话实在是有些忐忑不安,于是这小手越卖力了。景熙帝难得享受了一次她的伺候,不仅没喊停,还叫特意指导了几下傅兮的手法。
御池周围本就是热气腾腾,还没多大一会儿,傅兮身上容纱就被这汇聚的湿气浸了个透。傅兮虽然近来瘦得厉害,但该有的线条,依旧是凹凸分明,惹人眼热。
傅兮知道他定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于是认认真真地多给他按了一会儿,直到他紧紧皱着的眉头皆舒展开来后,她才在一旁悄悄道:“陛下,那封后大典能否能否推迟一个月?”
声音里含娇带嗲,那陛下二字的余音,当真持续了有一会儿。
在她以为景熙帝多少会考虑一下的时候,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
“朕已将祭天的日子定下,且史官与大学士也都已经开始撰写册文,日期不可更改。”
傅兮没想到景熙帝的度这般快,快到让她根本没了可谈的条件,整个小脸立即垮了下来。
景熙帝声线低沉,“你要改日子做什么?”
傅兮揉了揉衣角,糯糯道:“臣妾的头也没长出来,肉也没长出来,若是三日后便举办,臣妾一定会是东央历年来最丑的皇后臣妾不想给陛下丢脸”
景熙帝无语凝噎,合着她为了美,最后还在将这高帽子扣给他不成?
他瞥了她一眼,晒笑道:“无碍,朕命史官多为你加几句赞美之词便是。”
他越是这样说,傅兮就越想哭。
那样的赞美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这般矫情的心事,她无法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只好一下又一下地蹭着他的颈窝。
傅兮缩成一团,整个人趴在了御池边的白玉石上,用可怜巴巴又含着祈求的目光望着景熙帝,那样子,就像一只在讨食的猫。
景熙帝侧头看着她冲自己撒娇的样子,情不自禁地起了别的心思。
景熙帝坏心地将手沾了沾水,然后转身突然捏上了傅兮的软球,容纱一旦染上水渍,便格外地显眼,这不,傅兮的胸口上立马就涌现了十个指印
傅兮低头愣住,不得不说,这指印,反倒是给了她灵感
一不做二不休,她孩子都给他生了,她还有甚不敢做的?
在他目光灼灼地注视下,傅兮一个翻身就进了御池,她两只小腿缠在了景熙帝的腰上,两只手臂环在了景熙帝颈上。
四目交汇,傅兮脸颊绯红,媚态横生。相比之下,景熙帝的神情可谓是清澈地很。
这是头一次,在她都如此示好的时候,他还能无动于衷。
傅兮难过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丑了,做了这么大胆的姿势,对他都没了诱-惑力
在傅兮刚要忍不住开始耍无赖的时候,便感受到了那人在水下,用双手掂了掂她的臀。
他目光清澈见底,嗓音低沉嘶哑。
“爱妃若是尽力了,说不定朕便会改了主意。”
最后,日子定在了下月的初五。
傅兮虽然瘫在床上两天没动,却还是幸福地勾了勾嘴角,她终于不用做东央史上最丑的皇后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封后大典,可从未改过原定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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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这宫里的日子可谓是无聊至极了。
因着景熙帝白日里要处理政务,长乐公主要睡觉长身体,傅兮只好把目光移到了景阳殿的长公主身上了。
说来也好笑,傅兮为了能让萧婳来自己这,便想着各种法子折腾。时不常地就在灵惜殿设起了赏花宴,茶宴等。
这只有两个人的宴会,看上去虽有些“寒酸”,但却让萧婳感动不已。
一来二去的,萧婳倒是了解了她这皇嫂几分。
时间久了,两个姑娘又合得来,私下里的相处方式,不但少了皇室里姑嫂之间的规矩,还反倒是像极了那种从小就黏在一起的手帕之交。
萧婳不但时常就会来灵惜殿陪着傅兮逗弄长乐公主,就连傅兮这般坐不住的性子,居然都开始陪萧婳做上了女红。
不过说到这做女红的功夫,想必就算再给傅兮一辈的时间,她也是赶不上萧婳的。傅兮本是想给景熙帝和长乐一人做一套亵衣的,但因实力实在不可言说,便改成了一大一小的“红八仙”荷包。
封后大典来临之前,萧婳特意为傅兮送来了亲手做的贺礼。
萧婳做了三件正红色的大氅,上面均刺有“十二团花”,每一处图案都寓意着喜庆吉祥。镶细花边,设金流苏,技术精湛得让傅兮目瞪口呆。
尤其是最后那件做给长乐的小斗篷,简直是傅兮梦寐以求的“亲子装”。
直到萧婳离开后,傅兮还一直摩挲着衣角舍不得撒手
辛亥年六月初五,奉先殿。
盛公公老练地捏起了嗓子,尖声细气地宣道:“傅氏贤德举世,娴雅端庄,着今日册封为后,为天下之母仪。”
傅兮今日将头高高盘起,定双股钗,头戴凤冠,插凤珠步摇。身着大红色的与明黄色相间的袆衣,身后绣制的星月凤案与景熙帝身着的十二章衮服后绣制的日照龙案相刚好互呼应。
为表帝后二人伉俪情深,其黼领,襈等皆为朱色,而腰间的大带与其勾挂着的羊脂玉,也皆用了同样的镶金祥云的样式。
傅兮一步一步地走在大典的玉阶上,两旁有他国来贺的使臣,也有朝中大臣。臣子以品级为序,分为左右,均向她行着注目礼。
夏末的煦风轻轻地吹起了傅兮的衣袂,日光照在她身后,好似将那星月凤案晃地活了一般,饶是周围旗帜林立,华盖如云却依旧难掩其众人的惊艳之色。
傅兮缓缓将手递到了他的手上,此时鼓声阵阵,礼乐声响起,二人同受万人叩拜。
景熙帝今日戴着大裘冕,玄色的组缨抵在下颚,整个人看上去浩气凛然。
傅兮此刻无比的庆幸自己之前硬是央求着景熙帝将这封后大典“改”到了一个月后的今日,现在想想,若不是有这一个月的时间来让她恢复体力,她怕是刚刚就被这沉重的凤冠压的无法直立了。
景熙帝看出了她的疲惫,便将一只手移到了她的身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腰身。
傅兮感受到了他手上的力度,不禁心里软成一片
景熙帝垂眸看着傅兮傻乐的模样,他莫名地就想到了长乐。
阿弥陀佛,但愿长乐还是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