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芳殿今夜迎来了久违的热闹。
大冯氏在一旁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方才的所闻所见,小冯氏在一旁点头如捣蒜。
二人所言,不可谓不惊人。
可丽贵妃听完这些却面无表情道:“你们可知道你们在说些个什么?惜贵嫔是什么人自然不必本宫多言,你们二人说她私通侍卫,这可是重罪。若不属实,你们可知道事情的严重?”
大冯氏听出了丽贵妃话里隐含的意思,立即道:“丽贵妃娘娘请放心,这种事,臣妾绝不敢信口开河!娘娘,此事千真万确!且臣妾临走时还朝那假山的缝隙里望了一眼那人,当真是惜贵嫔啊。”
“若是这样,那本宫便给你们个机会,明日本宫会叫宫里的姐妹来用茶,届时陛下也会来,你们二人若是句句属实,所言非虚,便可将方才的那番话,明日拿到陛下面前去说。”
大小冯氏对望了一眼,点头会意。
小冯氏:“丽贵妃娘娘,若是明日陛下治了惜贵嫔的罪”
丽贵妃笑道:“放心,到时候赏你们的就不是本宫,而是陛下了。”
这样一听,大小冯氏的心,皆安了下来。
大小冯氏一走,雪柳道:“娘娘您说,她们方才说的那些能是真的么?”
丽贵妃:“本宫瞧着那冯氏二人,甚是胸有成竹不过,若是惜贵嫔当真被治了罪,这二人,怕是与得罪了陛下无异。”
“娘娘何出此言?”
丽贵妃笑道:“陛下对这惜贵嫔如何,明眼人如何不知,当众揭这事,和给陛下一个耳光无甚区别,本宫厌恶这两个腌臢货很久了,不论明日是个什么结果,只要她们敢指认,本宫就都满意。”
丽贵妃现已是这皇宫内位份最高之人,所以翌日一早,她便请了所有人去她那喝茶,这次,还包括了那身子骨一直不大好的端妃。
人到的七七八八,各宫的嫔妃都开始对丽贵妃的肚子嘘寒问暖了起来,丽贵妃的跟班刘淑仪更是带了自己亲手做的小衣敬上。
傅兮惯是厌烦这种场景,也懒得虚以委蛇,她只盼着丽妃娘娘今日别再针对她了就好。
不过令傅兮奇怪的是,今日丽贵妃倒是没怎样,倒是那大小冯氏,不停地拿眼刀子飞她。
这一个个的,都不正常?
须臾,景熙帝因受了丽妃的邀,也进了凝芳殿的大门,坐到了丽贵妃身旁。
身旁两侧的嫔妃皆是一一起身,挨个对他福礼问安。
傅兮也不例外,只是在福礼之后,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真真是让景熙帝毛骨悚人。
她那样子好似在对他说,陛下当真好本事。
景熙帝清咳了两声,接着道:“各位爱妃免礼。”
各位爱妃,平时说起来没什么,当时傅兮的面,他怎么就觉着这般心虚。
因着心虚,就连声音都不似平时那般清亮
倏然,景熙帝还没来及的言语其它,就看见大冯氏突然跪在了众人中央。
景熙帝皱眉,“你这么做什么?”
大冯氏道:“臣妾有要事禀告。”
景熙帝抬手示意她说。
“臣妾昨日用完晚膳,去静花池的水榭那边散步”
昨夜,静花池,水榭。
傅兮的瞳孔惊地都开始收缩起来了,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里的帕子。
这般紧张的模样,自然是落到了丽贵妃的眼里。
丽贵妃嘴角轻轻勾起,有意思,有意思了。
大冯氏继续道:“静花池那边素来冷清,可是昨夜臣妾和臣妾的妹妹却听到了一丝可疑地声音”大冯氏面露难色,缓缓道:“那声音实在是伤风败俗,臣妾当下还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宫女和侍卫,本想上去训斥。”
说着说着,大冯氏突然转头对傅兮怒目而视,:“可臣妾没想到,那侍卫确实是侍卫,可出淫-声不断的女子,竟然是惜贵嫔娘娘!”
顺着这话,所有人的眼睛,皆落在了傅兮身上。
傅兮此时想的,和旁人不同,旁人想的是这事若是真的,那这帝师的女儿,陛下该如何罚?
可傅兮想的是,这事绝不能认,认了她就没脸活下去了。
绝不能认,绝不,打死也不能认。
傅兮捏了捏手心,强让自己镇定了下来,有上面那个罪魁祸顶着,她没甚好怕的。
这些人不是天天想着法子地针对她么,那她就无法无天一次。
傅兮手旁是刚满上的菊花茶,她顺势拿起,直接砸到了大冯氏身边,怒斥道:“满口胡言!”
景熙帝微微挑眉,他倒是还没见过她这般泼辣的样子。
大冯氏也没想到这平日里看着娇娇弱弱地惜贵嫔居然有这样的一面,还是在陛下的面前大冯氏心里先是一惊,随后想到了什么就开始哭了起来。
小冯氏看着姐姐受了委屈,她也跪到了地上,继续道:“陛下明鉴,姐姐说的句句属实,并且,臣妾昨日还亲口听到惜贵嫔对那不要脸的侍卫说,她就喜欢给皇上戴绿帽子!”
不要脸的侍卫,景熙帝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景熙帝的脸色,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怕是真的了。
傅兮嘴边戴着冷笑,“好,本宫问你,倘若你说的那人是本宫,可为何本宫偏偏会在那地方让你们二人撞见?你当本宫殿里的人都是死的吗?”
杏花本就是个聪明的,一下就明白了傅兮的意思。
杏花立即上前道:“奴婢可以证明,昨夜娘娘就在灵惜殿,并未离开。”
事情闹了这个份上,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怕是并不好收场。
小冯氏立即反驳道:“她是娘娘您殿里的人,所言并不值得信。您和您那淫夫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已是事实,惜贵嫔娘娘莫要狡辩了。”
接着,小冯氏的婢女,又拿出了单只的金丝嵌红宝石耳坠。
小冯氏双手呈上,继续道:“这是您的吧,惜贵嫔娘娘?”
傅兮看到这金丝嵌红宝石耳坠的一瞬间,就在心中道了一句万幸。
她昨夜回到灵惜殿之后,就现这耳坠掉了一只。她左思右想,还是没派人去找,而是将另一只也丢掉了。
她现在想想都不禁有一丝后怕,这若是昨夜她派人去寻,怕是刚好被逮了个正着。
傅兮心里有了底,随即对着小冯氏慢声轻语道:“不认得。”
小冯氏没见过证据确凿,还能如此厚颜无耻,睁眼说瞎话之人,气的手都在抖。
人一生气,极容易失了理智。
小冯氏目光移向了景熙帝,哭得梨花带雨一般,“陛下,臣妾实在是为您不值,您对那惜贵嫔娘娘这般好,臣妾也没想她居然能和侍卫私通,那侍卫如此挑战皇威,恬不知耻,还请陛下严查。惜贵嫔娘娘有没有这耳坠,陛下现在派人去灵惜殿一查便知,晚了的话”
景熙帝的脸已经黑的不能看了,他拍案而起道:“够了!朕昨夜一直在灵惜殿。”稍顿了一下,景熙帝转头对盛公公道:“盛福海!去给朕派人查!若是查到谁陷害惜贵嫔,朕第一个砍了他的脑袋!”
盛公公面上恭敬地接旨,心里却不下撇嘴一百次。
呵呵,哪来的陷害,杂家看着,冯淑仪嘴里全是实话。
那金丝嵌红宝石的耳坠,不正是惜贵嫔昨日戴的那只
杂家说的么,怎么昨天连他都给打走了
景熙帝勃然大怒,惊地就连刚刚还寻思看笑话的旁人也都纷纷低下了头。
此事没什么悬念,立即就被景熙帝定了案。不出二日,盛公公就捉住了一对儿“奸-夫-淫-妇”,来堵住了悠悠之口。
大小冯氏是真的见到了惜贵嫔,自然不会相信被罪的二人是真的有罪。在她们眼里,这景熙帝就是被妖女蛊惑了心智,竟然连绿帽子都愿意戴。
但是在丽贵妃眼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景熙帝的为人丽贵妃自恃了解,她稍稍动动脑子,就想到了他那般愤怒,却句句维护那贱-人的原因怕是只有一个——那侍卫,就是陛下他自己。
呵,还真是兴致盎然,旁若无人啊。
当日夜里,景熙帝怎的也没能进去灵惜殿的寝殿。
傅兮不但堵死了门窗,甚至还放话,若是他敢硬闯,她便找个金耳坠吞了。
景熙帝像只泄了气的大猫,可怜兮兮地蹲在了寝殿门口好一会儿。
他等了又等,也不见她心软,只好默默地走了。
第二日,也是如此
第三日,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