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一到,正式步入大四下学期,周围的同学不是在准备找工作上岸就是忙着准备毕业的事,很多同学在学校遇见都是匆匆打个招呼。
林微夏确定了保研之后,一直在准备毕业论文的事,偶尔从校图书馆出来,会和朋友一起约个饭或看场电影。
两人重新在一起后,林微夏发现班盛的性格变了一些,表面还是酷得要死,私底下占有欲变得极强,还时不时地爱吃闷醋。
周五,林微夏从学校出来后打了电话给班盛,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一道好听的低淡的声音:
“喂。”
“跟你说一下,我一会儿去跟朋友吃饭,就不去你家了。”林微夏把手机举在耳边,声音温和。
“行,”班盛答应得爽快,话锋一转,抬了抬眉骨,“男的女的?”
林微夏走在燕熙路的人行道上,外卖车经过发出刹车的声音,不由得弯起唇角,起了逗他的心思,开口:
“男生。”
电话那边立刻没声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不平稳的电流声传来男人微弱的呼吸声,意识到他当真了,林微夏出声哄人:
“女生,但我和普通男性朋友去吃饭也可以吧。”
班盛的语气懒洋洋,应道:“行,但你得带上我。”
“……”林微夏。
“门禁,九点。”班盛撂话。
林微夏当然不同意,开始讨价还价:“吃完饭万一我朋友还想去逛街呢,十一点。”
“十点,”班盛不再留有余地,直接岔开话题,问她,“我今晚吃什么?”
林微夏本来还想再说两句,听到后半句话后注意力被转移,出声叮嘱他煮份意面,或者去学校食堂吃,总之少点外卖。
林微夏和朋友去的是一家印度餐厅,点了几道菜,一一品尝后,最后上来的是香蕉飞饼,林微夏用筷子夹了一块滚烫的飞饼,刚递到嘴边,放在桌边的手机发出嗡嗡的响声。
屏幕亮起来,跳跃着班盛二字。
林微夏神色无奈,只得接起电话,班盛在电话那边扯有的没的,刚问了她吃什么,现在又打电话来问她吃完饭准备去做什么。
挂完电话后,林微夏喝了一口果汁,朋友觉得好笑,打趣道:“他这是多离不开你啊,吃个饭的功夫,都打了多少回电话了。”
“能让大帅逼紧张成这样,也就只有你林微夏了。”
林微夏被调侃得不好意思地皱了一下鼻子,否认道:“哪有。”
不过班盛紧张归紧张,吃完饭后,朋友要转场去酒吧,林微夏跟他聊天的时候顺便告诉了他。
班盛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注意安全,以及把地址发给他。
林微夏和朋友去地下酒吧喝了两杯酒后,又看了一场临时演出,喝得有点上头,心情极佳地走出来。
外面的夜色很暗,凉风吹来,林微夏拉着朋友的手说打车,结果一抬眼看见马路旁边停了一辆黑色的GT-R。
好像停了很久。
心一动,林微夏拉着朋友踩上台阶,她绕到副驾驶那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在主驾驶上坐着的男人,他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昏暗的灯光下,露出一截流畅的喉骨,倾过身,伸出修长的手指擦掉她唇角的酒渍泡沫,轻笑一声:
“怎么跟小孩一样。”
说完又右手拿出一包牛皮纸袋自然而然地递给她,林微夏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她喜欢的桂花糯米糕,偏头问他:
“你什么时候来的?”
朋友坐在后座接话:“从你一早进酒吧门口起。”
虽然说是管着她,班盛也尊重林微夏,想喝酒是她的自由,因为担心万一会有什么事,所以给她朋友发消息,说有事联系,一直在酒吧外面守着。
时间过得很快,两人的感情也一直很好,没再吵过架。四月初,因为学校有事,班盛回了一趟美国。
他这次回去的时间很长,也是在忙学校的事,常常班盛忙完,林微夏已经睡下了,两人联系的时间变少了。
即便如此,林微夏和门紫逛街的时候,看见一把剃须刀或是班盛爱喝的可乐会立刻买下来。门紫挑了一下眉,说道:
“我发现你是越来越喜欢班盛了,也越来越惯着他了,现在是你更喜欢他吧?我跟说,谈恋爱都是这样的,一开始女生没那么喜欢,男生喜欢得要死,到手了之后,情况反过来,而且重逢之后是你主动追回他的吧,你看他现在飞回学校了,给你打电话了吗?”
林微夏下意识地反驳了,事后又忍不住回想这件事,好像是这样,因为高中是自己性格的原因,她性格内敛也不愿意去表达,后来再和好,她确实变了主动很多。
最重要的是,班盛最近确实没怎么联系过她,每次视讯的时候,两人只讲了一会儿,他电话就响了,然后说要去实验室,最后仓促挂断视频。
周五,是林微夏固定去福利院的日子,她站在站台前等公交,等待的间隙,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班盛,那边很快接起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刚熬了个夜,声音透着一丝清哑:“喂。”
“喂,我记得你是下周四回来?到时我们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林微夏问道。
“那天有约了。”班盛缓缓出声。
“男生女生啊?”林微夏没忍住问道。
班盛似乎还在那边认真思考然后开口:“表面很冷,实还挺可爱的一位女孩。”
果然,她现在确实他喜欢他更多。
所以班盛有恃无恐的去和别的女生吃饭,越来越不对等了。林微夏也不想让他管了,心底委屈又生气,表面淡声道:“随你。”
说完后半天没有回应,林微夏皱眉,把举着的手机拿到眼前,一看没电了。
烂手机。
懒得再管,刚好蓝色的公交从不远处缓缓驶来,林微夏背着大提琴刷卡上了公交。车子开了四十多分钟,在福利院站前停靠。
林微夏下车,刚抬脚进去,孩子们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将她团团围住,开始叽叽喳喳地讲话,分享自己最近的成绩单,她的唇角带笑,认真地听着他们说话。
给孩子们上完音乐课和心理治疗课后,林微夏走出教室来到院子,见文姐在剪纸,她走了过去,拿起一把剪刀帮忙。
两人一边剪纸一边聊天,分析每个特殊儿童的不同心理状况和认知阶段。没多久,外面响起了喇叭声,文姐放下剪刀,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又折回,笑着说:“小林,能不能帮我搬东西。”
“没问题。”
说完文姐又去交福利院的其他文姐和老师了,林微夏放下剪刀走了出去,福利院门外停了一辆黄色的货车,不断有工人抱着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擦肩进去。
林微夏解下手腕上的皮筋,将脑后的长发绑了起来,挽起白色的针织衫袖子,开始帮忙搬东西。
搬了半个多小时左右,林微夏站在储藏室看了一眼箱子,这些好像听障儿童使用的学习用具和书本,还有其他儿童用的玩具,箱子上面贴了一个类似于基金会的标志。
林微夏抽了一张纸巾擦额头的汗,随意问道:“文姐,谁这么大手笔捐赠的啊,我都碰见好几次了。”
从她?大一在这家福利院做志愿者开始,这里的小孩几乎一见到这辆车就会跑出去。
大三那次也是。
这么多捐赠品,快把这间活动储藏室给堆满了。
“有一个投资人,成立了一个基金会,专门用来捐赠特殊儿童的,对方长期捐赠已经快四年了,哎,不过说起来,这个基金会名字和你的名字还挺像的,叫微夏基金会。”
微夏基金会,林微夏听到这个词,心里咯噔一声,起了一个猜测,她问文姐:“文姐,这家基金会背后的法人是谁?”
“你等一下啊,我去办公室找找捐赠合同看看,”文姐说道,想起什么拿起手机,“我手机有个电子版,我看看,对方是匿名捐赠,但留了电话号码。”
“我记得那个捐赠人是年轻的帅哥,人还特别有礼貌,不过几年前他来福利院的时候,我看着那男生气质有点阴郁,常穿一件黑色的冲锋衣,在你的办公桌上一坐就是坐半天,也不说话,看着挺压抑的。”
手机递到眼前,林微夏看到了熟悉的电话号码,“轰”地一声,心底的城墙倒塌,电光石火间,她想起了什么,拔腿向外面跑。
文姐的声音还在身后念叨着,正说着话,小林就不见了,喊道:
“哎,你去哪呢?”
林微夏来到孩子们的游乐场,琥珀色的眼珠环视了一圈,终于找到扎着羊角辫的女孩,丁丁,她正在玩木马,月儿也是一名听障儿童。
林微夏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抬手摸了一下她的头:“每年在节日里,你给我送的贺卡和礼物,是谁教你给我的吗?”
月儿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她指了指自己脖子下面,费力地说:“有一个……这里有蝴蝶的哥哥,让我给你的,他说……他给你,你可能会拒绝。他说你不想看到他。”
林微夏眼睛一下子就湿了,重重地揉搓了一下眼皮,越揉越想哭。
林微夏在福利院的办公室有一张自己的临时办公桌,她跑回办公室,打开那个锁着的抽屉,全是月儿每年给她的贺卡和礼物。
她坐下来,随便打开每一张贺卡看,上面写道:
Xia,祝贺你拿奖。
Xia,生日快乐。
Xia,圣诞节平安,外面下雪了。
xia,情人节快乐。
每张贺卡的开头称呼都是xia,而落款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蓝色的小鲨鱼隐藏在角落里。
像是害怕被发现小心翼翼的关心。
而每份卡片都配了一份礼物,有手链,围巾,珍珠耳环……等东西。孩子们给林微夏的礼物太多,她每次收得匆忙,也没有仔细看,只是放进抽屉里一直好好保管着。
原来在两人分开以后,班盛不在的时间,也一直在背后默默参与她的人生。
当初两人分开时太难看,班盛负伤被抛弃出国,被她伤害以后依然不留遗力地爱着他。
微夏基金会,他一直在以她的名字背后捐赠,林微夏在想,一个人到底要多爱一个人,才会这样不留余力地去爱屋及乌。
林微夏坐在那里,忽然想起来大二那年,她被拉去参加系里的聚会。
大家玩真心话大冒险,林微夏输了被要求给初恋打电话,她抽到的卡片是——对前任说我不喜欢你。
林微夏酒力本来就不好,被同系的同学灌醉,喝了几杯混酒之后,更找不着北了,醉得不轻。
脸烫得不行,林微夏把脸贴在桌子上,试图降温,她眼睛迷蒙,拨了那个电话,以为停机了,结果传来扣人心弦的嘟嘟声。
没想到还能打通。
林微夏一直以为停机了,也没敢打过。
“哒”的一声传来接通声,心跳忽然停止。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谁都没有先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林微夏有些紧张,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一句话来,喉咙也一阵干涩。
她能想象出电话那头那张冷淡又克制的脸,以及高三两人分开时,他顶着一脸的伤来找她,班盛说他要出国了,在赌林微夏会不会挽留,她说一路平安的时候,少年漆黑的眼睛黯淡下去,湿漉漉的,失望且骄傲受挫的眼神。
手机屏幕显示通话54秒,他没有说话,也一直没有挂。
同学用口型不停地催促林微夏快点讲。
林微夏打了一个酒嗝,因为酒精在脑内发酵的原因,几乎是没多思考一鼓作气说出口:
“我不喜欢你。”
电话那边一片静止,死寂一般的沉默,像是有悲伤蔓延。
“哐”的一声,立刻有人发出一声尖叫,林微夏对桌有个女生倒酒的时候,手一抖,酒瓶摔在地上,立刻变成四分五裂的碎片。
女生身上也洒了酒,场面顿时混乱起来,收拾的收拾,关心的关心,声音很响也乱。林微夏注意力被分走,看过去。
嘈杂中,听筒那边传来一声低低沉沉的声音:
“但我爱你。”
林微夏当时以为这句话是错觉,再回过神来时那边什么声音都没有,电话也挂断了。
一直以为班盛说的那句话是她的错觉。
但林微夏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
林微夏眼眶通红,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把抽屉里的那些厚厚的贺卡,还有礼物,找来一个袋子装进去带走了。
夜色降临,霓虹交闪,林微夏走在回家的路上,手机一直没电,她拎着东西回到家。钥匙拧开锁孔,门推开,人站在那里,空气中飘来一阵食物的香味。
再低头,跟正不远处客厅的班盛抬眼相撞。
一个月没见,班盛的短发长了一点,还是那张天生的拽脸,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体恤,露出一截锁骨,燕尾蝶匍匐在他身上,此刻他手里拿着一把螺丝刀,嘴里叼着一根烟,白雾从薄唇里呼出来,痞又帅。
他正在帮她装鞋架。
林微夏上周在网上买了鞋架,收到后跟班盛抱怨说她看不懂说明书,不会组装。班盛让她放着,说等他回来装。
林微夏当时说等你回来,鞋架已经落灰了。
“你提前回来了?”林微夏眼神茫然。
“嗯。”班盛懒洋洋应道。
但其实他在国外忙得昏天暗地,拼命完成任务提前回来见她。
“厨房里做的什么菜?”林微夏站在玄关处看着他。
班盛低下脖颈,手臂的线条因为拧螺丝的动作绷紧,漫不经心接话:
“土豆炖牛腩。”
他在国外的时候,两人聊天,林微夏跟他说过她最近吃到一家很好吃的土豆炖牛腩,还惋惜地跟班盛说只吃过一次,那家店就关门了。
没想到他一直记在心里。
“白天打电话你说跟一个女生有约了,那个人……是我?”林微夏后知后觉地说道。
班盛掀起眼皮看他:“不是你还有谁?”
林微夏把纸袋放在一边,快步走了过去,一下子扑在班盛背后,双手搂住他的腰。
班盛正专心安装着鞋架,后背忽然挂了个人,一个没防备,整个人差点摔地上。又担心摔到林微夏,抬手托住她的臀部,脸色有点沉:
“想摔断老子的腰?”
“行,摔断了以后你自己动。”班盛哼笑了一声。
这人忽然说浑话,林微夏脸一红,班盛拍了拍她的屁股示意林微夏站起来。
撤离之后,林微夏还没有反应过来,班盛撂下螺丝刀,略微俯下身,手肘穿过她的胳膊,一把将人横抱了起来。
班盛坐在沙发上,将人抱坐在他大腿上,捏她的脸,抬了抬眉骨,问道:
“怎么今天我还有这待遇。”
难得林微夏主动投怀送抱。
“今晚想我在哪里弄你,浴室,还是洗手境前,你挑。”班盛语气坏得不行。
这个人,说起下流的话怎么一点都不脸红。两人一直没有到那一步,有时亲得擦枪走火的时,林微夏有些害怕就说自己没有准备好,最后都是用手帮他解决,或者他不进去,完事之后班盛会去冲个冷水澡。
林微夏喉咙一瞬间变得干燥,她低声说:“我话跟你说。”
“说呗。”
“就是,我都知道,卡片,还有微夏基金会的事。”林微夏看着他神色动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还以为你没那么喜欢我呢,总觉得我喜欢你更多,对不——”林微夏双手搭在他脖颈上,摸了摸他后面的棘突,小声地说。
话没说完,班盛出声打断,漆黑的眼睛回看她,语气认真:
“不可能。”
他喜欢她只会更多。
四目相对,呼吸交缠,林微夏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完整的自己。
心一动。
班盛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嘴唇压了下来,他身上的气息冷洌,唇齿被撬开,舌尖滑了进来,她被动地仰着头坐在他大腿上。
两人亲得难舍难分,低喘声回**在房间里,她穿着白色的针织衫,一侧被班盛剥开,白皙的香肩露出一半黑色的文胸,男人眸子一暗,呼吸加重,低头啃咬下来。
班盛直接抱起她走向房间,林微夏两条长腿下意识地盘住他的腰,他舔咬的时候,肩膀一侧酥麻又痛,心底像蹿了电流一样。
人被班盛摔倒了柔软的**,借着昏暗的灯光,林微夏躺在那里有些紧张,不同于上次发烧,她现在很清醒,脚趾不由得绷紧,身上出了一身汗。
他碰一下她,林微夏都会抖得不行,而班盛隐忍的汗滴到她的锁骨里。
白的色的针织衫与男人黑色的体恤交叠落在地上,勾出一道暧昧的春色。
林微夏背过身去,露出雪白的后背,比纸还窄的腰上裹了一件黑色的内衣,露出两片蝴蝶骨。内衣的结错综复杂,班盛俯在她身上,手指勾住一条绳子,哑声道:
“撕了?”
“我不,是新的。”林微夏把脸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地说。
班盛轻笑一声:“爷还赔不起?”
“撕拉”一声,黑色的蕾丝内衣被撕开,缠在男人青筋隆结的手臂上,班盛将人捞转过身,灯光昏暗,林微夏这次看清他锁骨下面靠近心脏的地方有一处英文纹身,灯太暗看不清。
林微夏有些在紧张得别过脸,下巴被掰了过来,唇舌渡了进来,像是薄荷叶的味道,辛辣又刺激,脚趾绷紧,心一缩一缩的。
长发与紧实的手臂贴在一起,班盛眼睛里溢出难耐的红,拿出一个东西,动作熟练地拆除。
“你……怎么这么熟练。”林微夏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班盛没有说话,哼笑了一声,真正发生的时候,林微夏才感觉男人的霸道又强势,她感觉自己被折成了两半。
班盛撞了她一下,声音嘶哑:“老子第一次用。”
他一边弄她一边在林微夏耳边说浑话,林微夏痛得不行,又哭又隐隐觉得奇怪的爽,眼前看到的一切模糊得不行,他还不停地刺激她:
“老子高中第一次梦遗是因为你,你穿着红色长裙在台上拉二胡那次。”
“你……你别说了。”林微夏瞪他一眼。
可这一眼,在班盛身下,看起来媚意横生。
班盛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把人从**拉了起来,让林微夏背对着他,再一次犯浑,坏得不行:
“在国外的时候,闭上眼幻想你的模样,知道老子能弄几次吗?”
林微夏不知道自己这一晚怎么过的,像是蝴蝶在暴风雨的冲击下,被撞得七零八散,最后待在一片叶子上,不停地抖着蝶翼。
但他们也终于属于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