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Cynthia的酒太过浓烈,还是我几日都不曾好好进食。
我居然有些醉意。
朦朦胧胧的似乎看到易南穿着浅灰色的帽衫站在窗边。
若说思念有形状。
莫不过是擦肩而去的路人像你。
偶然传来的风声像你。
咖啡机磨出的豆香像你。
云朵像你。
夜空像你。
空无一人的街道处处都像你。
可路人不是你,风声不是你,豆香不似你,云朵不是你,夜空不是你,处处没有你
我趴在Cynthia的肩头无声地哭泣。
她同我说:“如果这次易总的病情很凶险,那么他宁愿选择一个人面对”
“宁愿”我呢喃张口,忽然灵台的醉意全无。
我立起身子,问道:“Cynthia,你查遍了易南曾经就诊的医院都没有接收他的病历是吗?”
Cynthia点头:“你喝多了?”
我摇头:“那你重新查一遍,试试宁远这个名字!”
“宁远!”
那一夜我宿在Cynthia家里,硬逼着她连夜打国际长途查询。
终于,我的第六感没有错。
在翌日清晨稍后,同我们有两个小时时差的悉尼一家私人医院传来了“宁远”就诊的消息。
我惊喜地跳起。
“他回去了!”
Cynthia也觉得振奋,立刻说:“我来安排航班,我陪你去!”
我握住她的手:“谢谢。”
在商务包机上,我们终于短暂休眠了片刻。
一行九小时时间,梦里全是悲慠地情景。
我梦见我抱着易南,他是冰冷的。
下一秒便化作云烟消失不见。
我梦见我站在他的墓前泣不成声。
我梦见我从高楼一跃而下,只为终结。
醒来时天际线是一片橙红。
我听见空乘过来提醒马上入境,我知道,那些都只是梦而已。
我去洗漱一番,毕竟见到他时,我不能这样不堪一击
这家私人医院虽然坐落在悉尼,但却是一家英国医院,病人隐私极其保密。
是我背出了当年宁远在澳洲留学时的ID号,才得以查到他所在病区。
Cynthia低低佩服我:“过去那么多年你还记得?”
我喃喃地答:“关于他的一切,我都记得,永远不会忘。”
我们跟在白人护士大妈的身后,穿过重重门锁,一路穿行到白色走廊的最后方。
在一座独立花园旁的三层楼里,见到了负责宁远所在病区护理的护士长。
我向她简单阐明了我的身份。
“he-swife."
"wehaveachildalso."
英国女人见我面容阴暗,似乎也猜到了几分,嘱咐道:“病人情况很糟糕,尽量不要让他情绪激动。”
英伦腔和澳洲口音的结合。
我努力辩了辨,用力地点了点头
到了病房门口,Cynthia忽然一把抓住我,我回头望向她,却看到她罕见的冷艳面孔下掩盖的惊慌。
她说:“你先进去,有什么事叫我。”
我知道她比我更难见到易南生病的模样。
于是点点头,自己推门进去
我发誓。
之前历经的种种在这扇门背后都变得无足轻重。
由于易南将我保护得太好,我甚至从未料想过我会见到一个浑身插着管子,眼神涣散,气若游丝的易南。
不过几日,他便瘦了许多。
昔日白得发光的皮肤也发暗发沉。
闭着眼睛时,睫毛也不自主地微颤。
他听到动静,也没有睁眼,而是不耐烦地用英文说道:“我不吃!”
看来他也没有好好吃饭。
我慢慢走过去,将泪水全部吞进肚子里。
我拿起桌上仅剩的香蕉,一点一点将皮剥下来:“为什么不吃?”
中文的声音温和,像是加湿器飞出的烟雾。
易南猛地睁眼,看到的是我。
眼神里从惊讶变成失意,又变成妥协。
然后他背过身去,尽量不让我看见他有些发黄的脸色。
他说了句陈述句:“你找到我了。”
“嗯。”我平静地坐下:“不难找。”
我将香蕉递给他,他只侧眼瞥了瞥便摇头。
我说:“这次有多严重,让你不顾一切地跑调?”
我佯装轻松地笑笑:“难道是像婚礼放鸽子?报复我以前嫁过别人?”
我强忍着鼻子的酸意:“易南,你可真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