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从未这么冷过。
我站在商场门口,眺望着熙熙攘攘的街头,不由得抱紧了自己。
秋风将我的头发扬起来,礼服长裙起不到任何保暖的作用。
我忽然看见了刚才车上下来,手持白桔梗花束的易南。
他对上我的眼,扬起的唇慢慢放下,并且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我们总是这般心有灵犀。
不用花费一言一语,便能帮助对方对症就医
他跑过来将我搂住,手中的花也因此被压变形。
花瓣垂落了一地,我哑哑地张口:“我原本是要找个时机正式地告诉他的”
易南心疼地将双臂紧了紧:“只要告诉他了,就不留遗憾。”
我仰起脸:“你早就知道了?”
易南沉默地点头:“在秦晚宁回国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那时候还不知道他是秦画的养子,只以为是她的亲生骨肉,但又犹豫秦晚宁长得不太像华人,所以第一时间去验了DNA"
我苦苦一笑:“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我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
易南抚摸着我的头发:“你早就不需要我告诉你很多事了,没有我,你也能弄明白”
我兀自地叹气:“Simon专程去日本整过容,他住院时告诉我,曾无比憎恨自己的亲生父母,所以不愿同他们有半丝相像”
商场中来往的人流变得正常,救护车从后门呼啸着离开。
我看着那个方向,怅然道:“这世上,哪里会有母亲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啊除非是不想被认出”
我将头埋进易南的胸膛里:“我想多多了”
他丝绒质地地西服外套脱下裹住我的身子,朝车内走去:“我们回去看他。”
我惨淡的一笑:“今天的计划只成功了一半,看来苦日子还得持续几天。”
易南安慰地拍了拍我的后背:“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在今天之前,我想了一百种今天会发生的情况。
我想过再一次的失火,或者有精神病人胡乱砍人,或者离谱点,有大货车失控地撞进商场。
甚至就连十多米的挑高高空我都想好了,会不会有高空坠物。
可我独独没有想过,虎毒食子。
秦画对秦晚宁也是数十年的养育之恩。
却还是将他当成了不值一提的工具。
她知道他生而为人,受尽苦难,唯独想要活下去。
没人知道一个万众瞩目的国际超模每天在争分夺秒地活下去。
所以秦画用他最在乎的,活下去的机会,来逼他。
逼他失去理智。
可秦晚宁最后,却将刀尖对准了自己
想到这里,我想起最后他紧紧握了握我的手。
那轻轻一握,却似千万磐石落在我的胸口。
有不甘,有不舍。
有万千泯灭的希望,和说不出口的话。
我拨通了刘彻的电话,嘱咐他尽快赶去医院,虽然他有些触霉头,但算是个有良心的生意人
我们回到家中,我和易南将团子拎到主卧的大**温存了一会儿。
我揉着团子的肚子,易南揉着团子的腿。
我们靠在柔软的靠垫上看了一部《猪猪侠》,然后互相依偎着睡了一会儿。
直到我被噩梦惊醒,披上睡袍,踌躇下楼。
看了看时间,只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窗外虽有艳阳,但树木花草皆在风中摇摆。
看了看去,觉得憋闷,于是去了小花厅。
我忽然想起今天会场上那引人动**的视频。
于是我打电话给了健康。
电话铃声却在玄关响起。
我踮着步子去看,健康正满头大汗地进来。
我冲他招了招手,让他径直来到小花厅。
我递给他一瓶水,问道:“你怎么来了?”
健康抹了抹额上的汗:“Simon那边情况不太好,他的凝血功能差,创面又太大了,这次凶多吉少”
我心下默然,自是知晓。
“刚才警察也来询问了,倒不是因为Simon的事,Simon授意瞒下来,秦女士也一直跟着他”
我问:“是因为那个视频?”
健康点点头:“唔,安书记那边已经惊动了,估计很快就会找到你,姚总你做好应对。”
我沉默地叹口气:“是谁泄露的?”
我蹙眉:“这件事我连你都没有说。”
健康摇摇头:“林乔原本要来现场,我也联系不上她了。”
“你怀疑她?”
健康的眸子沉着:“只能是她”
没等我和健康的谈话结束,我果然接到了电话。
只不过是我用来联络安以泰司机李成儒的手机在响。
我看了看号码。
他们找上来了。
于是我按下免提,又用另一只手机开始录音。
李成儒几乎在我接起来的时候破口大骂:“你个贱人!”
“竟敢骗爷爷我!”
“你他吗的设计老子,现在害得老子一无所有,老子要让你个臭婊子变本加厉地还回来!”
我的耳膜被喊骂声惹得生疼。
健康在一旁气鼓鼓地瞅着我的手机,双颊涨得通红。
我示意他噤声,调整了语气,用委屈的声音说道:“李哥,你怎么了?我做什么事惹你生气了么?”
“你个臭婊子还装傻!什么狗屁张欣欣!亏得老子看你可怜一直帮你,你就等着吧!等着看有人收拾你!”
说罢这句话,他倏地挂断了电话。
我将录音保存,立刻将备份发给了健康。
叮嘱他不要删除。
紧接着又是电话铃声响起。
只不过是我的常用手机。
我看着那一串电话号码,迟疑地接了起来。
还是免提,还是录了音。
响起的却是安以泰的声音。
他的声音波澜不惊:“姚穗岁是吧?你来见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