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首很老的歌,称这个世界为“滚滚红尘”。
红尘之水将我们所有人卷入其中。
无一幸免。
还有一句很老的话。
无论这个世界有多大,穿过三个人你便能认识你想认识的人。
所以当秦晚宁拿着刀朝我刺过来时,我在想,是不是我们之间隔着三个人,便有了什么仇恨?
否则,他有什么理由要以付出生命的代价来杀我。
哦不,我忘了,生命对他来说,是最不值钱的砝码。
他是个将死之人。
前台一片混乱,后台没有人注视我们。
我们离得那么近,一个是品牌营销总监,一个是品牌代言人。
离我们最近的人也会以为我们只是有什么亲密的话需要拥抱在一起说。
但是我的皮肤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利刃的冰凉。
他凑在我耳边,声音似是被绳索捆绑住:“你别动,你千万别动。”
我的身子如他的手一齐颤抖。
他还没有真的刺进我的小腹,但是离得太近,皮肤以及被划破,有浅表的血迹慢慢地渗出来。
我一时间不知道害怕是什么,只是颤抖着问他:“为什么是你?”
秦晚宁的眼中溢满了恐惧的泪。
他比我还要害怕。
而是重复道:“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我们两个说着相同的话,却问着不同的问题
“你知道么,那是救我命的机会”
秦晚宁颤抖着开口,仿佛每说一个字都得震彻骨髓,痛不欲生。
我突然一手抓住刀柄,看着他的眼角一字一顿地说清楚:“你要杀我,也要告诉我我为什么死?”
我喘了口气:“是因为秦画么?”
秦晚宁悲戚一笑:“她算什么东西。”
“那是为什么?”
秦晚宁深沉地看着我,问道:“秦画说,是你亲手撕碎了千山水的那幅字画”
千山水的字画?
若不是秦晚宁提起,我都快将那件事忘了。
“没错。”
薛以桐和易南千辛万苦去求来的字画。
却被诬陷是团子摔坏了。
于是我索性赔了钱,并且亲手将它撕得粉碎。
可那幅字画跟秦晚宁有什么关系?
我问:“那是副很难得的艺术品,可是对你而言有什么意义?”
秦晚宁的眼底泛出血丝:“那是唯一可以救我命的东西”
我见他有些动摇,于是死死地将利刃握住,继续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看我,似乎恢复了些理智,缓了语气同我说道:“其实我在骨髓库里配型成功了一次,但那个人要有偿捐献,他唯一要的就是千山水的字”
我释然一笑:“没关系,我可以继续去求,再补给你,你先把刀拿开!”
秦晚宁的眉心再次紧蹙:“来不及了,千山水的字哪怕求来也需要一个月,而我连一个月都等不了了!”
他再次逼近我:“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回国么?就是因为秦画说已经帮我取到字了,我可以做手术了”
“可等我下飞机后才知道,那副字有没有了!”
“我也去求过,让秦画再去求过!可是来不及了!”
“我的身体上一次已经到临界值了,已经不适合做手术了!”
“如果不是你,不是你撕坏了那幅字,一切都还可以拼!一切都来得及!”
由于过于激动,秦晚宁的脸色变得苍白,嘴唇有些发紫。
出现了缺氧的症状。
而对于他来说,哪怕濒死的状态,一刀将我刺穿也不费什么力气。
于是我开始安抚他:“我不是故意的,还有,你怎么会今天才知道?”
我试图让他将重点从我身上转移开来:“首先,那幅字画是秦画设计的,她先陷害是我儿子摔坏,要200万的赔偿,我是被气急了,才撕了那副字画”
“等等,是不是秦画告诉你的?按照时间来看,她叫你回来时,那副字画已经让我撕碎了”
“Simon,你冷静一点,我们都被她设计了”
“她将你叫回来,做她最后的棋子,她要借刀杀人!”
“她为什么会在今天告诉你这个事情”
“之前我在医院衣不解带地照顾你时,她为何不告诉你?”
“你冷静一点”
“还有,从一开始,她让易南去拿字时就想好了”
“她从那时候就开始布局了!”
我的脑子不停地转,就为了将所有事情清晰明了地梳理给秦晚宁听。
他不能杀我。
他是个病人,不是个犯人。
可当我找准时机喘息之时,忽然我们的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那声音穿透前台的混乱,扎扎实实地落入我的耳朵里。
“姚穗岁,你很聪明。”
我倏地抬眼,发现秦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秦晚宁的身后。
“我们家Simon就没有你那么聪明。”
她的唇角含着笑,酒红色的唇似碧落黄泉旁盛开的彼岸花,妖冶艳丽。
她抱着胳膊,一身大红色的旗袍。
她将耳后的发拢了拢,慢悠悠地说道:“你倒是说对了一句话,他们所有人啊,都是我的棋子”
她笑得妖冶:“包括你,Simon,今天就要谢谢你了”
说着话,她的右手忽然握着秦晚宁的右臂,她的身子前倾,吐了吐唇:“妈妈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