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被空调冻醒,起身摸来了一条毯子,刚刚裹好自己和团子准备接着睡时,忽然听到了外面有动静。
那动静不像是易南回来的脚步声。
显得更加轻,小心翼翼。
不会是小偷吧?
我猛地再次起身,熟睡的团子一咕噜滚到了床侧。
我忙又将他抱回来,又拿来几个枕头将他围起来。
忽然灵光一现。
易南为何要在办公区设这么一个休息室,还放这么多酥软的枕头。
再联想到他那一整个秘书处。
我开始冒气无名火
“咣~”一声清脆的响声将我飘走的思绪拽了回来。
我才想起来,我起床是替易南抓小偷的。
于是我踮着脚蹑手蹑脚地过去。
这间休息室隐藏在一面衣橱之后,门是三百六十度可旋转的。
我推开一侧,另一侧便自然推出去,毫无“隐秘”二字可言。
我尴尬地立在原处,却发现是易均正蹲在上捡东西。
我同他均愣了愣,然后率先说道:“伯父,您好!”
易均这才缓缓起身:“姚小姐,你怎么在南儿的办公室?”
问出口后,他又自顾自地笑了笑:“以你们的关系,你出现在这也不奇怪。”
话音未落,我身后有小手在拽我衣服。
是团子醒了。
在陌生环境没我在身边陪着也睡不了太久。
只是易均看见了他,神色变得讳莫如深。
他的眼光倾向团子,开口问道:“姚小姐,这是你的儿子?”
未等我做出回应,团子点点头,毫不认生地从门缝里溜出去,扬起小揉脸说道:“爷爷您好,我叫姚多多。”
易均礼貌地弯了弯腰,伸手拍了拍团子的头:“你好啊,小家伙。”
当他再抬起头时,却倏地收起微笑。
他问:“易南知道你有孩子?”
我沉默地点点头。
“承光的孩子?”
我踌躇地张口,又合上,只好摇摇头。
易均的眼色明显一沉,问道:“你还有别的男人?”
我知道他将我想成了什么样。
于是我忙于解释。
就在这时,易南忽然回来,他见到我拉着团子,和易均一起,神色显然有些慌张。
他急匆匆地跑过来,生硬地挡在我和团子的身前。
他说:“爸,你怎么来了?”
易均的眼神从团子身上收走,面色温和了半分:“来看看你,听说今天要跟俄罗斯的代表开会?”
易南点头:“刚刚结束。”
“嗯。”易均沉了语调:“公司事务繁忙,不适合你将私事带过来”
我瞟了一眼易南的侧脸,忙解释道:“不管易南的是,是我和多多来找他的”
“多多?”易均温温一笑,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团子的身上:“你刚才说,你叫姚多多是吗?”
团子乖顺地点点头。
“那你爸爸呢?你爸爸叫什么?”易均问。
我一紧张,握住了团子的手。
只是没想到,易南忽然开口:“穗岁,我还有些事,你同多多先走吧?”
我立时觉得,他是怕易均动怒,让团子看到不好,会影响爷爷在团子心里的映像。
于是我想也没想地点头答应,抱着团子一溜烟窜开。
只是我刚刚坐进电梯里,忽然觉得腰间空空****。
我问团子:“宝贝,麻麻今天出门带包包了嘛?”
团子点头:“还带了多多的水壶哦!”
我一拍脑门儿,果然心急容易出差错。
我不仅带了包,也带了多崽的小水壶。
于是我嘱咐多多:“那你就站在电梯门口等麻麻,麻麻取了就出来,咱们再回家好吗?”
团子吃饱喝足睡够总是最乖的。
于是我带着他退出电梯,让他站在跟他同样高的垃圾桶旁。
我撒丫子跑向走廊尽头
也许是我刚才走得急,没关好易南办公室的门,此时虚掩着。
我正欲敲门,却忽然听见易均的声音传来。
像是远山里的钟。
“姚穗岁有个儿子,这事你怎么看?”
我趴在门上,心下有几分紧张。
我既期待让易均和团子相认。
这样团子的世界里就有了爷爷,家庭关系更加丰富一些。
我又害怕易均和团子相认。
毕竟我未婚生子这件事,放在易家这样的家族里,应该会承担一些流言蜚语。
我不想让团子替我承担。
所以有些踌躇
“我没什么看法。”
易南的声音很清,但好在我的听力很好。
“她说不是承光的孩子。”易均说。
“你知道是谁的孩子吗?”易均问。
里面沉默了一阵,我才听到易南开口。
“爸,这件事情不重要,没必要去问。”
我仔细琢磨了琢磨。
这句话的意思里,没有“姚多多是我亲生儿子”这层意思。
听来听去,模糊的很。
于是我更加卖力的偷听
“爸,我知道你对穗岁不满意,但我是真心喜欢她。”
唔
算你挽救及时。
“南儿”易均的语气变得分量沉重:“你和安家闹成这样,险些将我半生基业葬送进去,若不是你小妈出面,为你拉了恒庆集团的关系,我们怎么会安然度过呢?”
“南儿,你不是普通家庭过的孩子,你的婚姻,不能由你做主”
“何况,还是一个带着孩子,离异的女人,这说出去,你让我的老脸往哪搁啊”
又是一阵沉默,我在猜想,易南一定会说出我和他已经有孩子的事实,让易均打消给易南商业联姻的想法。
可我等了很久,却等不到易南的声音。
只有易均在说话。
他说:“南儿,你若不听我的话,伤了爸的心,那美国的弟弟,爸爸便不得不接回来了”
“你小妈为了你送走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愿跟我再生一个,为的就是将你培养成人,她待你比待她自己的孩子都要好,你莫要让我和你小妈凉了心”
良久,我听见易南说了句:“爸,我知道了。”
算做收尾。
我的头脑有些发胀。
于是我忘记要返回取东西的事情。
原路折返,在垃圾桶旁抱住团子,一言不发地走近电梯里。
按了1层。
步履匆匆地出了大厦,拦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问我要去哪里。
我却还在发愣。
团子揪了揪我的衣襟,小奶音软绵绵地让人心疼:“麻麻,我的水壶那?”
我这才缓过神来,先同出租车司机说道:“去凌水路测绘局家属院。”
然后捻出一个僵硬地笑,将团子揽进怀里:“我们去看看外公外婆好不好?”
团子果然好糊弄,欢欣鼓舞:“好!”
我也跟着他笑:“我们下午在外公外婆家吃饭,晚上也在他们家睡觉好不好?”
团子举起小胳膊:“好!”
欢欣完后,小团子担忧道:“麻麻,我的奶瓶,尿裤,衣服类?”
我想了想:“外公家附近有商场,麻麻给你买新的去!”
团子眼睛发亮:“玩具类!”
“也买新的!”
“好!”
我看着团子的模样。
心里却心疼不已。
他全然不怪自己的妈妈带着他颠沛流离。
也从来不怪自己的妈妈连一个完整的家都给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