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了无生机的日子,我很少同团子视频。
今天听了周卓一番话,像是又找到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
于是我梳洗一番,化了淡妆,和团子拨通了视频电话。
视频很快被接起来,是团子柔嫩嫩的大脸贴上来。
他在电话那头大喊:“麻麻!多多想你!”
他们今天似乎是在室内,外公在后面帮腔:“姚多多晒黑了,又胖了一圈,回去你可别说我啊!”
我咧着嘴笑,用指尖轻轻碰着手机屏幕,说道:“下次再出国就要等很久哦,这次一定要抓紧机会姚多多,麻麻的好运气可没有第二次呢!”
说到这,两岁的团子似懂非懂地眨巴了眼睛,然后将手机镜头对准自己的餐盘,原来是在吃平平无奇的海鲜大餐,再抬起镜头,团子天真地笑:“现在不想麻麻了!”
这小朋友,真是个小人精。
我笑。
这下姚老头儿讲电话抢过去:“穗岁啊”
我爸将大嘴凑近听筒,悄咪咪地说:“你抽中的这个大奖不会有什么坑吧,我们在这边所有的花销真的都包含吗?”
我想起了易南的脸。
忍痛地点了点头。
姚老头儿这才放心地离开听筒,大声说道:“明天那个小李,就是我们这边的地陪,说要带我们去玩滑翔伞,还要去酒庄,你放心吧哈,我们玩的很好!”
我妈在后面探出脑袋,满面愁容:“穗岁,我担心家里的花花草草,这一个月不回去,估计都死完了”
我爸玩性大发:“要回去你回去,我跟我乖大孙玩完了再回去!”
多多闻声立即爬上外公的腿,抱住外公的胳膊,噘着嘴说道:“多多跟我的大外公还要玩!”
我忍俊不禁,看着他们其乐融融,我也身临其境的感到幸福。
我说:“多多,爸,妈,有你们真幸福。”
我鲜少表达情感,这样一说,像是沙滩上的一粒石头,让老两口在视频里发愣。
半秒过后,姚老头儿激灵地凑过来,只见到一个脑门儿在视频上杵着:“跟承光吵架了?”
我忙敲了敲屏幕,微笑道:“爸,你不用凑这么近,我听得到,你放心吧,没有吵架,我们婚礼也快了,到时候就接你们回南海。”
我爸这又露出大脸,满脸微笑,扭过头去同我妈说道:“哎呀呀,玩的把闺女的婚礼都要忘了,7月21号是不是?明天问问小李,我们这行程还有多少天?”
我忙说道:“不要着急!你们玩你们的,我这边安排的过来,婚礼前一天接你们回来就行,这种中奖的机会可不是年年都有的!”
说罢,我同我爸心有灵犀地狡黠一笑,挂了电话
我跳海时,根本没有想过,若我死了,留下两个老人和一个幼童怎么办。
只想着,易南死了,我也活不了了。
但海浪给了我生的机会。
我便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我需要替他们安排好今后的生活。
然后才有资格去选择是生是死
我同林乔约定好了。
十日内我若能拿到承光的出轨证据。
便能体面的同他离婚,自然婚礼也就告吹。
若不能,我还是要同他离婚。
只是离得满城皆知一些罢了。
林乔又追问过我几次,来来往往不过都是“你先生那么好你确定要这样做嘛?”
我次次都回答的坚定。
婚是我结的。
婚也是我要离的。
若承光没有撞伤我母亲。
若承光没有试图强迫我。
若承光没有杀死易南。
我对他的残忍连我自己也要唾弃三分
人的潜能总是在危机时刻激发。
我的不善撒谎,却在近几日越发娴熟起来。
我可以带着承光去到一家理疗馆,同理疗师拉家常装熟络,然后让他们给承光拔罐。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去那一家理疗馆。
我不喜欢拔罐。
我的明艳仿佛让承光真的相信我忘却了所有。
为了让失忆症更加真实一些,我会偶尔抽抽风,装装头疼。
而每每头疼时,都是我想易南的时候
这一日,我在齐铭办公室打发时间。
玩着他桌上的地球仪摆件,听见他打着电话。
他冲我做了嘘声的动作,我自然也不想捣乱。
挂了电话,他面色凝重地过来:“安总这次玩的有点大了。”
我扬起眼睛:“安瑜怎么了?”
齐铭拉开椅子坐在我旁边:“你没听说么?她和远游集团竞争一笔千亿订单,这个订单原本是国家采购,但碍于某些环节,便挂上了某国企的名号,远游集团原本是已经进入到签约的流程,但安总不知道又通过什么手段给搅黄了”
我蹙眉,:“安瑜怎么跟易家杠上了”
齐铭瘪瘪嘴:“还不是因为易家退婚,伤了她的面子,要报复呗”
我问:“面子这么重要?”
齐铭用胳膊肘撞了撞我:“易家退了安家的婚,就等于放掉了一颗大树,才让咱们捡着一大便宜!”
他又扬了扬眉:“要知道,从我们南海出去的书记,要么去了上海,要么去了深圳,那都是青云直上,前途无量的大人物,安书记只要别被她女儿玩坏,估计五年后能上国家大会堂去!”
我对安瑜的父亲没兴趣。
于是没有合理捧哏,只淡淡地哦了一声。
齐铭见我没兴趣,又问:“你最近神神秘秘跟林乔干什么呢?陈念念那个丫头天天问我,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敢问呐!”
我笑了笑:“你先跟我说,你跟陈念念是怎么回事儿吧,不是不跟未成年人谈恋爱么,不是老少恋不合适么?”
齐铭蹙蹙眉:“我什么时候跟她谈恋爱了!还有,陈念念上次过完生日已经十八了,成年了。”
“成年了你就能亲人家了,老色鬼!”
齐铭咬牙切齿:“你别以为你是老板娘我就不敢”
我扬起脸:“不敢怎样?小心我将你给我介绍林乔的事说出去!”
“好呀你姚穗岁,真是上了你的当!你说你这威胁人的手段是同谁学的!”
我的眸子突然一暗。
想起了易南捏着我的下巴威胁我。
他的每句话都像篆刻在我的脑子里一样。
一撇一捺都无法忘怀。
齐铭见我沉默下去,又撞了撞我的胳膊肘:“发什么呆呢!到点儿吃饭了!走,员工食堂还是楼下湘菜?”
我的手机来了一条信息,我倏地起身:“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