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环绕led屏正播放着青企会历年的会员成就。
成绩最耀目的当属常任理事之一的远游集团。
而I-WE在远游集团面前无论如何比,都只是入门级的小企业。
而这是承光用短短几年根本无法追上的距离。
人们总是说远游集团的少总裁易南为人沉稳,老练狠辣。
但如此当众打压承光,真是跟“沉稳”二字沾不上边,着实让我有些焦虑。
于是我疯狂地冲易南使眼色。
大体参照被点穴不能动弹眼睛抽抽一类的角色。
我这样子,没有引起易南的注意,也没有引起承光的注意。
倒是一旁听闻今年要过三十六的沈会长瞧了过来。
他扬着食指,将将举起来又放下,“嘶”了一声,问道:“袁太太是不是有眼疾?我们刚好有个入会企业是著名的眼科连锁医院,我将他们董事长介绍给您认识,到时候去治病,好打折。”
他堆着笑想要缓解尴尬。
但他不应该找我当挡箭牌。
我干咳两声,连忙揉了揉眼睛,讪笑道:“不、不用了,谢谢沈会长。”
承光的目光落在我的睫毛上,我微微感受到了鸿毛落下的力量。
于是挪了眼光,看向地面。
搭在他臂弯的手不自觉地向后撤,却被他不动声色地按住。
“咳咳”沈会长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易南的问话,尴尬地摸了摸下巴,说道:“易总,袁总今年业绩卓越,很符合我们青企会招纳的要求啊”
易南轻飘飘地将眼神从我这里移走,扬着眉头:“什么业绩?股市违规还是融资作假?”
他挂着浅笑望向承光:“我不觉得今天这个年会,你可以来参加。”
我感受到承光的肌肉在发紧,仿佛上一秒他们俩在地下停车场打的那一架还历历在目。
易南看起来像只狮子,我没记错的话,他是打不过承光的
而且在这这种金碧辉煌的场所来一场世纪双人对打。
我真的不敢想明天南海新闻会怎么报道
于是我暗暗地抓了抓承光的衣角,示意他冷静。
这小动作不知道是不是被易南看见了。
他那双沉沉的眼睛开始冒着不知名的火焰。
他很生气。
他一定在生气我什么都没说就同承光领了证。
只希望他理智点不要再激怒承光。
我的牺牲就不会白费。
可,尊神就是尊神。
他哪里懂凡人的心思。
只见易南蔑视群雄般地走到承光的面前,微微弯腰凑近承光的耳畔:“我最后悔的事,就是跟你当了二十多年的兄弟”
他两指一松,手中的高脚杯应声落地,声音落在极低处,擦耳而过:“袁承光,从今以后,兄弟情深的戏码不必再演。”
我瞥见承光眼底的一抹杀气,很快又被笑意掩盖。
风云变色在承光的眸子似雨水雷电,百转千回。
他抬眼一笑,下眼睑卧蚕微微隆起,露出招牌的白牙,温润地道:“易总还在生我和穗岁的气不是么?”
他刻意将声音提了提:“我和穗岁的婚礼一定会邀请易总,还望到时您能莅临。”
承光的手挪到我的腰间,宣誓主权般地朝内一拉:“还有,我有没有资格参加今天的盛会,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承光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许多凌乱的脚步声。
我的眼光望去,是安瑜穿了一身金色晚礼裙,挽着她的父亲,身旁还跟着一位面孔略有些熟悉的人而来。
沈会长也随着我的眼光发现了来人,立刻堆满笑脸迎上去。
“安书记!华先生!没想到你们真的来了啊!”
易南的脸色不太好看。
承光倒笑的越发阳光:“美国硅谷比肩比尔盖茨的华恩强,华先生,他就是推荐我入会的人。”
他拍了拍我的手:“走吧,我们跟华先生去打声招呼。”
我明显排斥,微微摇了摇头。
承光却猛地冷了眼光,只那一瞥,我便罢休。
易南的眼睛紧紧地锁定在我们身上,再不发一言
有了安瑜从新加坡带来的融资,又有了华人首富华恩强先生的加持,再加上安瑜父亲新任开发区第一书记,无论哪一项都让承光在这次的青企会年会上出尽了风头。
上层圈子也一样的趋炎附势。
财富权利没有上限。
我像是摆设一样跟在承光身边,束腰裙勒得肋骨疼,高跟鞋磨得脚后跟也很疼。
没有承光的允许我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甚至连上厕所他都要跟着。
我觉得压抑极了,一整晚都在瞅准时间想溜出去透口气。
直到一个突发环节,承光被正在发言的华先生叫上台去做个简短的访谈,这才给了我喘息的机会。
我离开聚光灯,脱下高跟鞋,退到宴会厅两扇巨大的门后,找了一把看起来有些单薄的椅子,坐下休息。
这里背光,除了不远处有两个灯光师也再无他人。
我精神疲惫,耷拉着头开始发愣。
忽然头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他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抬头,对上易南沉静的眸子。
我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回道:“什么怎么回事”
他干脆蹲下身,单手扶在我的靠背上,离我仅一拳的距离。
“姚穗岁,你怎么会突然和他结婚?”
我的心房收紧,闷声一痛:“唔,他求婚了,所以结婚了”
沉稳老练的易南一点也不沉稳老练了。
他半点也控制不住情绪,伸手就来抓我的手腕:“我跟你说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我局促地瞅着他,喃喃道:“别这样,被别人看到”
“怕什么”易南沉下声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穗岁,你跟我说,我来解决”
易南的智商在这一刻好像开始工作。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可是我该怎么说。
承光要杀你?
不仅要杀你,还要杀我全家?
我不能这么说
毕竟这不是事实,谁会相信,易南也不会相信的
何况说了又会怎样?改变承光那颗满是仇恨的心?
改变不了
我再次理智地推开他的手,义正言辞道:“即便是有什么原因我也已经结婚了,我现在是有夫之妇,你不该跟我这样拉拉扯扯”
我叹口气:“易南,我们不可能了,放下吧”
我的睫毛倒映在地面上,成了生长的藤蔓。
藤蔓上流淌着我的鲜血。
谁也看不到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