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承光相信了没有,他只是良久地看着我,仿佛眼里有东西在升腾。
他与我一直保持着一段友好的距离。
他如同君子一样问我:“我可以抱抱你么?”
我的眉心痛了痛,主动伸开双臂去拥抱了她。
我视他如父兄,如亲朋,如好友。
却也看不了他如此孤单地伴在我左右。
我问:“这次融资失败了后,你还会执意收购么?”
承光将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我感受到了他的珍视和放松。
他答非所问:“穗岁,我现在已经有家了,对么?”
“唔。”
“我父母他们,也是希望看到我这个样子吧?”
“唔。”
“如果我一贫如洗,给不了你和多多优渥的生活呢?”
“我们之前住的小公寓,也没有多豪华,可我和多多依然很开心。”
“穗岁,我累了。”
我拍拍他的背:“我知道,不如就算了吧。”
“算了吧”承光的喉咙里有空气混着声音齐出,像是叹息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我猜,他是一个可以被情感融化的人。
只要我愿意付出。
那么所有的一切就会戛然而止。
只是似乎没有任何一件事如我所愿。
每到了关键时刻总是会横生变故。
易南发力,放出消息要收购承光的心血,I-WE。
一朝倾覆,易南有这个本事
我知道这个消息时,是在家里吃早餐。
承光用近乎平静的语气告诉我。
我却被豆浆呛了嗓子眼,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吃。
我爸妈已经带团子去读绘本,所以餐桌上唯剩我和承光。
我没再问他问题。
他也只是淡淡告知,便收拾东西出门。
我猜想他告诉我的缘由。
亦或是仅仅只是想告诉我而已。
这是我不愿看到的。
易南和承光不应该争抢。
不该争抢我,也不该争抢公司。
但我不是商业奇才,更不是女强人,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
我能想到的就是,平息所有争端。
避免一切可能会发生的危险。
譬如那辆疯狂冲撞易南的车。
于是我想到了易均,易南的爸爸。
唯有了了结承光父母的仇怨。
才不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
于是我拨通了易均留给我名片上的电话,约他在一家湖边茶舍见面
见父辈的人,我刻意挑了一条剪裁得体的白色连衣裙,将头发微卷披散在肩上,化了淡妆,让自己尽量看起来端庄优雅一些。
六月的南海,气温已逼近四十度,午后的炎热可想而知。
我在茶馆里等了他四十分钟,易均才姗姗来迟。
他手里摇着一把纸扇,纸扇摊开是一副山水图。
看来易均是个闲情逸致的老头儿。
他将将坐下,便向我致歉:“不好意思姚小姐,临出门有些事耽搁了一阵子。”
我忙为他添上新的茶水。
夏季喝绿茶,茶汤清透。
我说:“易叔叔,不好意思,占用您的时间了。”
这句开场白,毕恭毕敬,适用一切生疏场合。
易均接过茶汤,端详了一会儿:“新鲜。”
夸完才细细品啄。
我等他品完茶才开口道:“易叔叔,您知道易南放出消息说要收购I-WE吗?”
易均不动声色地点头:“知道。”
“那这件事是真的?”
“南儿在商业上的判断我从不干涉,我已经老了,退居二线了。”
易均说的谦虚,但我的直觉告诉我,眼前穿着棉麻大褂,面慈和蔼的老头儿心中有城府,怀里有打算。
我同这样的人物说话,只得收起所有的小心思,开门见山。
于是我抿了一口茶,说道:“易叔叔,我今天来找您,是想同你做笔交易。”
易均唇角上扬:“什么样的交易?”
我说:“我答应您的要求,离开承光,离开南海,再也不见易南,您让远游集团放过I-WE,放过承光的心血。”
易均打量我了半晌,他轻轻摇摇头:“这笔交易,我不接受,姚小姐”
他双手放在腿上,松垮地靠在座椅上同我说:“商业并购案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进行,南儿看上I-WE自然是看上了其商业价值,你看”
他用指尖蘸了茶水,在茶案旁画了几个圈:“I-WE是近几年风头最盛最年轻的资本运作公司,而他的资本构成又是最干净最简单的,所有来源都来源于袁承光他父母给他留的基金”
“远游集团要谋求发展,自然要吞掉市场上有威胁的竞争对手,南儿做下这个决定,不过是因为承光一直在抢占远游涉及的行业市场,比如5G、科技、游戏等等除了商业地产不同我们并行,其他行业几乎全部与我们交汇”
易均微笑着望向我:“试问,姚小姐,这样一个生机勃勃的竞争对手就站在你的面前,你选择在他羽翼未满时一举将他拿下,还是等他长得枝繁叶茂,再势均力敌的相抗呢?”
我抿着唇不说话。
易均豁然笑笑:“你心里知道哪个是最佳答案,不是么?”
他将胳膊展开,搭在靠背上:“何况,承光一门心思想要吞并我们远游,他做这么危险的举动,随时也会葬送你口中的,他的心血”
如果说,上一次见易均,我觉得他对待承光如同邻居家的伯伯。
亲切,有安全感。
而这一次,我却大有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