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幼小的身躯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的血映在红色袍子上变成了一滩难以分辨的污渍。
我愣在原地,是易南先反应过来,立刻奔了过去。
我看见易南冲过去蹲在地上,双手捧着那张昏迷过去的小脸。
我听见他焦急地喊了一声:“多多!”
然后承光也过去,匍匐下去听多多的呼吸声。
接着我看见多多身下的鲜血渗了出来,我这才反应过来。
我僵硬地跑过去,准备抱起多多。
易南此时仿佛忘记别人在场,一把将我拉进怀里,不停地重复:“不要动他,救护车马上来了,不要动他”
承光起身,大力地将我拽走,他平静地看着易南,声音是我从未听到过的冷冽:“易先生,您去看看您的未婚妻吧。”
安瑜?
我忽然向阶梯上面看去,安瑜正神色慌张地站在顶端。
是她推的多多!
是她!
我一言不发地推开承光,朝阶梯顶端跌跌撞撞地爬去。
安瑜惊慌失措地连连后退,她脸色煞白地摇头:“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承光上来拉住我,将我牢牢地圈在怀里,他在我耳边低语:“你去陪着多多,这些事情,我来处理。”
我脑子里早已一片空白。
我看见我守护了两年并且会守护一生的挚爱,我的儿子,我的血肉,就这样躺在血泊当中。
他才两岁!
他的乳牙还没长齐。
他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很多好吃的没有吃过。
他的手指破了我都会哭一场。
我甚至都忍受不了他被蚊子叮咬。
他的皮肤甚至跟豆腐一般嫩。
他的骨骼连撞击都承受不了。
他现在连哭声都没了。
安瑜怎么下得去手?
怎么能!
我恨不得杀了她!
杀了她!
“啊!”我终于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
泪水混着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了整个会场。
我的身子瘫软下去,我侧头看向血泊中的多多,我看见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小心翼翼地将他放上去,我看见我的孩子被抬走,终于,眼前一黑,我晕过去了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在救护车上。
团子躺在一旁,两名医生围着他在做处理。
承光在狭小的空间里蹲在我身旁,他见我苏醒,面色终于松缓了一些。
我顾不得其他,立刻坐起身子,却被承光按住肩膀。
他说:“穗岁,你冷静点,医生正在全力救治。”
我乖乖听话,坐在一旁倚在承光身上。
到了医院,医生护士推着担架车往里百米冲刺。
我提着裙摆,将高跟鞋拎在手上也跟着往进冲。
我看到急诊室门口站着的易南,却再没心情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眼光。
我被医生拦在外面,可我焦急地重复:“我是他妈妈,我是孩子的妈妈。”
医生严词道:“家属在外面等!”
随着急诊室的大门紧闭。
我同多多隔着一扇门。
这一扇门,像是巨山海洋。
也像是天堂地狱。
我蹲在一旁,双臂环住膝盖,整个人不停地发抖。
易南静静地走过来,低低地道:“安瑜流产了。”
“关我什么事。”
易南蹲下身,举起手想要安慰我,却不知为何又停在半空:“我愿意补偿。”
我的双眼泛着血红,我恨恨地望向他:“补偿?”
“你要怎么补偿?给我钱?”
我冷冷一笑:“那是我七百多个日夜精心呵护的孩子,是我的血肉,是我活下的希望,你一句补偿就能替你那个该死的未婚妻还债了?”
“如果多多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要让她血债血偿!”
我的每一句话都从牙缝里斩钉截铁的蹦出。
易南就这样良久地看着我,他似乎很想要抱抱我。
就在这时,承光回来了。
他大力地将易南推开。
两个差不多个头的男人就这样针锋而对。
承光用捏着化验单的手指着易南,一字一顿:“离他们母子远点。”
易南面色沉稳:“我只是想提供帮助。安瑜也进了医院,在二楼。”
承光的眉头压了压:“安瑜如何我不想管,但是她伤害了多多,伤害了穗岁,我袁承光,便不会放过她!”
易南还想说什么,却觉得多说无益,动了动唇,只说道:“照顾好穗岁。”
“不用你管。”承光转身,蹲在我身边,将我抱进怀里。
这时,安瑜穿着病号服也踉跄着过来。
她嘴唇泛白,神色无力。
她站在离我两米的地方,停下,轻轻地说:“对不起穗岁,我不是有意的。”
我蜷缩在承光的怀里,不愿意抬头。
“我只是逗了他几句,没想到他转身就跑,我是想去拉他的,谁知道,谁知道我吓坏了,那个地板很滑,我也摔倒了”
安瑜哭了起来。
在承光怀里将眉头拧成了川字。
易南走上前去,低声同她讲:“够了。”
安瑜又悲戚地转向易南:“刚才我舅舅来给我做了检查,我们的孩子没了”
易南并不答话。
安瑜扶在易南胳膊上哭,哭了一会儿忙又抬头:“我舅舅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我让他给你们调最好的医生,你们放心,放心,我会,我会弥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