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怎么处理?”夏之铭冲地上那一堆“兔子”挑了挑下巴,问道。那个圆圈中的“兔子”一半晕着,后来被大师丢进去的几个大概学了乖,不再蹦跶着想要撞出去,都纷纷蹲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咕噜噜”转着占了近乎半张脸的大眼睛看着众人。
这么动物安静的时候看起来几乎跟兔子没什么区别,只是体型大约只比巴掌大一点点,浑身毛发比起正常兔子长很多,拖拖跩跩地都扫到了地,可以想象如果这些毛全都炸起来,这些东西看上去就会像是一只圆滚滚的毛球。
“这不就是长毛兔子?有那么吓人?”罗小晨看着它们安分守己蹲在那儿呆兮兮的样子,实在有些不能理解刚才那群人究竟是怎么才会被这么一群迷你兔子给吓成那样,推推搡搡的都发生踩踏了。刚才他们组织疏散的时候,有不少从地上被架起来的人,腿上手上都血淋淋的,还有不少人估计也在推搡中受了点伤,总之有不少人腿脚上都沾了血。
大师瞟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指了指圈里道:“这叫吼!不是什么兔子——”
“吼?那是什么东西?”罗小晨挠了挠后脑勺,“它们明明跟兔子一样么?”
“就算长得一模一样那也不是兔子!”大师坚决地否定他,然后指着其中一个晕在一边,半张着嘴一脸啥样儿的“吼”,对罗小晨道:“你自己看看,看清楚点,没有门牙的兔子不得饿死吗?!你再看看它嘴里流出来的口水,嗯?看见没?”
不止罗小晨,夏之铭方思远木头他们都有些好奇地半蹲下来,看着那只“吼”,在它半张着的嘴边,有一滩湿漉漉的水迹,而且还有继续扩大的趋势。不过这又有什么问题?睡觉流个口水么,很正常嘛……
“口水怎么了?”罗小晨扭头半抬眼看着大师问,他这个身高,就算蹲着,看大师也不用把脸仰得太高,只用掀掀眼皮就成。
“这口水可是个好东西。”一旁聂仁衍双手插兜站着,挑着眉道:“涂在身上驱蚊防虫,百毒不侵,要不要试试?”
“这么神奇!”罗小晨瞪大狗眼。
叶昭面无表情地扭开脸,简直不忍心看他——从认识聂仁衍开始罗小晨就一直在被忽悠,这么多年,还没长记性……
“涂了你就烂了!”大师心说这倒霉孩子怎么这么缺心眼儿呢,平时在其他场合见到他也没这么傻,怎么一跟这几个人碰到一起就这么让人想跺一脚呢……
罗小晨怒视聂仁衍:“!!!”
大师解释道:“这东西之所以没有跟兔子似的牙齿,正是因为它的涎水有着极强的腐蚀力,压根不需要牙齿,所有食物对它来说都是入口即化……”
众人:“………………”以后再也无法直视电视里的美食评论员了!如果以后电视什么的还能恢复,还有这种节目的话==
半晌,罗小晨猛然反应过来:“卧槽这么说来刚才那些摔在地上手脚血淋淋的根本不是被踩的?!”
“哦对还有受伤的!”大师这才想起刚才应该有不少被这些“吼”的涎水给沾上的人,不然场面也不至于那么鸡飞狗跳的,他带着众人转头匆匆向医务室那处走,结果刚走没两步,之前放出去的纸鹤都回来了。
就听那些纸鹤七嘴八舌地出了声,几乎都是在说自己那边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正在布置屏障结界之类,能挡多久挡多久。还剩一个是从J省那边过来的,一听声音聂仁衍就认出来了,就是之前那个错飞道山洞说自己师父带着两个师兄弟去布化血阵的小徒弟。
这回那个小徒弟倒不像以前那么咋咋呼呼的了,说话语调有些低,应该正伤心:“师叔,师父他们找回来了,发现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只剩一口气了,现在都还没醒过来,师公过来看过了,说能不能挣回一条命就看造化了……”
大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叹自己那几个师兄弟不听劝还是叹他们现在半死不活的情况。
“嘶——”聂仁衍摸了摸下巴道:“有点不对啊。”
“怎么了?”众人这些日子被弄得一惊一乍,现在听到“不对劲”之类的字眼就下意识一哆嗦,神经都绷起来了!
“老头子你那几个同门居然还有命活着?”聂仁衍伸手拍了拍走在前侧方的大师的后脑勺,问道。
大师被拍得一阵炸毛,跳着脚就道:“要死了!老夫说多少次了!老夫的头是你们这帮臭小子能摸的吗?!没大没小!”
“啧,拍个头而已,老子比你大了几千岁呢,拍拍子孙们很正常。”聂仁衍又开始嘴欠,但偏偏他说的话还都是对的。
大师:“………………”突然想驾石榴西去是怎么回事!
聂仁衍再次手贱地拍了拍大师的后脑勺,一边推着他继续朝前走别傻在原地,一边道:“老子说正经的,你那几个同门可是布了化血阵送上门去作死啊,最后居然还留着一口气,这是梼杌和饕餮的作风?”
“说起来确实有点古怪。”夏之铭几乎立刻就理解了聂仁衍啊的意思,道:“以往那几年那么多失踪的人都进了饕餮的肚子,怎么看它也不是个会把人命当回事的,而后来在蛙岭,我、叶昭和罗小晨三个正面碰到梼杌时候,从它出现的时间地点以及说话内容来看,它跟饕餮显然是一路的,这两个都不像是会留人一命的主……”
“但是刚才打架的时候老子就注意到了,那两个的攻击好像一直都有所收敛,按理说那么一场打下来,老子要注意着不打到下面基地的人,他们可没必要,但实际上他们却并没有把攻击范围扩到那么广,再说具体一些,饕餮的有些攻击并不是我给挡回去的,而是梼杌……”
“擦!这是什么意思?!”罗小晨受到了惊吓,“你的意思是梼杌是好的?怎么可能?!那次在蛙岭那副不给他匕首就把我们统统掐死的调调可不是装的!你后来不是还跟它打了一场么?这会儿突然变成好的了?”
“也不是这个意思……”聂仁衍插着兜儿看叶昭,“你觉得呢?”
叶昭正微微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看向夏之铭道:“你还记得在蛙岭那次,梼杌出来之后,在看到你的时候视线停留了一会儿么?”
“我当时也觉得他说话的调子在某一些字上有点耳熟,但是死活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那种调子,毕竟只有极个别的几个字……你的意思是我认识的人?”夏之铭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就径自拧着眉开始回想。
“说起来我当时也感觉它看夏之铭的眼神跟看我们两个不一样……”罗小晨顿了顿,回想了片刻才道:“那个眼神倒不是看熟人的感觉,更像是看一个听说过或者仅仅是见过几面的人,但是——”
“但是什么?”死活想不起来有可能是谁的夏之铭看着罗小晨问道,“赶紧说,别大喘气。”
“你会对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的说话语调印象深刻吗?尤其是你说梼杌说话的时候只有几个字的语调让你觉得很耳熟……只有几个字而已,对于不熟的人的语调,你能认出来?除非那人本身说话极有特点……不过我上次听梼杌说话,语调并没有很特别的地方。”
“所以呢?”夏之铭有点强迫症,越想不出那人是谁越是烦躁,“你越说我越糊涂,结论呢?究竟是熟人还是不熟的人?!”
罗小晨抽了抽嘴角:“这个问题有点复杂……”
夏之铭:“………………”他深吸一口气,指了指罗小晨对方思远道,“来给我把他拖出去打死。”
谁知方思远还没答话,聂仁衍旁边的叶昭开了口:“对他来说你不是熟人,但是对你来说他能算熟人。”
“哈?”夏之铭愣了两秒,伸手掏了掏耳朵,道:“再说一遍,有点儿绕。”
“我是说,对你来说,他可以算得上是你比较熟悉的一个人,但是对他来说,你只是他见过几面或者仅处于认识但不熟的人。”
就在这几个人正在讨论熟或者不熟的问题时,距离基地很远的一处偏僻的海边,两个人影出现在了岸上的礁石旁,醒着的那人个子不高,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包裹得身材显得有些瘦弱,细胳膊细腿的样子看上去似乎一阵大些的风就能把他刮倒。他的皮肤颜色很白净,头发因为湿着,显得颜色漆黑,贴粘在额头上,与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起来似乎只有十来岁最多二十的样子。他眨了眨眼睛,把刚才洇进眼里的水眨出来,然后没什么表情地伸手拍了拍晕在地上的那人的脸:“喂,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