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结婚的那一年,我从美国千里迢迢赶回中国,跨越一万五千英里,十三个时区。
飞机在太平洋上空遭遇洋流的袭击,风暴来袭,机身颠簸,所有人都开始大声尖叫,安全带紧紧地拉住我,我的身体仍然不停地往下坠。
机舱内一片混乱,我用力抓住扶手,闭上眼睛在心中祷告,一心只求能再见他一面。
我们明明曾有过很多很多的机会,可是为什么,却还是眼睁睁走到了这一步。
飞机最终顺利停靠,窗外在下着细细的雨,像是情人的吻,连绵悱恻。
不知是哪家的喜事,这座我从小生长的城市夜空一片烟花灿烂,他和我隔着清愁的雨,他穿着白色衬衫,我们对身而立,许久许久以后,他才终于露出一个不易觉察的笑容。
“姜河。”这么多年,始终只有他,能将我的名字叫得这样好听。
可是他说出口的,却也是世界上最教我难过的话。
“很多年前,”他看着我的眼睛,若无若有地笑着,“也是一个冬天,城里下了一点小雪,我父母开车带我去了很远的地方放烟花,我当时心底就暗暗都想,一定也要为你放一次这样美丽的烟花。那真的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啊,那时候,你还在美国呢。”
他笑起来十分好看,眉毛微微上扬,狭长的眼睛眯起来,很像是很多年前,我们一起在山谷中看过的流星。
他回过头,静静地凝视我。
他凝视着我的目光中有千言,有万语,这些年的跌跌撞撞,这些年的分分合合。
“姜河,”他终于还是别过了头去,语气里是伤感还是抱歉,时隔多年,我已经不如当初般能猜到他的心,他说,“我真的爱了你很多年。”
二十余年,岁月在眼泪中凝结成了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