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凝眉问道:“你经历了那么的波折,才终于成仙,为何要堕入魔的境地?难道你不知如将难逃天谴吗?”
盾天似乎并不介意漫天滚雷,挥一挥手,笼罩在空山上的那层护盾更加牢固了。
这样的举动似乎是无声回答了冉冉的提问——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些虚张声势的天谴,现在的盾天在入魔之后,获得的是超越了神的无上力量,做起事情来,自然肆无忌惮,不会在乎么对错了。
他似乎并没有对闯入的两人保持恶意,可是这更让冉冉有些闹不懂了。冥冥之许事情似乎都有这位盾天在背后『操』纵的痕迹,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何?
“敢问前辈,你几次番现在我的面前指点着我,究竟是为了么?”她可不相信他是心血来『潮』,突然想做些好事,“而且,你派人来抓我们又是何意?”
盾天瞟了她一眼,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是他盯看着苏易水的眼神略微专注了些,眼神里似乎带着浓浓的失望。
他淡淡道:“早知道这样,我不会早早惊动你们,现在的你们还不行……以后自会明白的。若是你们不肯走,那么可以留在这里,他们是不会为难你们的,不希望你们不要妄想推动古塔,他们是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说完了这些没头没脑的话,盾天走得恍如一阵疾风,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冉冉感觉到盾天对她和苏易水的友善其实更可以说是一轻视,在拥有了绝对的力量时,你是不会低头去看脚下的一两蚂蚁在搞么破坏的。
盾天是曾经做仙的人,立在云端时,曾经珍视的天下众生在他的心里,是不是渐渐成了蝼蚁般的存在?
苏易水让冉冉在空山下等他,他要去灵塔那试一试,可是冉冉却摇头不肯,执意要陪着他一同前往。
待到了灵塔之下时,所有的梵天教徒果然都不曾阻拦他们,任由他们一路来到了黑『色』骨塔之下。
苏易水眯眼看了看那黑『色』的骨塔,突然运力想要去推,可是还没挨碰到,整个人就被弹飞了去,重重撞断了个粗壮的大树。
这座未建成的古塔已经有了隐隐魔『性』,压根不容人靠近,就连修筑骨塔之人,不是将骨骸远远挥洒向骨塔,而骨塔会自动吸附它们逐渐垒砌成形。
突然,冉冉又开始抽动她的小鼻子,似乎嗅闻到了么不寻常的味道。
苏易水知道这个小吃货的嗅觉异于常人,正想问她闻到了么味道时,冉冉开口问:“怎么办?”
苏易水是神『色』凝重:“走,先去将这里的情况通知面。”
一个曾经的仙,如今却成了魔,这样棘手的事情自然要说给那几个悬在半空的仙听听,到时候就要看他们有没有么法子,或者再搬来些救兵了。
当天上的天谴滚雷间歇的时候,苏易水又用老法子带着冉冉和白虎了护盾。
是来的时候,头顶的天劫似乎比进去时更加猛烈,闪电夹裹着青紫的光不停地在头顶炸裂,而且频率愈来愈密集。
他们来那一刻,原本天雷应该有片刻的暂缓,容得他们闪身而。可是下一阵闪电又接踵而来。
于是二人一虎,能飞快闪避,指望着快些通行去。
可就在二人快要阵的时候,一道霹雳急闪而,直直朝着薛冉冉劈了去。
眼看着薛冉冉已经来不及闪避了,苏易水想未想急速调转向,一下子将薛冉冉撞了雷阵。
而那道冒着紫光的闪电,不偏不倚正好击了苏易水。
冉冉被撞了雷阵之后,转身正看到苏易水被雷击的情形,不由大叫一声,转身要入阵。可是她身后的刚刚跃来的白虎似乎知道那雷阵的霸道,竟然将身子一横,生生拦住了冉冉。
冉冉一眼瞄到了那白虎眼里的光,登时明白,就在苏易水遭到雷击的那一瞬间,苏易水的元神已经附身到了白虎之上。
所以现在拦着不让她再入阵的,正是苏易水本尊。可是苏易水的肉身还在阵里,若是不赶紧将他拉拽来,那么苏易水的余生都能当一老虎了。
冉冉来不及想,是想到了苏易水当初以银针引导惊雷闪电的法子,顺手在怀里掏了一物,朝着又将至的闪电狠狠甩去。
她扔去的东西,就是在龙岛上获得的那个打不开的匣子。这是沐清歌当初遗留在岛上的,是一直没有办法打开它。
那东西是类似精铁的金属制成,果然是导电的利器,上空的闪电,一瞬间都被那盒子吸引,暂且放了被雷击的男人。
而就在这时,白虎飞快跳跃入雷阵,将身体甩在了虎背上转身跑。那铁匣子被雷击之后,竟然没有化浓烟,是一下被弹了来,咔嚓一声散开盖子,落在了薛冉冉的脚边。
可是冉冉时无暇去看它,是伸手将它放回怀里,然后抱着苏易水被雷击布满伤痕的身体,急切地检查。
就在这时,『药』老仙他们急急赶到。才他们在远处看到了苏易水的身体被天劫击的情形。
一般的修士若非到了飞升的时刻,万万不敢应承天雷。甚至有那缺德的师父,用自的弟子引雷,为自渡劫增益。
苏易水现在身的可不是一般的天劫,而是万劫天谴,所以这一击命后,怕凶吉少。
可是薛冉冉可不管这些,拼命地往苏易水的嘴里塞丹『药』丸子,然后运功催化,护住苏易水的心脉。
『药』老仙原本走的就是医仙之路,见情形连忙伸掌运功,护住了苏易水的心脉。
不他却咦了一声,微微惊讶道:“这身躯还没有被毁,怎么没有元神?”
冉冉感觉到掌下的身体似乎又慢慢恢复了呼吸,这才缓缓吐了一口气,指了指身边的白虎道:“他的元神在这老虎的身体里。”
『药』老仙凝眉没有说话。虽然他救治及时,而这丫头的丹丸『药』『性』甚是霸道,不依着常理,苏易水的身体应该化为焦炭才对。
为何他现在是简单受了些伤,却并无么大碍呢?
再想到这个凡人,当初竟然能将沐清歌的魂魄引到树上重生,『药』老仙更看不透这个依附在虎身上的男人了……
因为苏易水的身体遭受雷电的重击,所以虎身上的元神需要尽快回到身体之上。
是当元神归附的那一刻,被雷击的钝痛感立刻侵袭而来,本来应该陷入昏『迷』的男人立刻疼得闷哼声。
冉冉眼里含着热泪,心疼地拉拽住他的手,一点点地给他的伤口上抹上缓解疼痛的清凉『药』膏。
魏纠在苏易水的身侧转了好几圈,似乎在掂量着时弄死宿敌苏易水,得手的把握有几成,还有结盟决裂的利弊。
薛冉冉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就知道魏纠这个大尾巴狼在打么主意。所以她立刻抛摔一记惊雷,搅『乱』了魏纠的鬼主意。
她将里面的情形简单说了一遍。当说到本该坐化的盾天已经成魔,而且是梵天教背后的主脑时,所有的人都闻之『色』变,就连那几位仙面面相觑,漠然离世的脸上终于起了些表情变化。
魏纠斜眼看着那几位神仙,冷声道:“位列仙班的神却自甘堕落,搅合得界不宁?难道诸位就没有一点察觉吗?”
『药』老仙神情凝重,突然开口道:“我记得当初盾天坐化的时候,四值功曹的四座日晷突然消失不见,难道……是被盾天给取走了?”
四值功曹是掌管时间的神灵,他四个日晷有调拨春夏秋冬的四时交替之能。
当初四个日晷不见时,四值功曹着实慌了一段时间手脚,最后用了同样可以掌管时间更替的烛龙之眼才勉强应付去。
若真是如,盾天当初的坐化是谋划了许久的阴谋,他如今修筑的骨塔是四座,正好对应了四个神晷,如一来,果然有逆转时光之能!
当『药』老仙这么一提的时候,其他神仙纷纷动容。
其两个面面相觑之后,立刻转身折返回了天界,向上神禀报这里发生的事情。
他们几个是小小的下神,遇到这等大事是做不了主的。
而『药』老仙,还有之前动手教训魏纠的那个白发老仙则留下来继续监视空山的情形。
据『药』老仙所说,其他的山头是天雷滚滚,这个盾天仿佛自带解本尊之能,同时现在四个山头上都有护盾,抵挡万劫天谴。
苏易水这时似乎缓和了很,在很长时间的沉默不语后,突然慢慢起身开口问道:“除了万劫天谴,有没有其它么能解骨塔的法?”
『药』老仙叹了一口气:“这样逆天之塔,我未曾见,如何能知破解的法子?如今能等上神回话,看看能不能想么应对之策来。”
如今之能如,所以他们在空山之下耐心等待。
『药』老仙的仙格还算不错,在等待的闲暇清除空山四周的黑雨之泥,还为那些受伤的百姓救治了伤口,伸手拂『药』到病除,自然引得百姓们连连磕头,要为他以后盖庙修筑真身。
不真正的神仙似乎并不贪慕人间香火,而是挥挥手消除了那些百姓的记忆,让他们转身回家去了。
据『药』老仙所说,成为了神之后,若是人世间有太惦念他之人,其实对于神仙的修为来说是一损耗。毕竟太俗人相求的执念太盛,要有所回应,若是所求太,要终日忙个不停。
大数人升仙,除了追求永生之,更的是内心的一份宁静,若是把神仙当成了县老爷,整日忙碌着升斗小民的鸡『毛』蒜皮,岂不是自添烦恼?
所以许人飞升之后,甚至舍弃了姓名,追求毫无执念的至纯之境。
薛冉冉在一旁听得有些目瞪口呆。显然这些真正的神仙,她想象救苦救难的神仙想去甚远,有些挨不上。再想想那些总是烧香拜佛麻烦神仙的人,许神仙正咬牙切齿地接着香火,坐在洞府里骂娘呢!
苏易水的身上在涂抹了『药』膏之后,虽然缓了疼痛,但是伤口愈合的速度却很慢。修真之人惯常的迅速恢复的法子在万劫天谴的惊雷下似乎并不管用。
太阳还没落山时,又下了一场大雨。薛冉冉怕雨浇到了苏易水的伤口,所以选择了一处山坡的矮树,用自的灵力架起了灵盾阻断大雨,然后将正昏睡修养身体的苏易水移到树下。
之后,薛冉冉默默坐在了他的身边,看着对面空山阴云下的骨塔神。
不知了久,苏易水终于清醒,慢慢睁开眼睛,伴着滂沱的雨声,看着身侧默默静坐的姑娘,他坐在了起来,顺手将搭在自的身上的披风披到了她的身上,低声道:“在想么?”
冉冉转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伸手搂住了他的胳膊,低低说道:“我在想,盾天若是真的逆转了时光,改变了世事,你我是不是许就不会再相见?”
这等逆转天命的事情,若是发生改变的话,怕要牵一发而动全身,会引发连环的反应,到时候世事巨变,她和他不是巨变下的两粒微尘,许就错,成为永远不会相见的陌生人……
想到这些,冉冉的心里难免些惆怅。
苏易水似乎并不喜欢她的假设,是轻轻捏住了她的手,然后低声道:“放心,他不会得逞的……”
听着苏易水坚定的语气,薛冉冉难得的彷徨顿时烟消云散。她提振起精神道:“我不会让他得逞的。他都不知道我当年收下你们这些徒弟有么的不容易,所以谁别想让我重来一次!”
这话听得苏易水眉头一皱,再次响起这个小妖女当初使诡计收他为徒时的顽劣样子。
他忍不住沉声问:“就是舍不得徒弟?”
薛冉冉歪头看着他,有些不确定:“当然,少一两个徒弟行,许你……没遇到我会更好……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苏易水扯进了怀里:“劣根难改!撩拨了我,却又说这混账话。你倒是说说,哪个徒弟是你逆流时光想要舍弃的?”
冉冉看着他冷峻的脸,忍不住低声笑,哄孩子似的道:“好了,其他的都不要,得收了我的水儿小徒弟……哎呀……唔……”
苏易水显然不想再听浪『荡』师父的胡说八道,干脆用嘴封住了她剩下的话……同时他在亲吻的间歇呢喃着道:“再敢说这样的话,莫怪我再罚你抄写门规……”
薛冉冉原本闭眼接受着他火热的吻,听了这话时,她突然渐渐睁开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苏易水,慢慢道:“你……想起来了?”
这抄写一类事情,是没有失忆前的苏易水最爱做的事情。她当初被他罚得手腕子差一点就肿了……
当她抬头细看眼前的男人时,苏易水的表情五官并没有么改变,是眉宇间的阴郁和愤世嫉俗消失不见,而是了几岁月磨砺来的沉稳……
再被雷劈之后,她……她的师父终于回来了!苏易水伸手揽住了冉冉,顾不得伤口的疼痛,将她紧紧箍在了怀里。
才受了那一道天雷时候,洗魂符的效力尽数瓦解,关于沐清歌和冉冉的回忆如奔流的江水快速涌入脑。
没有人知道苏易水那一刻的感受,有心悬的后怕。
后怕自差一点杀了冉冉,后怕冉冉因疏远他,后怕苦守了二十年,换来的是一场造化弄人……
还好,冉冉并没有放弃他,不然的话,他现在一定会狠狠掐住自的脖子,掐死那个失忆后,刚愎自用的自……
时大雨正浓,朝夕相处,却又仿佛别了很久的人在灵盾的遮掩下,有许话要说……
魏纠斜躺在一块大石上,正好可以隔着酣畅淋漓的大雨远远看见远处山坡树荫下,半遮半掩的那一对。
虽然雨花在灵盾上四处飞溅,既看不真切里面的情形,听不到他们说的话。
可是魏纠又不是么黄口小儿,自然能想象一男一女独处时能做的事情。
那些臆想,腻腻歪歪的西山花样子显然又恶心到了魏尊上。
他忍不住对西山的其他弟子道:“这都么节骨眼了?你们被雷劈了的宗主还有心思花前月下,指望着这人改变现在了劣势?我看,我们还是坐等死局算了。”
高仓和白柏山都不爱搭理这个魔头,可是想到一旦盾天成事,天下所有的世事打『乱』,是各自担心忧愁。
尤其是高仓,他可以一点不想世事重来。无论是自的师父,还是师弟师妹,他一个都不想错,更不想错心爱的丘喜儿。
现在远处的高塔似乎已经快要修建好的样子,谁不知接下来又会发生么翻天覆地的大事。
可就在这时,一直坐在一旁盘腿养神的『药』老仙和那个白发仙人突然眼睛一睁,面『色』凝重,嘴唇再微微颤动。
魏纠知道,他们应该是在跟么人传音入密,不身为仙人,传音入密的技艺更加神入化,就算相距千里能互相传感。
那白发仙人还好,『药』老仙的样子似乎是在跟么人发生了争吵。不最后,他似乎被人说服了的样子,无奈地长叹了一声后,对刚刚走来的苏易水和薛冉冉道:“我要走了,你们要赶快离开……,调动所有的灵力,走得越远越好!”
苏易水看着『药』老仙凝重的神『色』,眯眼说道:“还请仙人将话讲清楚,天界上仙对于逆天之塔做了么样的处置决定?”
『药』老仙看着苏易水,原本并不想泄『露』天机,可是不知为么,最后还是决定说来:“……逆天之塔绝对不能建成,不然界大『乱』,既然万劫天谴不能将塔损毁,那么唯有催动地脉,将四山夷为平地……”
魏纠听到着,在一旁怒目而视:“你们疯了!这般行事简直比我还像魔道!一旦催动地脉,地表圆将全都被掀动震翻!到时候莫说四山,就是四山周围千里的庄园田户尽数要被摧毁殆尽!到时候满目疮痍,生灵涂炭……我看你们这些仙,不比盾天的行事高明到哪里去!”
面对魏纠的指责,『药』老仙是喟然长叹了一声:“你说得不错,但凡再有一条路,天界不会做这样的决定。可是如今那塔就要建成,一旦盾天行事成功,界的大『乱』造成的损失,要比掀翻四山的损失严重得。两者相害取其轻,唯有如做牺牲,才可制止盾天的疯狂。”
『药』老仙还有没说口的一层,那就是他身为下仙是人微言轻,上仙们才通知他,不是让他赶快撤离,并非同他商量,他一人,难以扭转众仙们的决定。
“我能帮助你们的,仅止于了。明日午时,阴阳交错,是灵塔将要建成时,到时候,四地脉震动,整个地面都会被掀翻颠覆……你们自寻找安全的地避难去吧……”
说着,『药』老仙转身就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清冷的声音:“你当初一心成仙,就是要做上仙们的走狗,传话的声筒吗?当初那个意气风发,满心救人的修士如今怎么会沦落成这副逆来顺受的德行?”
『药』老仙身体猛地一震,慢慢转头看向了身后不知何时立在那的清冷女子。
她金发龙角,模样透着一股子英气,可惜脸上的一道疤痕太夺目,反而让人忽略了她那双灵动的凤眼……
“凤眸!”『药』老仙认了眼前的女子,就是他升仙前的恋人——龙岛的镇神金龙时,立刻失声叫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