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扶着脑袋回头一看。
我操!都赶上肯德基外带全家桶套餐了!浩浩荡荡进来一排人。
领头的是市长夫人,老太太扔完罐头瓶后,浑身还在颤抖了不停,而她的身后是脸色铁青的白市长,还有笑得春风和煦的林晚,而最后——则是白得跟蜡人似的迟野。
一群人跟探照灯似的目光,照亮了一对倒霉屁股。
白威手忙脚乱地拉起裤子,顺便帮被砸的有点晕菜的老常套上裤衩。
“你……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当妈的第一直觉是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个中年怪叔叔给非礼了。
可后面当爸的头脑清醒。有哪个受害人让人糟蹋完还帮流氓套裤衩啊!加之以前影影绰绰的传闻与眼前的情景重叠到一起,白市长心中已经是惊涛骇浪。
至于迟野,只见他瞪大了眼睛,大眼睛里翻滚的是情愫更不足为外人道也。
白威硬着头皮说:“先叫医生吧!这都快出人命了!”
可不是!汩汩鲜血从常青的脑袋上流了下来。
当医生扶着常青从门口出去的时候,常青看到了迟野死死地盯着自己,里面混杂着厌恶至极的仇恨。
常青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希望迟野马上滚蛋、消失的一天。
他没有回头,怕自己看到破镜重圆的感人场面。白威看到了自己的初恋会露出怎样的神色?
心里发泛起酸泡时,他突然庆幸起被众人撞破了奸情,想甩开老子玩久别重逢,没门!
最高兴的莫过于林晚了。
他偷偷地在老常耳边扔下一句:“常总,你太配合我了吧!开场的效果很轰动!”
老常没搭理他,低头扫了一眼门锁,真他妈邪行,门鼻儿坏了!
等常青出去后,病房里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了。白市长走到白威面前,结结实实给宝贝儿子一个大嘴巴。
白夫人不干了,拉着丈夫的手说:“好端端的,你打孩子干什么,他头上有伤!”
白市长虎着脸说:“你们出去,我有话跟他说。”
丈夫说话了,没办法,白夫人担心地看一眼儿子,一干人等悉数出去。
白夫人在病房外急得团团转,脑中不断回播刚才的情景。冷静下来后,老太太也觉得刚才的架势不对,心里顿时没了主意,忽然想到迟野跟白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儿,就想问问他。
可转身一看,身后只有林晚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悠闲地打着电话。迟野已经不见踪影。
白夫人担心自己的儿子,常青更担心。
白家不是一般的家庭,走仕途的最重面子。就今天这一幕,放在旧社会里,不用大家长浸猪笼,直接就能捆起来点天灯了。自己如今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可白威不一样啊,如果受不了家庭的压力,肯定不会跟自己在一起了。到时候怎么办?
还有那个迟野,吃着德国的香肠,喝着欧洲的牛奶,小模样越来越好看了。自己跟掉了皮的老树桩似的,跟小公子一比,只要不缺心眼的,都会选后者。不过自己也别老泄气,有时候照镜子,他老常也挺好看,一看就爷们,穿上西装也不比小白脸差。
胡思乱想的时候,医生已经帮他包扎完伤口。
于是常青出了处理室,心里乱就想抽烟。在小卖部买了一包香烟后,一个人拐到住院部旁边的小花园里抽起烟来。
好久没抽了,尼古丁慢慢地透过烟嘴虑进肺叶里,刺激得胸腔有些隐隐作痛。迎着瑟瑟寒风,只有烟头的那么点子微弱的火星,给予自己一点无济于事的温暖。
“常主席……”身后忽然有人喊出熟悉的称呼。常青回过头来,迟野瞪着大眼睛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虽然天色渐晚,可常青依然能看出来他的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
“你……你为什么要欺负白威。”
常青先是把眼睛一瞪:“我欺负他?”喊这话的时候,嗓门有点控制不住,吓得迟野又一得瑟。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我见犹怜,迟野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俩眼睛一被雾气罩上,立刻让人心生不忍。
老常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嗓门。
其实回过头来想想,自己对小野真够混账的。挺好的孩子看见自己,跟见着恶狼似的。虽然结婚了,也不知道阳痿的毛病去根儿了没,如果自己能打开孩子的心结的话,也算了结了一桩冤孽。
尴尬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老常豁出去了。
“其实我跟白威不像你看到的那样,真的!那个……其实吧,是他先强奸的我……咳咳……我这也算遭报应了,所以你别老墨迹着以前的那些破事了,让人上是挺疼的,不过你看我不也活得挺好的吗……”
把话匣子打开,老常越说越溜。可惜常主席天生不是当心理医生的料,唾沫横飞之际,居然没留意到迟野的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了。
刚才那番话,听到迟野的耳朵里简直是一堆反话。
一向儒雅傲气的白威哥会强奸这个猥亵的男人?加之刚才的情景,很明显是这个令人厌恶的男人将加之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又如法炮制地付诸在白威的身上。可他现在还要往白威的身上泼脏水!
一时间,积压在心底很久的绝望跟恐惧全都化成愤怒迸发出来。一直揣在大衣兜里的手越握越紧,刚才在卖店买的东西,如烙铁样熨烫着掌心。
常青正说得起劲,忽然迟野拽住自己的脖领子,白光夹着寒气向自己袭来,紧接着腹部一阵刺痛。
在刺第二下的时候,常青用手死死地握住迟野的小细胳膊。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能够弹出优美音符的手指正握着一把沾满血迹的水果刀。
看来自己的好运到头了,这把刀居然他妈是开刃。
两人撕扯在一起,虽然常青受了伤,毕竟是虎背熊腰的猛男。迟野瘦得跟猴儿似的,可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一时间竟也甩不开他。
就在相持不下之际,常青抽冷子夺过了他手里的刀,
“啊!”抢夺间,迟野的手指被刀刃划破,他好像被自己的血吓着了,连连后退。常青则捂着肚子,拎着刀晃晃悠悠地向他走来。
“小野!”就在这时,白威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因为背着光,他先是看到举着手腕的迟野,走近一瞄,白皙的手上竟整冒着殷红的血。而罪魁祸首显然是拎着水果刀的常青。
“姓常的!你他妈干什么呢!”
白威一把将迟野拉到了身后,瞪圆了眼睛怒斥常青。
“我在努力地争取咱们的未来,可你呢?就只能凭借着这些下三滥?你太让我失望了!”说这话时,白威好像要哭出来了。
可惜常青看不见,他也无力反驳,大量地失血让他觉得自己四肢放冷,眼前发黑。
“迟野,咱们走!”得不常青的回应,看来他也是默认了自己的恶行,白威气得转身拉着迟野就要走。
常青忽然觉得伤口不疼了,因为胸口比肚子上冒血的口子更疼。林晚真干了件好事,如果不是这样的生死关头,也许白威还要纠结很久吧?
自己就是一个市侩的商人,居然老他妈的想着学点高雅的风花雪月。爱情就是王八蛋!没那玩意,他老常照样活得有滋有味。
明儿得去药店看看,最近荒废了事业,也不知道“一剪梅”的销量怎么样……王大爷介绍的那姑娘细想下也挺好,屁股大,肯定能给他老常生个大胖儿子……人活着,真别太执着了,不是你的,硬是去抢,落得的就是满盘皆输。
老常终于什么也不想了,像一个破落的口袋似的倒在了冰冷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