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科技在某种意义上,并不算纯粹的创业公司。因为郎晨的能干,这几年他们一直都有在盈利,公司也不仅仅只有“筑梦家”这么一个产品,至少只看财务报表的话,他们公司的经营情况是好看的很。
现在“筑梦家”上线,公司等于有了一次大的飞跃,尤其在仇复不懈余力的推动下,用户数量和市场份额都不是平稳增长,而是跳跃式增长,仅仅在半年内,就创下了将近四千万左右的营收。
这些营收里,占最大的比例的是个人会员刷图的流水、以及企业用户“专业版”的贩售。营销部门很给力,和几百家设计公司、家具厂商建立了合作,半卖半送了一年期的“专业版”筑梦家,光这一批“专业版”,就售出了一千二百万的营业额。
除此之外,还有广告费、个人会员的会员费、悬赏打赏的平台手续费等等,零零总总加起来,竟然真达到了郎晨最初定下的“三分之一”的任务目标。
但装修并不是高频次的服务,更别说他们提供的只是“服务平台”,虽然他们占了先机,但这种服务其实很容易被模仿,就从营销部传回来的消息,已经有好几家公司看出“筑梦家”其中的商机,开始着手做类似的产品了。
除此以外,“筑梦家”的用户数量、市场份额、业务规模,都有了将近半个月的停滞不前,也许营收还会细水长流,但想要再获得一次大的突破却不太可能了。
“以现在的会员数量和交易频次,等到一年期结束时,至多只有五、六千万的营收。”
苏红袖担忧地看着财务报表,对郎晨说:“你的顾虑是对的,如果只靠普通个人用户来创造营收的话,我们不可能达到一个亿的目标。”
这次的瓶颈期其实都在众人预料之中,甚至比其他人想象的来的还要晚那么一点,他们预计的增长期只有3至4个月,但现在已经持续了半年了。
“我的微博粉丝这几个月增长的也很缓慢。”
仇复不太好意思地说,“上综艺节目虽然对我的人气提高有帮助,不过大部分人是冲着我这个人来的,短期内没办法转换成公司需要的资源。”
好多都是小女生,都没毕业呢,等她们买房、装修,不知道要到哪一年。
“要是我们增加新的战略合作伙伴、获取新的市场呢?”
郎晨思考着能下一步能增加营收的手段。
“现在还能扩展的就是房地产代理商和家居网商这块了。其实他们一直有和我们合作,初步在线上沟通他们对我们也有很大的合作意向,可是我们能用的人手太少了,这些合作商大部分不在本市,我们需要有人去具体洽谈这些合作事项,如果要铺设足够的渠道,预计现在做线下地推的团队至少要再增添几十人,还要增加公务用车和用工成本。”
人力资源部的负责人说,“这是很大的一笔支出,可是我们的运营费用不太够了。”
“账上还有多少?”
郎晨问财务。
“孙总的三千万还剩一千二百万,其中有六百万是用作宣传的预算,算是仇复为我们节约下来的。”
财务脸上也没什么乐观的表情,“还有半年,再增加人手,钱就不够用了。”
公司在业务的飞快增长下,现在已经发展成三十多人的团队,每个月光发工资和支付企业承担的五险一金就是几百万,再加上维护成本和运营成本,这半年来公司虽然赚了不少钱,可也只能勉强盈亏自负,要再请人,那账上就真没钱了。
“先招人吧。”
郎晨思忖了一会儿,一咬牙,“先获得新客户、快速抢占市场才是最重要的,不发展新客户,怎么增加营收?”
知道郎晨肯定不愿意放弃新发展出来的市场,人力资源和财务们都长吁短叹,因为在初期阶段就扩大“生产”其实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情,但他们头顶上又压着“一亿营收”这座大山,不得不牺牲盈利,在短期内增加营收。
“为什么要答应这‘一亿’的条件呢,如果没有这个条件,我们本来可以经营的很好的。”
其中一个财务叹着气,“就靠仇复现在带来的人气,我们稳扎稳打,就算营收少点,至少利润不低啊。”
别看现在账面上多了几千万,那都是牺牲利润带来的成果,专业版的“筑梦家”原本定价八万/年一套,现在三万、四万就卖了,很多还有半卖半送的,连研发成本都赚不回来。
坐在一旁的仇复抬起头,嘴唇翕动着像是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地低下了头。
“没有那三千万,我们连坐在这里愁营收的机会都没有。”
郎晨板起了脸,“而且我们不能总是把希望寄托在仇复身上,说到底这种宣传能带来的效果是有限的,最重要的是用户的口碑,而不是靠仇复的引流。”
因为“筑梦家”上市后反响还算不错,公司里不少员工都有些飘,前几个月的快速增长更是让他们产生了“前景光明”的错觉,甚至还有人觉得他们分分钟就能上市了。
“现在我们该担心的是那些从后面追上来的竞争者。”
苏红袖想起那些家具厂商提供的消息,再次提醒所有人,“听说‘蓝星集团’收购我们公司的盘算落空后,也在组建他们公司自己的软件部门,很有可能就是照抄的我们‘筑梦家’的模式,因为他们已经开始找上我们的合作商了。”
这件事好几个月前就有了风声,但那个时候公司全体资源和精力都放在为“筑梦家”增加更多的功能、性能和服务上,确保不会因为猛增的用户而服务器当机、卡顿,哪里顾得上别人会不会模仿自己?
等消息被传出来的时候,恰巧“筑梦家”第一批宣传能达到的市场增长已经饱和了。
前有狼后有虎,头顶还有一座大山,郎晨思来想去,一咬牙:“如果这么眼睁睁看着别人赶上来,迟早要被人弯道超车,VR功能不能拖了,准备上线吧!”
“我们的VR功能不还是经常出现贴图错误和渲染失真吗?现在上线太操之过急了吧?”
VR部门的负责人下意识地反对,“如果不能解决智能判断中的错误问题,现在上线也就是个失败的产品。”
“可是你们的团队研究了半年,也没解决这个核心问题!”
郎晨提到这个,一改平时的冷静自若,冷着脸嘲讽,“当初信誓旦旦和我打包票这只是个小问题的是你,半年后告诉我上线也只是操之过急的也是你!现在别说实现模型对接、设备转换的一键驱动了,能完美不出错我都谢天谢地!”
这个VR部的团队是郎晨和仇复母校教授推荐的VR方面的专家和团队,但他们以前研发的却不是家装行业的开发,郎晨花了极大的代价在这个团队上,是希望利用VR技术最终达到将整套户型3D模型自动转换生成互动性VR场景,让客户身临其境、提前验收家装的成果。
可这项研究已经进行了半年,无论是单独生成全景图还是单独更换地板、墙纸、摆设家具都很成功,一到转换为VR互动场景时,就经常出现各种错误,原本是门的位置老撞墙,原本是家具的地方出现莫名其妙的失真模型等等。
仇复并不懂VR技术,和VR部门的人大致了解了下,他们猜测可能是3D模型深度学习的智能判断出了问题,所以在交互上一直出错。
然而技术突破又是一个耗时耗力的过程,并不是短期内就能弥补的。
营收的停滞和后来者的威胁让郎晨也慌了,原本一直走“稳扎稳打”路线的他竟然也生出了“赌一把”的想法,想要强行让VR场景功能上线。
毕竟不是每一次场景交互都会出错的,错误率大概在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三之间,郎晨想靠“VR”这一功能达到技术上的战略围墙,避免短期内被竞争对手超越。
“还是太冒险了。”
苏红袖不懂技术,她更担心的是郎晨现在的这种状态,“我们不比其他竞争团队,他们依托着大的资本方或者干脆就是母公司下辖的机构,有庞大的资本支撑,我们一旦出错,前期积累的口碑和优势就没了!”
于是一时间会议室里议论纷纷,技术部门和营销部门的人都不太赞同现在贸然上线VR功能,财务部门和几个产品经理却认为现在要再不上线VR功能,他们的服务内容迟早要被竞争对手们学个干净,而且产品自身的更迭换代会增加用户的黏性和新鲜感,尤其是那些设计师用户,未必都完全依靠“筑梦家”来完成他们的出图需要。
他们需要更专业、更容易赢取市场关注度的新模式。
就在会议室里几个主要部门的负责人就“VR”功能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一直在思考着什么的仇复突然提高音量朗声问:
“我们已经完成了云端集群渲染,现在是不是只要解决了对3D模型深度学习的智能判断问题,VR功能就能得到完善?”
会议室里的争论暂停了一瞬,所有人齐齐看向仇复。
“当然。”
VR部门的负责人没好气地说,“可是这涉及到几百TB的模型数据深度学习的技术,包括深度定制开发。我们的团队人手不够,尤其是缺乏AI方面的专家指导。”
他们的母校虽然是以计算机科学和微电子技术闻名,但在人工智能方面并没有很大的优势,所谓隔行如隔山,现在问题出现在AI的深度计算和学习上,他们闷着头研究也没有太大的进展。
“我记得我女朋友所在的研究所里有相关的科研部门,要不然,我想想办法,拿我们现在遇到的问题去请教下相关的专家?”
仇复不太确定地说,“虽然说这些科研部门里的教授、专家一直都在研究一些重大科研项目,但只要是人就要吃饭,如果研究所同意的话,应该能接私活吧?”
他似乎听江静说过他们研究所也会接受某些企业的委托做技术研发或专利研究,有些研究员甚至私下偷偷会接私活帮人攻克技术难题,所研究出来的成果属于企业,企业方只需要支付一笔委托研究费用就行了。
几人听到还能有这样的门路,均是精神一震。
“对了,我怎么忘了小师妹现在已经算是科研大拿了!”
郎晨眼睛大亮,“他们研究所究竟有那些研究部门?我们能接触到吗?”
“自动化研究所涵盖了很多项目,AI和计算研究是自动化的一个分支。”
仇复很确定地回答,然后掏出了手机打给了江静。
江静现在的工作很忙,但男朋友难得因为公事打电话给她,在得知男朋友公司遇到的难题后,江静表示会去帮他们咨询和联络下。
在焦急地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后,仇复接到了江静的回复,开心地向公司几个负责人报喜:
“江静说AI计算部门的同事同意帮我们看下我们这套系统出现的问题,如果有技术服务的需要的话,他们也能够提供帮助!”
这可是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
有仇复和江静牵线搭桥,郎晨一天都不愿意耽搁,当天下午就和仇复及VR部门的几个主要技术人员赶赴江静的研究所,请教他们在VR功能研发过程中出现的种种难题。
“你们这个软件基于VR渲染引擎,想要通过AI进行对3D模型的快速转换?”
一个专家只是查看了十分钟,就明白了他们这套系统的目的。
这也给所有人打了一剂强心针,郎晨更是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是的,现在问题是到了交互阶段就总是会出现错误。”
VR部的负责人也顾不上会不会被诟病自己技术上的问题,连忙求教。
“其实你们的方向没错。”
另一个负责主机数据库的高级工程师反复实验了下交互阶段的错误后得出结论,“就是你们太贪心了,一开始就让你们这套系统处理这么庞大的数据,准确度和完成效果自然会不尽人意。”
几个人眼巴巴地看着专家们,希望他们能给出问题解决的办法。
“你们需要完善3D智慧型大数据学习的系统,通过将现有大量模型解组分解采样,提取特征数据,再进行类别配比、参数提取,对模型自动上材质、简化、烘焙法线,并对处理完的场景自动布置灯光、匹配互动,最终构建出VR互动场景。”
一个3D引擎架构师给出了解决的方案,“我们在技术上能够帮助你们完善这方面的优化,但是具体能不能开展这项‘委托’,得看所里的意思。”
他看了眼江静,两人视线一碰即收,有了无声的默契。
郎晨也是老江湖了,明白再更深入的内容和他们请教也没有用,于是千恩万谢的离开了他们的办公室,重新展露了笑颜。
“实在是太谢谢你了,江静。”
他知道如果没有江静的引见,他们这样的小公司,连进研究所的可能都没有,对公司里有仇复这么个人更是庆幸不已。
“没什么,师兄也帮了仇复不少忙,何况我也没帮上什么。”
江静有些不好意思,又问:“需要我引见你去见所里的管理人员吗?技术指导这块得综合处有批文才能进行。”
“那太好了!”
郎晨打蛇随棍上,直接揽下了和研究所对接的活儿。
正如仇复所说,研究所也是要吃饭的,经常也会承接一些对外的技术指导和委托研发,更何况郎晨也是上过新闻、被母校当做“优秀创业合作企业家”的人物,又善于这种交流和合作的工作,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就搞定了研究所对“筑梦家”VR技术优化的技术指导。
好消息是研究所的专家估算这套“3D智慧型大数据学习系统”大概用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完成优化和完善,坏消息是这项技术指导不是免费的。
郎晨需要为这项系统研发的技术指导支付四百万的研究费用,而最终技术专利属于“晨曦科技”。
实际上,这笔费用并不算贵,因为这代表着这套由国内顶级专家优化完善的核心技术将永远属于“晨曦科技”,而郎晨解决了他现在最急于解决的难题,就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完成VR功能的上线。
可是仇复的账面上能够调动的现金不多了,这四百万一支付,后续地推团队的招募、还有对运营和宣传的费用预算就要大大削减。
在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之后,为了公司更长远地未来,郎晨还是选择了破釜沉舟。
“付!核心技术必须完全掌握在我们手里!”
有了这么个波折,虽然筑梦家的VR系统成功上线了,可由于费用削减,市场推广的效果就不尽人意,营收的增长进展也特别缓慢,眼看着离对赌协议约定的日期只剩三个月,营收缺口还有四千多万。
3D转VR功能的上线虽然在行业内引起了巨大的震动,却没有很快的为“晨曦科技”增收。要完全的展现“筑梦家”的这一功能还需要一些简单的外设设备支持,这一项设备的支出费用被很多用户认为是“后续二次收费”的骗局,大多数用户还是执意只使用VR中最基本的设计功能,而最为创新与核心的VR互动功能在短期内并没有得到扩展。
可是郎晨已经拿不出更多的钱来推广这一核心功能了,原本设想的“线□□验中心”也没办法开展,只有寥寥几个平时合作愉快的设计公司和家具厂商出于多年来的合作关系定制了几套相关设备,但具体有没有作用于传统家装转换为VR互动这一初衷,谁也不知道。
此时仇复通过接广告、参加综艺等活动,已经成功将自己的存款增加到了一千万,达成一次性为江静买房的目标绰绰有余,然而完成对赌协议里的惩罚条款却差得很远,毕竟那是个将近五千万的天文数字。
随着离对赌协议约定时间越来越近,公司上下的氛围也越来越紧张,财务部甚至直接在他们公司的办公大厅里立了个白板,每个星期更新公司的营收数字,来促进全公司所有员工对完成目标的急迫感。
所有人眼看着那个数字从五千万到六千万,再到七千万,终于再难变动了。
与整个晨曦科技里低迷的气氛相对的,是同在这座大楼里的其他创业公司的态度。
一个没经过多少融资、人数不过百的小公司,产品刚上线就获得了一千万美元的营收,其他公司一提到这件事就会忍不住赞一声“牛啊”,毕竟这座大楼里创业公司来来去去,能坚持到三年的都屈指可数,更别说产品能赚钱、市场还能快速增长的了。
当他们知道“晨曦科技”里的员工居然还会为没有达到“一亿营收”的目标,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时,不少人都觉得他们是疯了。
“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我们这破公司三年都没赚钱了,工资都快发不出!”
“做软件服务的能做到这份儿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够吹几年牛逼了!”
“他们对一亿是有什么执念?难道对投资人有什么承诺吗?”
在一片嫉妒和羡慕的关注中,也有些怀疑“晨曦科技”的实际掌控者郎晨是不是答应了什么对赌协议,但无论怎么旁敲侧击他们都没问出什么结果。
再加上他们出于好奇打探了,并没有什么投资公司对他们进行了投资或担保,所以很多对此的猜测最后也都不了了之。
毕竟他们公司里有“仇复”这么一尊大佛,谁公司出问题也不会是晨曦出问题。
这些人怎么也想不到,签订对赌协议的并不是公司老总郎晨,而是身为副总的仇复。
眼看着时间期限只有两个月了,公司营收增长缓慢到连郎晨也无计可施的地步,郎晨终于向仇复兜了底:
“是我估算错误,VR的上线并没有如预计那样刺激新市场的增长……”
他羞愧地说:“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如果真因为达不到营收目标,害得你不得不认购孙总的全部股份并支付利息,我也不会置之不理的。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等公司盈利后,我会按你的收购价从你手中购买回来……”
郎晨顿了顿,又说:“只是现在公司现在是快速发展期,我们又是科技公司,运营费用太高,我没办法那么快将它们购买回来,也许要花费两年到三年的时间。”
仇复原本还期冀着郎晨会出于责任感接手这份协议,却没想到公司这么高的营收却还不能完成盈亏自负,顿时脸色一白。
他明白郎晨的想法,如果他真有四亿的资产,等这么两三年也不是不可以,更何况公司现在的势头也是大好,哪怕每年营收只有几千万,未来的前途也大为可期,持有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未必不能赚钱。
可是,他根本付不出这近五千万的回购股权金额。
郎晨一看仇复的脸色,就明白了他并不想回购这笔股份,他对于仇复愿意担下公司这笔资产还是十分感激的,想了想,又说:
“如果你真的不想要这份股权,我会想办法再去找找融资渠道的,如同有投资人愿意承担这笔利息并回购这笔股份,你把它转让了也可以。”
仇复长松了口气,犹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那就麻烦师兄了!”
郎晨虽然已经有了心理预期仇复不愿持股,可真听到他这么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包袱”丢出去,心里还是有那么点难过。
在他心目中,即使“筑梦家”的市场反响没有他预计中的大爆,可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的。而且这其中仇复还做出了许多的努力,倾注了许多的感情,他的情感上没办法接受仇复不愿长期持有公司股份的决定。
但理智告诉郎晨,如果还想维系这位“元老”的信任和支持,如果不想失去这位朋友,最好还是在这几个月内找到更多的渠道来转移仇复的资金风险,哪怕他完全没办法理解仇复这么决定的理由是什么。
仇复不是不知道郎晨对他的决定很是不解,可他偏偏没办法解释自己不能承担这笔股权的原因,否则这项对赌协议就成为了“诈骗”。
而且他也深深的明白,如果在这项对赌协议期限到达时自己没办法将这笔股权转让给其他资方,他可能就要变成“诈骗犯”,不但是经济上的压力,也许还要承担更严重的后果。
在这样的压力和恐惧下,仇复整晚整晚的失眠,经常半夜里还从被警察带走的噩梦中惊醒,连带着他都不敢再回江静的公寓,以“看房忙”为理由,暂时先住在了父母在“翡翠华庭”的家里。
他也确实忙于“看房”。
为了给江静留下“后路”,这阵子他怀揣着这一千万的存款,疯狂地在本市看房,微博都更新的少了。
不少人以为是他所在的创业公司赚了钱,终于有时间有钱去确定买什么房子了,纷纷关注起他最终的选择结果,论坛里有关讨论他买房经历的帖子也越盖越高,无数人现身说法他在哪个楼盘出现,又失望地发现他并没有最终决定买那里。
在这种大范围的“搜索”下,仇复还真看上了一个在本市开盘了快三四个月的高端楼盘,只是这打着“恒温恒湿科技大宅”名号的高端楼盘均价有些太高,而他看上的房型还没有达到十全十美的地步,所以有些犹豫,没有急着出手。
就在仇复犹豫着要不要尽早买房的时候,突然有一位不速之客造访了他的公司。
看着那位身穿警服的同志被前台小姑娘带着步入他的办公室,仇复后背一凉,几乎以为自己夜夜在做的噩梦终于出现在了现实之中。
他呆若木鸡地看着那位警察站在了他的面前,对他展示了自己的警官证。
透明的隔墙外,不少同事露出又好奇又担心地表情,不住地向他的办公室张望。
得到消息的郎晨和苏红袖更是顾不得手上重重地工作,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奔了出来,想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概是看出他们都对自己的到来如临大敌,那个警察努力让自己的神色变得柔然一点,并且对仇复露出友好的表情。
“仇先生是吧?不要紧张,我来找您并不是因为您犯了什么错误。”
他对着仇复笑了笑。
“希望您能配合我们,协助调查一些事情。”
“调查,事情?”
仇复胸口提起的大石并没有落下,机械式地重复着这个警察的问题。
不是他“诈骗”的事情暴露了吗?
还是他偷税漏税了?
不不不,他的每一笔广告费都委托合作商缴纳了税款,也拿到完税证明了啊?
“是的。”
这名警察见他太紧张,干脆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指着上面的人问仇复。
“请问您和照片上的人熟悉吗?”
仇复一看到照片上的人像就大吃了一惊,惊讶之余,更多的还有惊慌。
“章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