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白雪岚这头,听了他五叔一番言语,未免将事情放在心里。
宣怀风见他回了病房,问他,「五司令叫你出去,又是来说美国代表的事?」
白雪岚说,「自然是的,除了这个,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可说?」
说这话时,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宣怀风自然猜不出这话里有什么玄机,而且白雪岚说话的语气很寻常,他也就只当是一句寻常话,笑道,「看来五司令是真急了,不然,不至于一天来两趟。我们在医院里待了许多天,一点事也不做,也不能总这样下去。」
白雪岚问,「你这意思,是想去见那美国代表?」
宣怀风点点头,「今天医生来检查过,说我恢复得很好。要不是你非按着,我大概早就能出院了。我也不知道你横在这医院里,究竟要盘算什么大事,总之我不做你的绊脚石,你要留在医院,我就配合。不过,我能不能出一趟公差,去和那代表见一面?谈完公事,我自然还回来做病人。」
白雪岚把床边柜子上一碟黄油饼干拿来,摆在床边的小桌上,捏了一块在手里,却不去吃,只用手指一点点地掰着边角,掰下一点,就随手丢在碟子里,笑着说,「那代表也是刚到济南,五叔去见过他一回,大概也告知你生病的消息。你耽搁几天再去见,人家也能体谅。」
不等宣怀风开口,又淡淡地接一句,「来的若是你那好朋友怀特,你和他交情深,急着去见,那也罢了。如今住在金龙饭店的,又不是他,着哪门子急?」
宣怀风奇道,「你这话,很透着奇怪,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白雪岚笑道,「我说你和他交情深,这话有什么可奇怪的。难道你们两个交情不深?要是不深,怎么他又偏偏挑中你,来做兵工厂的合作伙伴?只不知道你身上,究竟有什么被他看中了。」
一边说着,手里那块着名的西餐厅里特意订做来的黄油饼干,已经掰成了许多碎屑。他把饼干屑都撒在碟子里,又随手拿起一块,仍是乱掰。
宣怀风见他这番景象,也就留心起来。
思忖片刻,连想着他刚才的那些话,猜出个大概,便笑道,「我明白了。刚才你说的,原来不是闲谈,还是一个突击审讯呀。想来是欧玛集团的那位代表,和五司令提起了我对怀特的承诺?」
白雪岚趁机问,「这么说,你是承认有这么一回事了?」
宣怀风点点头,坦然地说,「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不承认?我答应人家的事情,总也要做到。」
白雪岚问,「你答应了那美国人什么事?」
宣怀风笑道,「其实,我答应了怀特两件事。一件,要用我的面子,请一位我在科学上颇有造诣的师兄,来做兵工厂的技术顾问。这是一件小的。另外还有一件是极重要的,是我要向一位洋教授讨人情,请教授解答欧玛集团几个数学上的难题。」
这两件事,和白雪岚心里怀疑的,完全沾不上一点边。
白雪岚心想,他是个不会说谎的,现在能没有犹豫地当场回答出来,可见他和那个怀特之间,并没有任何暧昧。
那也理所当然。
自己在怀风的心里,已经占据了所有的位置。那怀特就算想挤进来,又哪里有他立足的地方?而且,怀风这样高洁的人,也绝不会朝三暮四。
自己原来是有些杞人忧天。
如此一想,心里便很是舒服。但是,对于和宣怀风有关的事,白雪岚总是不能轻易释怀的,只高兴一会,未免又将信将疑起来,追问,「什么数学上的难题,值得这样郑重其事?」
宣怀风说,「你是个外行,数学上的事,我一时也难以解释清楚。总之是很难的难题,非大行家不能解开。至于具体是什么题目,恕我不能奉告。」
白雪岚问,「为什么不能奉告?莫不是你胡诌一个借口来哄我。你要是骗我,叫我查出来,可有一顿重罚。」
宣怀风把两肩轻轻一耸,摇头说,「对不住,我答应了怀特,要保守这个秘密,不能把题目泄露出去。不是防着你,而是防着欧玛集团的那些竞争对手。据我想,那些数学题,必然和欧玛集团研究的新武器有些干系,他们遇到设计上的难题,才需要请教授出手帮忙。要是得以解决,或者又有一种新武器要出现在这世界上。对于欧玛集团来说,那当然算一件大事。」
白雪岚问,「为什么非你写信不可呢?欧玛集团既然知道这位教授有解决难题的能力,早就应该自己登门请教。」
宣怀风昔日在英国读书时,对西方的学术氛围颇为欣赏,如今谈起,脸上多了几分神采,笑道,「这你就不懂了。研究数学的大行家,通常都沉迷于研究,性格上有些怪癖,不好打交道的。怀特要求教的这位教授,是行家中的行家,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怪脾气。怀特登门央求过几次,一点作用也没有。我有幸上过教授几堂课,大概是功课做得不错,得了教授几分青睐。当年在英国时,还曾有一段时间,让我到他家里去,给他做一个研究上的小帮手。因此,怀特以为,由我做一做游说,或许教授会答应帮忙。」
白雪岚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来,忙问,「如今这教授人在哪里?」
宣怀风说,「在英国。」
白雪岚脸色一变,「你要去英国游说他吗?那不行,我不能答应。」
宣怀风说,「不是的。我只要写一封信给教授,恳求他考虑为欧玛集团解决这几个数学难题,就算完成了我对怀特的承诺。至于教授是否答应,若是答应了,欧玛集团付多少酬劳给教授,那都是欧玛集团的事,我不再多管。」
停了一下,又笑着说,「你也是多心,我又怎么会贸然答应别人,到英国那么遥远的地方去?你回一趟老家,我们尚且要一起上路。要是这样到另一个国家去,一口气离开你三、五个月,我……」
说到这里,脸上猛地一热,便闭了口。
白雪岚正听在心坎上,见他忽然不肯往下说了,顿时浑身都发起痒来,把手里掰的饼干随便一丢,便欺到床边,压着宣怀风的肩膀,低笑着问,「要是离了我三、五个月,你怎样?快说,你离了我,就会怎样?」
一边问,愈发靠近了。
热热的气息,吐在宣怀风脸上。
宣怀风转头避开,回答说,「离开你三、五个月,我自然是……」
便又一停。
白雪岚把他的下巴抬回来,热切地盯着他,「你自然是怎样?再把话藏掩着,卖我的好关子,我可要好好地罚你啦。」
宣怀风说,「好罢,我不掩藏了。大家有话实说。」
说着,把俊俏的脸,做出一个正经的表情来,看着白雪岚说,「要是离开你三、五个月,我自然是要被你埋怨死了。至于我,那倒是无甚大碍。」
瞧着白雪岚失望的表情,不禁顽皮地一笑,在床上翻过一个身去。
白雪岚牙痒痒的,两只膝盖跪到床上,来抓他道,「以为把脸藏到枕头里,就能躲过去吗?没这么便宜。宣副官伶牙俐齿,很懂机变,我领教了。但究竟怎么个无甚大碍,必须说道说道。」
便把侧躺的宣怀风,又扳回来,逼他正面躺着。
俯下身,居高临下地强吻,手伸到病人服下面,很熟练地揉摸。
宣怀风被弄得微微发喘,勉强拦着说,「不要……」
白雪岚听着这不要,更是耐不住地想要了,雨点般吻了,喘息着低声说,「亲亲,给了我罢。自从进了这城门,我就没开过荤,谁比我可怜?我轻着,一点也不弄疼你。」
他这样央告,宣怀风也不好再说不要了,身子陷在床垫里,感觉那带着薄茧的大掌抚摸到身上,就如透过皮肉,把骨头都摸得酥软了。
心不禁也软了。
便放松了四肢,把眼睛微闭起来。
白雪岚看他这样子,是愿意合作了,顿时大喜,放开手脚来肆意。在白皙的颈项上狠狠吻了几口,便把热唇抵在微显瘦削的锁骨,一边吸吮出湿漉的声音,一边解宣怀风病人服的钮扣。把病人服打开的前襟左右一掀,中间露出的半片胸膛,透着象牙般颜色,上面一颗颤巍巍的小果实,却是极粉嫩生涩的模样。
白雪岚只觉下身胀疼起来,一低头,牙齿咬住那颗小果子,舌尖死命地拨弄。宣怀风被咬得又疼又痒,蓦地把眼睛睁开了,便扭身想躲。
不料白雪岚因怕压着他,只半伏在他身上,一只胳膊撑着床边,支持了大半身子的力量。冷不防宣怀风一翻身,刚好撞在他这胳膊上,白雪岚一时没提防,卸了劲,便往前一扑,当真压在了宣怀风身上。
宣怀风「呀!」地一叫。
白雪岚惊出一身冷汗,忙从他身上下来,问,「不好!压到伤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