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善柔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傻兔子是认真的吗?
但是,仔细观察魏崔城的表情,真诚的不能再真诚了。
陆善柔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这是她想做坏事的先兆,“这样……真的可以把颈骨扭断吗?”
魏崔城指着自己的脖子,“我的话用手就可以了,你的手劲不够,你上来用腿试试。”
“好吧,我试试。”陆善柔说完,就吹灭的蜡烛。
黑暗里,魏崔城说道:“你用腿试试就行了,吹蜡烛干什么?”
陆善柔心道:不吹蜡烛,咱们两人推演双腿绞杀的影子在窗户上会很“好看”!
事实证明,颈骨没有想象中的脆弱,如果没有技巧,腰部力量也不够的话,用腿扭动也不会扭动脖子,倒是能把人缠窒息!
幸亏陆善柔有经验,觉察到不对劲,赶紧松开腿,把魏崔城身体放平,用冷水拍打他的脸,把他叫醒了。
魏崔城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你吓死我了!”陆善柔捂住胸口,“不是事先说好,你要是受不了了,就用手指在我腿上画圈圈吗?我马上就放开了。”
魏崔城说道:“我没有觉得受不了,还挺……开心的。”
又道:“不要紧,我觉得还好,可能是你的腿没有放对位置,你再试一次。”
陆善柔可不敢再试了,万一不小心要了他的小命怎么办?
虽然魏崔城再三说没事,他还能坚持一下,但是陆善柔不肯,怕真的弄死他。
本书作者也暗暗擦了一把汗:好险!陆善柔若迟了一会,《大明女侦探》的简介恐怕要改成:杀了三个老公后我飞黄腾达了。
不过,陆善柔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她亲自上阵试验之后,对凶手杀人的本事更有判断了。
绝对是个下手狠绝的高手,要么胳膊有力气,像魏崔城这样,单手就能她托举起来;要么双腿结实有力,大腿是练过的肌肉,收发自如,像她这样大腿上的一坨软肉,是拧不断脖子的,只能把人给憋死。
推演完毕,已经是半夜了,居庸关的风大,陆善柔躺在临窗大炕上听着风声,翻来覆去睡不着。
炕上很暖和,她想着父亲当年当上顺天府提刑所推官、在城隍庙里过夜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难以入眠呢?
一个举人能够当京城的推官,实属不易,他上任之前应该是满怀热情、诚心诚意在城隍爷面前发誓,清正廉洁,辨别黑白曲直,不让好人蒙冤,不让坏人漏网。
父亲用一辈子来履行承诺,可是城隍爷啊,你为什么没有保佑他呢?
正思忖着,陆善柔隐隐听到压抑的哭声,呜呜咽咽的,时断时续。
陆善柔拉动了枕边的绳子,另一端是金铃,在隔壁魏崔城的房间。
为了保护未婚妻,魏崔城和衣而眠,人睡了,耳朵还是保持警惕,听到金铃的声音,他立刻从**跳起来,跑到陆善柔房间。
陆善柔已经点燃了蜡烛,问他:“你有没有听到哭声?”
魏崔城今晚差点就窒息了,很累,脑袋挨着枕头就睡了,除了铃声,他什么都没听见。
魏崔城摇摇头。
“你再仔细听。”陆善柔说道。
过了一会,压抑的呜咽之声再次传来。
魏崔城说道:“城隍庙里,不至于闹鬼吧,应该有人装神弄鬼,我去看看。”
陆善柔反正也睡不着,就穿戴整齐,和魏崔城一起出了房门。
哭声时断时续,寻声而去,魏崔城和陆善柔从寝殿找到前殿,把郭佳嘉也惊醒了,三人一起找,最后在一间偏僻的配殿里找到了哭声所在。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和郭千户先进去看看。”魏崔城和郭佳嘉举着火把,推门而入。
很奇怪,在推门的那一刻,本来压抑的哭声变大了!
“什么人?装神弄鬼,快出来!”郭佳嘉大声说道。
没有人应答,回答他的只有哭声。
魏崔城举着火把,走近发出哭声的地方,纵使他胆子大,也吓了一跳,“这……是人皮吧?”
郭佳嘉走过去细瞧,但见里头墙壁上挂着一个个残破的人形,外皮都变黑了,里头塞着草,一只老鼠从残破的皮里钻出来,填充的草也随之掉落在地上,人形皮囊就像泄气似的,瘪了一点点。
原来这些都是大明开国之初,洪武朝严惩贪污官员的酷刑——剥皮楦草。剥了贪官的皮,经过防腐处理之后,填充干草,做成草人,在城隍庙里示众,被万民唾弃,以儆效尤。
洪武朝之后,大明取消剥皮楦草的惩罚,这些草人就被搬到了偏僻的地方,成了老鼠窝。
一阵北风吹进来,灌进了被老鼠咬破的皮囊里,发出呜咽的声音,这就是陆善柔听到的“哭声”。
原来哭声就是风声,难怪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的。
破案了。
郭佳嘉松了一口气,说道:“这些东西都快一百年了,一直没有后人认领回去安葬,与其留在这里喂老鼠吓人,不如一把火烧了。”
郭佳嘉命士兵把一个个草人搬出来,生了一个火堆,全部堆上去烧成灰。
陆善柔不喜欢闻人皮烧焦的味道,“我先回去了。”
这时,一个士兵来报,“郭千户,夫人送来了夜宵。”
郭佳嘉眼睛在笑,嘴上却说:“哎呀,这大半夜的不睡觉,非要给我送夜宵,我这里又不是没有夜宵吃。两位,一起去吃吧?”
陆善柔是有眼色的,人家小夫妻半夜吃夜宵,没准还会做点别的,就不打扰了。
陆善柔说道:“我和魏崔城都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我们回去睡了。”
郭佳嘉抱拳说道:“慢走,不送。”
陆善柔回到寝殿,这一回再也没听见鬼哭,这一折腾,人也累了,倒头就睡。
梦境。
陆宅,后花园。
陆善柔看见父亲把一只死兔子的双腿用绳子捆着,然后把兔子放进金鱼池里,兔子沉了下去。
“爹,你在做什么?兔子这么可爱,交给厨房炒了吃多好,为什么拿去喂鱼?”
父亲把绳子的另一端系在树干上,“我在做个试验,春夏秋冬各放一只死兔子,记录兔尸从放进水底,到浮上来各自需要的时间。”
陆善柔说道:“兔子和人差太多了,最好弄一头猪。”
“你说得对。”父亲频频点头,又摇摇头,“你娘不会同意的,弄只兔子我都好说歹说,她才勉强点头,不准我瞎动她的后花园。”
陆善柔说道:“夏天浮的快,我和爹轮流守一个时辰吧。”
“真是爹的好闺女。”父亲捏了捏她的鼻头,“我去看新案的卷宗了。”
陆善柔坐在金鱼池旁的石凳上,咕噜咕噜,一串串气泡从池塘里冒出来了。
这么快就浮上来了吗?
陆善柔盯着池塘表面,气泡越来越大,兔子居然变成了魏崔城!
魏崔城漂在水面上,双手双脚皆被束缚着。
陆善柔顾不得其他,跳进金鱼池了,要救魏崔城。
水里的魏崔城睁开眼睛,“我没事,只是差点被憋死而已,你不用担心。”
陆善柔又心疼又好气,“以后不准这样玩,命都不要了是吧!”
“善柔,善柔……”
陆善柔睁开眼睛,原来南柯一梦,魏崔城轻轻的呼唤她,“你做梦了,喊着我的名字,还不知觉扯动了绳子,金铃一响,我就过来了。”
眼睛一睁,梦境忘记了大半,陆善柔茫然的看着手里的绳子,“我好像梦见父亲了,难道是父亲托梦给我?哎呀,记不起来,好像有只兔子。”
一看窗外的天色,已经泛白,天快亮了。
寝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过了一会,郭佳嘉来了,面色凝重,“昨晚似家客栈出事了,宋推官……也死了。”
昨晚,宋推官在房里写供词,因他和沈金柄吵架的内容涉及朝廷考满作弊、行贿受贿等等,被旁人瞧见不好。
于是,宋推官屏退众人,独自在客栈房间里。
客栈房间里的两根巨烛足足有手臂那么粗,点一天一夜都不会熄灭,灯火通明的亮了一夜。
到了清晨,仆人想着老爷写了一晚上供词,应该又累又饿,再说炉子里的炭也该添一添了,就端着早餐敲门。
敲了一会,没有人应,就推开房门。
宋推官面朝下,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大人,吃点早饭去**睡。”仆人轻轻一推,宋推官歪头一边去,脸却还是牢牢贴在桌面上!
宋推官的整张脸皮被剥下来了,字面意义上的“连脸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