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洁拐进去,刚停稳熄火,陈麦冬就吻了过来。庄洁攀着他脖子回吻,一手解着安全带,一条腿跨到副驾驶,坐在了他身上。陈麦冬边吻边往后调座椅,“老子早就想亲你了。”
“老娘也是。”庄洁吻他喉结。
“宝贝儿不行,你再亲我们得去新房……”陈麦冬阻止她。
庄洁啄他唇,“行,克制一点。”说着脸埋在他脖间喘。
陈麦冬听着她的呼吸声,一手轻抚她背,一手探进了她裤子里。
庄洁咬他脖子,“操,折磨人。”
陈麦冬也受不了,“我们去新房,回头我再送你。”
“我上去就不想下来。”庄洁吻他。
“那怎么办?”陈麦冬手用力。
庄洁呻吟出声,伸手去解他裤子。陈麦冬嘴里喊着,“不行不行……”
“我算明白了欲火焚身。”
“我也是。”陈麦冬让她手摸自己。
“走,咱们把车开远点。”庄洁还没从他身上下来,人就接陈麦冬捂了怀里。
“奶奶你干什么?”
陈奶奶见门口停辆车,车座里有人影,她贴着玻璃还没看清,就被孙子的声音唬一跳。
连惊带吓,庄洁没了心思。回去的路上给王西夏发微信:片子发一个。
王西夏没回她。
庄洁又随手回:可怜一下大龄女青年吧。人之大欲,操!弄个事都弄不成。
半天王西夏回,不是给片子,而是给她科普什么叫传播淫秽物,严重的,要判刑的。
……
到家又收到王西夏微信:关心一下国家大事吧,钟南山去武汉了。
庄洁下车回屋,餐桌上摆着剩菜残羹,庄研窝在沙发上玩平板,何袅袅蹲在垃圾桶旁啃烧甘蔗。
庄洁问:“咱妈呢?”
“吃完饭去厂里了。”说着,大门被电瓶车撞开,接着一阵跺脚声,寥涛推门进来,取下手套站在火炉子旁,“明天有雪,庄研你把保暖裤穿上。”
“哦。”庄研看着平板应了声。
庄洁回着微信,过去踢何袅袅,示意餐桌上的碗筷。何袅袅差点被踢趴那,抬头翻了她一眼,又转向庄研,“哥,轮到你洗碗了。”“
轮?我从来没排过号。”庄研说。
“你几个月回来一次,难道就不该分担点家务?”何袅袅看向庄洁,“是吧,姐?”
庄洁窝沙发里,事不关己地玩手机。
……
“反正我是不洗,整天都是我洗,不像有些人吃白食。”何袅袅继续啃甘蔗。
庄研反应过来,随口就应下,“晚会我洗。”
寥涛懒得搭理他们,收着碗准备自己洗。何袅袅咋呼,“妈、妈你别抢活!我哥说他洗。”
“我不指望你们。”寥涛说。
何袅袅不干了,“我洗的时候你不抢,轮到我哥你就抢,你重男轻女!”
“妈我洗,你先放着吧。”庄研说。
“你看,我哥都说他要洗!”
“谁爱洗洗。”寥涛解着围裙,“老大,你整天就不带好头。”
“我的家庭地位用不着洗碗。”庄洁玩手机。
“姐,钟南山院士去武汉了。”庄研刷着微博说。
“对。”庄洁看他,“让你出门戴口罩不是吓唬你。”
“钟南山是谁?”寥涛给火炉子换着煤。
庄洁头一扭,再不说话。
“妈你都不知道钟南山是谁?”庄研说:“非典时期……”
“我不知道咋了?我整天在村……我记起来了,非典时候的感动中国十大人物。”
“对。”庄洁竖大拇指。
“非典时候我在哪?”何袅袅插嘴。
“你在天上。”
……
“我早就让你学医,跟害你似的。”寥涛说他,“救死扶伤不比画画高尚。”“
钟南山院士是医学世家。”何研说。
“我是农民世家也没见你回来种地呀?”寥涛说他,“只有没本事的人才拿家世说事。”
庄洁大笑,“农民世家。”
“不想着怎么改变命运,整天就会掀老底。”
“我就是随口一提。”庄研反驳了句。
“画画也高尚呀,达芬奇和梵高都是画画的。”何袅袅接话。
“啃你的甘蔗吧,还达芬奇。”寥涛说她。随口又问庄洁,今天都哪些同学去探望老师了。
庄洁一面看新闻,一面回寥涛的话,又朝他们再三叮嘱,在街上看见武汉回来的人,远远地绕开。
“行了行了。”寥涛不当回事儿,回卫生间泡脚。
庄研抱着平板上楼。
何袅袅一直盯着他,“你碗没洗!”
“我明儿一早洗。”
何袅袅很生气,鼻子一歪,“反正我是不洗!”
隔天早饭不见庄研,寥涛卷着饼说:“庄研比你们俩谁都强。他五点就把碗洗了,锅也刷了,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客厅地都拖了。”“他起这么早?”庄洁问。
“七点就背着画板出门了,说去下溪村写生。”
何袅袅左思右想不服气,“我把碗洗了就不见你夸,庄研隔夜把碗洗了你一个劲夸?那要这样我也隔顿洗,这一顿吃下一顿洗。”
“别找事啊。”寥涛警告她。
“姐我说错了吗?不守规则的人受赞美,守规则的人……”
寥涛懒得听,转身出了屋子。
“你看,咱妈说不过我。”
“让你洗碗你就只洗碗,筷子跟锅是人家的?庄研是全收拾,连地都拖了。”庄洁说着出了屋。
后半夜下了雪,雪不大,地面都盖不住。她回屋拿上手套,骑着电瓶车出去转。经过药店去买口罩,里面人说口罩本来就不多,已经卖完了。
她又沿着麦田去下溪村,天不好,起了层薄薄的雾,看什么都隔着层雾。没骑多远就看见坡上的庄研,她停了车上去,他正全神贯注地画。
画纸上是只有轮廓的下溪村,红房子、蓝房子、黄房子中间交错着两根电线杆,和几株金黄的腊梅。
庄研画完题字:雾中风景。
庄洁夸道:“好看。”
庄研把画攥成一团。庄洁看他,“不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庄研收拾着画板说:“画纸都潮了。”
“你有苦恼可以跟我说。”庄洁问。
“你都看不出我画废了,跟你说有用。”
“你画好自己的画就行了,为什么非得人人都懂?”
“我没要你懂,是你先问我有什么苦恼。”庄研背上画板。
“行,我的错。”庄洁勾他肩,“吃什么早饭?”
“丸子汤配肉饼。”
“你不嫌肉饼腻?”
“不腻,肉饼配丸子汤好吃!”
庄洁载他去街上吃,路上说:“药店口罩都卖完了。”
“屯点备用,回头要脱销的。”
“够我们自己用就行了。”庄研手插她羽绒服口袋取暖,“说不定几天就控制住了。”
“希望吧。”
“但至少要买十几包,得给车间工人备点……”
“咱们家两大纸箱是什么?”庄研费解,“包装上画……”
“晕,我都忘了!”
姐弟俩聊着到了集市上,庄研等油饼的时候看见陈麦冬,他把手里的油饼递过来,庄研摇头,“冬子哥没事儿,你先吃。”
“你先吃,我不太饿。”陈麦冬给他。
庄研笑笑,接过咬了一口,“我姐也来了。”
陈麦冬看了圈,庄研指着说:“她在买丸子汤。”
陈麦冬拍拍他肩,过去找庄洁。
庄洁看见他,从上到下扫了眼,灰羽绒服,蓝牛仔裤。
“你就穿这一身?”
……
“穿那件黑色的及膝大衣,烟灰色的羊绒毛衣……”
“很冷。”陈麦冬说。
“那个大衣好看,也显得精神。”庄洁说。
“成。”陈麦冬悄悄勾了下她手指。
“注意影响。”庄洁说完,扫见陈奶奶挎着篮子过来,迅速理他八丈远。
……
陈麦冬想把奶奶给拦回去,不妨她眼神好,一眼就看见庄洁身上的毛毛虫羽绒服,招手就喊:“小洁。”……
“
奶奶。”庄洁硬着头皮上。
“好,好。”陈奶奶看看她脸,拍拍她手,直夸好,也不说啥好。
庄洁自诩脸皮厚,也经不起这么一层层地刮。陈奶奶被陈麦冬拉得老远,她脸上的红都没下。
陈奶奶打他,“你拉我干啥,我还没说上话。”
“你把人吓到了。”
“哎哟。”陈奶奶拉着长长的尾音,“小洁是轻易会被吓到的人?”
“她脸皮薄。”
“薄什么?当我没看见哟。”陈奶奶说他,“男人被反压着,这辈子都难翻身。”
陈麦冬大口咬肉饼,“我愿意。”
“没出息货。”陈奶奶骂他。
“我愿意。”陈麦冬还是那句话,说完递给她肉饼,“咬一口,真香。”
陈奶奶把肉饼挡一边,“车都开到我脸上亲,也不嫌臊。”说完折回市集上买芝麻油。
……
陈麦冬回家换了套西服,外面搭了件大衣,照着镜子看了看,有点小别扭,还没来得及调整,就接了殡仪馆电话。
庄洁中午过来接他,见他这一身打扮,诧异,“你要去市里开会?”
陈麦冬坐上来,“奶奶把毛衣洗坏了。”
“你这身不行,太正式了。”庄洁要他回去换。
“都一样。”陈麦冬无所谓。
“当然要穿漂漂亮亮的,奶奶把你养大,你不给她长脸?”庄洁问。
“她已经到饭店了。”陈麦冬说。
“让她等会,咱们又不是故意的。”
庄洁给他挑了身暖色调的,又搭了条围巾,喷了下嗜喱抓抓他头发,“好看。”
俩人上车,庄洁指着后座的一束玫瑰,“等会拿上。”
“别扯淡了,我不拿。”陈麦冬扭头。
庄洁发动着车,“我们不是去见你妈,而是让你跟自己和解。”“
这次见面也是个契机,如果相谈甚欢,以后你想她了就打电话。要是不顺利,你也不会再耿耿于怀了。”
“我没有耿耿于怀。”陈麦冬反驳。
“没有?”庄洁看他,“你口是心非的时候,右边眉毛会往上挑。”
……
“你知道吗,迄今为止我没有做过令我后悔的事。我清楚我要什么,只要是能让我感到快乐和幸福的事,我就会去尝试。”庄洁说:“如果我的生命只剩最后一天,我大概也尽兴了,没大遗憾。”说着停好车,拿过后座的玫瑰,“你要嫌难为情我帮你拿。”
“我自己来吧。”陈麦冬拿着下了车,走了两步觉得傻,又把花递给她,“我难为情。”
……
庄洁捧着花,陈麦冬胳膊搭着她肩进了饭店,正找包厢,接到一通电话,他妈在十分钟前赶回北京了。
庄洁看他,他挂了电话耸肩,“她女儿发烧了。”
“这是大事儿。”庄洁点头,“现在怎么办?”
“咱们吃。”陈麦冬带她进包间,“让你弟妹也过来。”
“行。”庄洁给庄研打电话。
几分钟功夫,兄妹俩前后进来。庄洁菜都还没点完,惊讶道:“这么快?”
何袅袅手里还端着碗臭豆腐,“我们就在附近。”
庄研打招呼,“冬子哥。”
陈麦冬把菜单递给他,“吃什么就点。”
何袅袅头伸过来看菜单,“真的吗?”
庄洁看了她一眼,她老实坐好,“冬子哥好。”
陈麦冬指着菜单,“吃什么随意。”
何袅袅把手里臭豆腐放在餐桌正中央,“很好吃。”然后埋头翻菜单,指着一个个菜问庄研,“这个怎么样?”
庄研腼腆,“你问问姐。”
庄洁觉得好笑,发话道:“想吃就点。”
何袅袅出怪样儿,“那我就不客气了。”
“咱妈吃上欠你了?”
何袅袅贴着她耳朵,“除了吃喜酒,咱妈就没带我进过大饭店。”
“看你那没出息样儿。”
几个人吃好出来,陈麦冬问他们,“你们平常去不去游戏厅?”
“去去去!”兄妹俩直点头。
“你没地方去了是吧?”庄洁骂他。
“姐拜托拜托,我和庄研想夹娃娃。”何袅袅搓着手说。
……
陈麦冬端了两小筐币过来,交待庄研,“我跟你姐去办点事,你看好妹妹。”随后朝休息区的庄洁眼神示意出去。
庄洁没看懂。
陈麦冬又示意,“走,去办点事儿。”
庄洁看他,“啥事?”
“大事。”
庄洁秒懂,骂他不要脸。
陈麦冬揽着她肩出去,说时间紧任务重。
庄洁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