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风笑了笑,忽道:“猪样儿,我们是不是太老实了。”
“怎么说?”
“我们只会单挑,不会群殴。”岳风顿了一顿,嘴角浮现出一丝嘲笑,“对付孬种么?就得用一用孬种的法子。”
“好吧。”朱阳平静地说,“那就二对四。”
“四位老兄。”岳风吐一口气,目光扫过四个对手,“本次地道布武,现在进入第二轮。”
“地道布武?”朱阳轻轻皱眉,“什么鬼东西?”
“上面是天道,这里是地道。”岳风微微一笑,“咱们各比各的。四位老兄,我敢打赌,来到这个地方,是你们今生最大的错误。”
他一面说,一面飘然纵起,与朱阳并肩站立。两人高矮仿佛,一黑一白,一热一冷,青蛟雏凤,凌空对舞,白水映照红火,珠宝灿烂,七彩焕然,一股浩气奔腾而出,四大火侍,全都不胜气短。
胜负之势悄然反转,南家四人,头一次感觉,自己一方处在下风。
“水龙卷。”岳风笔尖一摇,水柱凌空摇摆,刷地扫向南闪。
南闪受伤最重,四大火侍,他是最弱的一环,看见水来,慌忙招手,鬼雀化为一团大火,凌空翻腾,迎向水龙。
绿火与白水相撞,白气袅袅,四处弥漫。
“千叶飞鳞!”幻蛟拧转躯干,尽力一弹,满身的青鳞,化为劲锐的飞箭,跳动变化,画出奇诡的曲线,绕过碧磷毒火,飞向后面的南闪。
有了南旭的前车之鉴,南闪已有提防,见状召回绿火,火势一分为三,居中抵挡水龙,两翼喷出火舌,抵挡千叶飞鳞。
“进!”岳风叫声如在耳边,水龙卷力量倍增,呼啦啦向前推进。
绿火兵分三路,火势变弱,不防“千叶飞鳞”只是诱敌,并未尽力,水龙卷蓄势而发、中央突进,一瞬间,压得绿火收缩,化为薄薄的一层。
南闪胸口闷痛,像是挨了一拳,内伤陡然发作,一股血水涌向口鼻,这时间,忽听南炽厉声高叫:“当心!”
南闪一惊,扫眼看去,朱阳身边,不见了岳风的影子。
“又来了。”南闪纵身后退,可是迟了一步,水龙里黑影晃动,岳风一跃而出。
自从岳风突发奇想,把水龙卷化为一条通道,藏身流水中间,随着水龙进退,可说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南闪为此吃足了苦头,一见黑衣飘动,吓得魂飞魄散,尖声怪叫:“凝光飞影。”
天剑符冲出笔端,化为矫矫白虹,正面刺向岳风。
“雷魂枪。”岳风的手里,射出了一道长长的电光,一挥之下,绿火分开,电光冲入南闪的双眼,白虹闪电交错,南闪手腕剧痛,一股麻痹流遍全身。
“呀!”南闪甩着断腕,创口血泉喷涌,“救我。”他的声音响彻地穴,其中透出刻骨的恐惧。
白火从左边涌来,火鼠狂奔,千百成团,紫火从右侧飞来,刀光幻影,气势如山。
“火羽神针。”朱阳的声音轻描淡写,无尾的火鸟应声一跳,张开翅膀,两眼放光。
“咕”的一声,火鸟双翅一拍,千百点火光迸射而出,越向前飞,越是涨大,飞出不到十丈,化为了千百团明亮的火球,火球继续向前,拉长变细,化为锋锐无比的火针,针尖破空,发出咝咝异响。
一刹那,火针冲进了火鼠群中,丝丝缕缕,连绵不绝,俨然是一阵酣畅淋漓的火雨。每一根火针都像长了眼睛,射穿了一团白火,藏在其中,燃烧不去。由内而外,红光压过了白火,凤凰真火压过了子阴冷焰。
南旭的面庞突然扭曲,两眼睁得老大,布满了血丝。强烈的痛苦透过幻身传来,每一团冷焰,都在飞快地瓦解。火红的鸟羽分支生岔,蔓延无穷,仿佛寄生火里的妖虫,将一团团冷焰切割得支离破碎。
“呀!”南旭发出凄厉的惨叫,两眼骨碌上翻,面庞通红如血。突然间,他一口血箭冲天喷出,千百团冷焰接连爆炸,爆炸声密如炒豆,惨白的冷焰四散纷飞,化为晶亮的火星,宛如散落的星尘,从中跳出一团团明亮的红火,火焰片片相叠,疏密有致,一如怒放的火莲,绚美得不可思议。
火莲旋转摇曳,火光跳动如舞,一丝丝,一缕缕,舔舐冷焰的残余,一转眼的工夫,漫天白火消失,就像是从没有过。
南旭掉了下去,脏腑撕开一个口子,鲜血狂涌而出,根本无法止住。咕咚一声,他落在了水里,湖水冰冷刺骨,灌入他的七窍。他慢慢地沉入水中,神志渐渐地模糊,他最后看见的东西,是一个小岛似的黑影,卷起惊涛骇浪,向他飞快地逼近。
“水龙卷”撞上了“紫阳刀”,流水侵蚀火光,升起袅袅白气。
“紫阳横天!”南炽两眼血红,发出尖利的吼叫。漫天的刀影忽地收敛,凝缩成了一口横亘十丈的长刀。长刀一抡,紫光流泻,从上而下,化为一条火流滚滚的瀑布,刀锋扫中流水,惊人的热力,穿透了厚厚的水层,透过幻蛟,搅动岳风的元气。
“紫阳刀”接二连三,落在水龙卷上,每一击都势大力沉,岳风身当锋芒,喉头微微发甜,眼前金星乱迸。
南闪断了一手,仍在一边捣乱,鬼雀翩翩起舞,碧磷火无孔不入,岳风一面用飞鳞抵挡磷火,一面用水龙抵挡南炽,背腹受敌,甚是辛苦。
正吃紧,岳风忽觉异样,四周的空气,出现了异样的波动,他直觉危险迫近,想要召回幻蛟,冷不防热力暴涨,一条幽黑的大蛇,从黑暗深处一窜而出,两眼红光灼灼,直勾勾盯着岳风。
双方距离之近,几乎不容转念,一刹那,岳风的元气布满全身,手脚迸射出星星电火。“咕!”一声长叫,火气逼人,无尾雏凤从天而降,两只银白利爪,死死抓住了阴煞火蛇。
火蛇发出阴凄凄的叫声,只好放了岳风,蛇尾上扬,嗖嗖嗖缠住雏凤,火鸟黑蛇,当空厮杀,红火黑焰,飞溅漫天。
“一阳爪!”朱阳的金瞳,迸射出异样的光芒,笔尖轻轻摇颤,火鸟的爪子,变成了明亮的金色,爪尖如钩,深入黑火深处。远处的南晦,发出沉闷的惨哼,雏凤昂起头来,连啄两下,两只火红的蛇眼,登时消失无踪。
惨哼变成了惨叫,南晦的鼻孔涌出两股血水,眼里透出恐惧的神气。啪,火鸟利爪一分,黑蛇断成两截,火鸟叼住一段,尽力一吸,黑火钻入鸟喙,火鸟浑身暴涨,火焰冲天,拍翅昂首,凌空起舞,朱阳的金瞳越发锐利,映照血红的火光,透出一丝少有的诡异。
扑,火鸟喷出一股黑气,双翅展开,再一吸,阴煞火蛇,化为乌有。
南晦两眼发直,从天上掉落下去,扑通掉进湖水,再也没有升起。
火鸟纵跃起舞,因为炼化火蛇,两只眼睛更加幽黑光亮,它一展翅膀,雏凤飞到青蛟身边,腾蛟起凤,衔尾而飞,水与火交融如一,白蒙蒙的雾气弥漫四周。
“火羽神针!”朱阳轻声锐喝,凤羽化为细针,成百上千,如丝如雨。南炽召回紫火,尽力抵挡,紫火神针交锋,仿佛势均力敌。
嗖,嗖,嗖,南炽还没缓过气来,一片青光绕过火针,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前胸入,后背出,以惊人的力量,贯穿了火侍的肉身。
刹那间,南炽的身子一阵麻木,过了足足一秒,才觉剧烈的疼痛从创口涌出,身上千百个孔洞,喷出细细的血光,鲜血从嘴里涌出,从鼻孔流出,两只眼睛空洞无神,两行血泪,流过白惨惨的面孔。
真身一毁,幻身消失,紫火跳动两下,突然无影无踪。“凤雏火”失去了对手,怒潮般汹涌向前,一眨眼的工夫,就将南炽彻底吞没。火侍化为了一团火球,凌空翻滚、跳动,带着悲愤与不甘,穿过深沉的黑暗,投入幽深的湖水,火光在湖水里轻轻一闪,忽也慢慢地熄灭了。
一团绿火呼啸而去,南闪见势不妙,打算逃走。
岳风纵身要追,忽地黑影一闪,第五个蒙面人动了,他跳到半空,挡住南闪的去路。
南闪万料不到,地穴还有他人,先是一惊,跟着又是一愣,他已是惊弓之鸟,根本无心应战,下意识向后一退,转身飞向别处。
蒙面人一言不发,右手一伸,下方的湖水喷涌而起,落入他的手心,凝结成一条水光闪闪的长矛。
岳风和朱阳对望一眼,不知对方有何企图,但见蒙面人手握水矛,比划了一下,忽地拧身扬臂,将水矛奋力掷出。
水光在黑暗里一闪而过,南闪刚刚逃出二十来丈,忽觉后心一凉,一股剧痛贯穿了胸背。他呆了呆,低头看去,一股流水从胸口涌出,来回流转,形似枪矛,流水聚而不散,因为血水混入,变得色泽暗红。
出离的痛苦涌遍全身,南闪的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岳风和朱阳吃惊地发现,南闪的身躯,正在飞快的融化,就像是烈焰烘烤的蜡像,肌肤骨血,统统变成了黑色的汁液,顺着身躯汩汩流下。
“水里有毒。”岳风念头刚起,南闪已经完全融化,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化为一摊黑水,雨点般洒落在鳗湖上面。
“玄冥死水?”朱阳金瞳收缩,死死盯着那人,“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