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锡抬刀刺过来,司瑾心里暗叹,只能偏移身体,准备避开要害。这时突然只听“铮”的一声剑鸣,贺之锡的刀被一把飞来的剑弹开。
下一秒司瑾就被人从背后扶着了双肩:“你没事吧?”
司瑾抬头望去,却是钟檀溪,看着司瑾面染鲜血,一脸苍白扶着肩膀,钟檀溪眼里闪过几分怒意,将司瑾交给身后赶过来的锦纹,便挺身向前:“大胆狂徒,皇城境内竟敢持刀行凶。”
贺之锡本就受伤,才过几招就被擒住,钟檀溪将他交给手下之人,便走向司瑾。而司瑾此刻终是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昏迷之前还想这具身体真是越来越弱了。
醒来之时已经在宗府,身边守着红眼眶的锦纹,见自己醒来,锦纹惊喜的开口:“小姐……”
话未说完,就见宗云潺带一男子过来,身后还跟着钟檀溪。见司瑾已醒,宗云潺便开口:“正好你醒来,这是太医院的徐太医,让他为你把下脉,贺之锡那个纨绔下手可没个轻重。”
还好自己醒的及时,司瑾心里暗想,顺便躲开徐太医把脉的手:“不必了,我只是伤了肩膀,给我开些活血化瘀的药即可。”
宗云潺眉头皱紧,盯着司瑾不言语。
身后的钟檀溪打圆场:“司妹妹可不要辜负了云潺兄的一番好意,这徐太医医术高超,是云潺特地从宫里要来的旨意,这刚到府就来了你的院子。”
司瑾并未动摇:“有劳徐太医了,我无碍,还是劳烦徐太医去看看二少爷吧,他伤的可比我重多了。”
太医院里的太医,自是有几分傲气,见司瑾这般不配合,便行了一礼后告罪去看宗云霄了。看着徐太医离开,钟檀溪满脸不解:“司妹妹这是为何?总得检查一下身体才让人放心吧。”
“我的身子我自然是清楚的,现下只觉得疲倦想休息一下,我就不起来送客了。”司瑾柔声开口,话语却是不客气。逐客令都已经下了,宗云潺和钟檀溪只得转身离开了,只是宗云潺的目光是越发深邃了,似是看透了什么。
二人刚出门,司瑾就再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边的锦纹红着眼却不敢呼喊,只是低声啜泣:“小姐,你伤这般重,刚才应该让徐太医为你诊治一番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情况,怎敢让太医随便诊治?”司瑾厉声开口,看着锦纹心疼的模样,终归心里一软,“你放心,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因为这次司瑾的舍身相护宗云霄,府里一时倒是不敢再顺便轻视她了,下人也揣了几分心思,对于司瑾此番英勇的举动十分钦佩,看向司瑾的眼里也多了几分敬意。
司瑾便呆在屋里不动休养身体,却迎来了一个意外之客。
“二叔向来是闭门不出,怎么这次破了例了?”司瑾半卧在床榻,似是随口问道。
宗沧明无奈笑了笑:“你这语气倒像是在生我的气,这些时日真是不太平,先是你的居所走了水,后是街上遇袭,倒是让人放心不下。”
语气全是长辈的关怀,司瑾未语,宗沧明便让南岳递过来一瓶药膏,说道:“这是我曾备下的活血良药,你伤了肩膀,用此药正好。”
司瑾接过药瓶,垂眸回道:“那就谢过二叔了。”
宗沧明见送药目的达到了就告辞了,让南岳推着轮椅离开。
司瑾手紧握着药瓶,指甲在药瓶上面划出浅浅的痕迹,显示出主人此时心里的不平静。
人总是会越来越贪心的,所以一开始就断了念想也好。
走出西园,南岳看到轮椅上的宗沧明几声轻咳,忍不住开口:“二爷,这药随便遣人送来便可,您又何必亲自前来。”
“终归是要亲眼看见才能放心。”宗沧明低声轻语,刚出口的话就被吹散在风里。
宗云霄到底是年纪小,还是习武之人,那日伤的极重,不出七日便又生龙活虎的蹦到了司瑾面前,吵得她头疼。
“你这身子骨也太弱了,那日不过受了一掌就躺了这么久。”
“是是是,我自然不必你二少爷身子强。”司瑾无奈的开口。
宗云霄看司瑾爱答不理,却没有识趣的离开,还是没话找话说:“那个贺之锡真是嚣张至极,被拿下投入监狱还是不服,不过他老爹倒是狠心,弃车保卒的和他划清了关系,恐怕这贺之锡也活不久了。”
看着司瑾还是不回应,他心里别扭了一会儿,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想明白了。”
司瑾这倒是抬眸看了他一眼,这小霸王又想怎样?
却见宗云霄目光灼灼的开口:“你若是真的心悦我大哥,我也勉强接受你了。”
司瑾差点笑出声,难不成这个小霸王以为自己救他是为了讨他大哥欢心?虽是抱着收服他的心思,却不是这方面的收服,当下就开口:“二少爷不是中意那钟望秋做你大嫂吗?你这边变心,可曾想过她吗?”
宗云霄则是理直气壮的回道:“钟姐姐那般优秀的女子,自是不愁良配,你可就再找不到比我大哥更好的人了。”
无奈的摇摇头,司瑾拿起了一旁的刺绣,不再看他。宗云霄却是不服的夺走司瑾手里未完成的刺绣,开口:“怎么?我不再阻拦怎么也没见你开心,难不成你变心不喜欢我大哥了吗?那你又是看上了谁?”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天天口头上挂着情情爱爱的,你懂什么?”司瑾见抢不过他,只得放弃了刺绣开口。
“你少装大人了。”宗云霄挑眉开口,“你也不过就比我大三岁而已。”
司瑾直接无视他,这个精力旺盛的小霸王却一直在她身边喋喋不休,活像个苍蝇一般。
新的院子不久就布置好了,这次是司瑾亲自命名,不再是之前的锦绣阁了,而是清风阁。宗云潺并未多加干涉,只是在自己布置完之后差丫鬟来送了些东西,无非就是贵重的首饰衣裳之类的,应是报答司瑾对宗云霄的相护之情,他这个性子真是不愿欠人分毫。
只是这相送之人却是不怎么友好了,只见白芷清点完礼品之后才开口:“奴婢见过司小姐,大少爷忙于公务,便遣奴婢前来。”
“知道了,放下即可。”司瑾并未看她。
白芷踌躇了一下,开口:“司小姐这几日似乎和二老爷走的极近,大老爷也就要回朝,这种节骨眼上奴婢僭越地提上一句,还望司小姐……注意分寸,莫让大少爷难做。”
司瑾本就心情不大好,这个白芷还没有眼力见的来招惹她,偏偏还触了她的逆鳞。当下司瑾放下手里的茶杯,开口:“知道自己僭越了还多嘴,白芷,你是用什么身份来提醒我?”
白芷咬唇开口:“司小姐多虑了,奴婢只是好心提醒。”
“二叔是府里的长辈,我一介晚辈前去拜访要你提醒什么?白芷,你之前对我诸多不敬,我只当你是关心你的主子宗云潺,不和你计较,只是这一次两次不分尊卑,你觉得我能忍你第三次吗?”司瑾坐着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冷意,“你记住,我是宗云潺有过父母之命的未婚妻,你心里不服也给我忍着。”
直白的话语刺的白芷脸色发白,若是之前她还会顶上几嘴,可是自从司瑾救下宗云霄之后,府上的风向就变了,虽是心里不服,白芷也不敢随便拿捏这个司小姐了。
当下就涨红了脸跪下赔罪,司瑾也并未多计较,敲打了一阵就让她离开了,这种小角色还不值得自己费精力,只是一个不懂礼的丫鬟罢了。
终于等到了宗敖老将军回府的日子,一大早府里就张灯结彩,个个喜气洋洋。司瑾心里则是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感想,虽然宗敖常年驻守边关,极少回府相聚,但是他对司瑾是当亲生女儿来疼,甚至胜过其子。正是如此,才让此时的司瑾心里有种复杂的感情。
宗敖率兵回京,先去皇宫谢恩,而后才回府。府里之人早早就在门口等候,一向顽皮的宗云霄也是一本正经,不再胡闹,眼里满是欣喜。
直到午时已过,才看见一对浩浩荡荡的人马驶来,最前面骑马的是一个彪形大汉,一身未褪下的戎装盔甲,满脸胡须,头发微白却半点也不曾影响他的气势。想必就是定远将军宗敖了,宗云潺骑马落后半步,在宗敖的大将之风下也是不落下风。
“恭迎老爷回府。”
见宗敖驶近,门口仆人齐声喊道,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喜意。
司瑾见此也屈膝准备行礼,结果突然感觉似是有一阵风袭来,下一刻司瑾的手腕就被一双满是粗茧的手掌握住,阻止了自己下拜的身子,刚才还在马上的将军一瞬间就到了自己身边。还未抬头,就听见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瑾丫头你身子不好,在屋里等着就是,出来万一受凉了怎么办呢?”
说完还严厉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宗云霄和廖辉,仿佛司瑾是被他们强迫出来的。宗云霄顿时脸色不好起来,眼里满是妒意。
司瑾这才抬头看向宗敖,只见他双目炯炯的看着自己,身上难掩战场上带回来的杀气,但是眼里却满是慈祥,不细看恐怕会被他这骇人的外表掩去。司瑾按下心里的不定,开口:“是我思念的紧,想快点见到宗伯伯才来到门口等候。”
话一出口,宗敖一愣,随即发出来爽朗的笑声:“瑾丫头真是长大了,以往回来看到我都会害怕,这次真是胆大了不少,亏我刚才还想着找个地方换了这一身盔甲再去见你。”
言语之中便可窥见宗敖对司瑾的宠爱,一旁宗云霄脸色越来越臭,自己的亲爹一回来就拉着司瑾说个不停,全然不顾自己这个亲儿子,宗云潺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似是早已习惯。
宗敖拉着司瑾大步向府内走去,其他人紧跟其后,宗敖一路上似是极为开心,一直说个不停:“我这三年没有回京,瑾丫头就长大这般大了,比我上次见你整整高了一头。性格也比之前开朗了,以往见你都是躲在一旁唯唯诺诺不敢开口……”
司瑾只是笑着应和,使得宗敖越看越顺眼。听闻司瑾搬到了清风阁,宗敖就多问了几句,司瑾看到宗云霄不大好的脸色,终是找了个借口遮掩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