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觉得火小邪有些不对劲,但一下子猜不出火小邪的心事。潘子最了解火小邪,快言快语地问道:“火小邪,你没事吧!你怎么有点发呆啊!”
火小邪如梦初醒,心里狠狠地责骂了自己几句:“火小邪啊火小邪,你是昏了头吗?圣王鼎刚刚让日本人夺走,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伊润广义是你的敌人,你的感觉一定是弄错了!”
火小邪长喘两声,努力把伊润广义抛向一旁,惭愧地说道:“对不住大家!圣王鼎还是让他们夺走了!”
水媚儿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那个叫伊润广义的日本人在空中夺鼎的方式,根本无法想象!”
林婉看着火小邪,柔声道:“火小邪,你不要自责了,我们还有机会。”
田问上前来,轻拍了一下火小邪的肩头,沉声道:“还可一战!”
火小邪狠狠攥了攥手中的猎炎刀,却觉得力不从心,竟有几分厌战的感觉,甚至火小邪还有几分后悔,为什么刚才伊润广义叫他停下有话问他的时候,他没有停下。可是当着田问他们的面,自己又怎能把这样的心情说出?火小邪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一直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却在内心里还有如此软弱,连一个眼神都经受不起的隐秘之处?
林婉是最善解人意的,她看在眼里,尽管嘴上不说,但隐隐约约猜到火小邪一定和伊润广义发生过什么。
火小邪硬起心肠,喝道:“我没事!我们把鼎抢回来!”
田问微微打量了火小邪一眼,也不再问火小邪到底怎么了,站前一步高声喝道:“七战四胜!”
站在高处的伊润广义顿时哈哈大笑,答道:“差点让你们得逞!差点让我抱憾终身!田问,你与我立誓,却贼性难移,派人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你这等无信无义,你以为我还会答应你吗?”
田问高声道:“不战休想走!”
伊润广义说道:“田问!无论你表现得如何忠信,刚才能把我都骗得信你所说,可你这个贼就是个贼,逃不脱自私自利、薄情寡义!你派无辜之人在我刀下夺鼎,根本无视他的性命,如果我刚才砍死了他,你可否有一丝悔意!有一丝良心难安?现在你的阴谋未能得逞,又继续用你所有朋友的性命,和我对赌!如此无耻,还敢公然叫喧!你若还是个正常人,立即带着他们离开!”
田问听得牙都要咬碎了,虽说他没有表情,但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水媚儿看出田问难受,嘻嘻一笑站出来娇声喝道:“伊润广义,你不用讲这些大道理了,我们这些人都是自愿与田问同生共死,不分你我,早不在乎生死!你想逼着田问心生愧意,让你轻轻松松逃走,你吓唬得住田问,可吓不住我们!”
水媚儿一扭头,对田问说道:“田问,不用听这个小日本的!他是故意激你呢!”
田问紧咬牙关,抬起头来盯着伊润广义,大喝道:“你我一对一!”
伊润广义哈哈大笑,指着田问说道:“好!你是个无信无义的无耻小人,但我不是,我本可以不再搭理你,但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就与你一战!你刚才差点害了我,我当要把你手刃在此地,以解我心头之恨!”
伊润广义说完,又用日语喝了声号令,他下方的忍者立即分开,让出一条路。
伊润广义衣衫飞舞,径直从高处跳下,笔直冲着田问而来。
田问转头对大家喝道:“你们退开!”说着双手持怪刀,也向巨塔上冲去。
眼见着两人势必生死一战!
嘎嘎嘎嘎,巨响不止,就在伊润广义和田问要大战一场之时,塔顶的天花板处劲风暴起,一大段屋顶居然裂开,一半向塔顶降下。凡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一个硕大的楼梯,正从屋顶脱离,一头要搭在塔尖的平台上!
这番惊变,让伊润广义和田问全都站定了身子,凝神细看!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这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道!
楼梯降落得越多,风从涌入得就越急,呼呼呼呼,在这个巨大的石室内激的风声大做,响成一片!这道楼梯降下来得也快,眨眼的工夫,便一头搭上了塔顶,轰隆一声不再动了!楼梯上方,有数颗夜明珠夺目生辉,里面乃是一个宽大的通道!
这条秘道,就是苦灯和尚一生苦寻的贼王专用的秘道,乃是直通五行地宫之外!仅在取鼎和放鼎的时候,才由五行贼王发动,显现出来!
伊润广义是何许人,他见秘道降下,心中顿时了然!这五行地宫如此繁复巨大,危机重重,困难到连贼王都不愿费力一一过宫,必有其他出路,定是眼前出现的这道楼梯!
伊润广义立即回身大喝:“守住塔顶!”忍者们闻声而动,全向塔顶聚去!
田问大吼道:“不要走!”挺身向伊润广义追来。
下面的火小邪等一干人见屋顶秘道降下,虽不知是通向哪里,但也明白这极可能是出宫的便捷之处,水媚儿尖声道:“我们也上!”说着身子如同狡燕似的向上攀去。
火小邪、潘子、林婉、乔大、乔二还能有何意见,跟着水媚儿便上。
伊润广义喝令一番,他却站着不走,干脆站在原地,等着田问上来,同时高喝道:“田问!我不会走,你不用担心!”
“咯咯,咯咯咯咯!伊润大人!你不走的话,我走了!你不要忘了,天皇陛下怎么叮嘱我们的,千万不能失手!”古怪而尖锐的声音,从伊润广义背后响起,那声音难听之极,如同一面钢锯切割金属发出的噪音。
伊润广义一听,立即喝道:“影丸!我杀了这个田问就走,不会失手!”
“咯咯咯咯,那也不行!我只是你的影子,你唯一的影子,我才不管什么信义!我只要结果!有一点风险,我都不干!”这难听的声音响过,一道黑影从伊润广义的背后跳出,只能依稀看出是个四五岁孩子高矮的人形,这个黑影一落地便收成一团,贴着地面飞速地移动,更像是一团影子。
这团影子完全走的就是直线,直冲塔顶,第一个钻入了楼梯之上,随即咯咯咯咯的怪叫传来,那些守护在塔顶的忍者如同得了伊润广义的号令似的,黑鸦鸦一片,都向楼梯上涌去。
伊润广义见所有忍者都涌向楼梯,狠狠的骂道:“影丸!不要以为你是我的影子,我就不敢杀了你!”说着,伊润广义也不再等候田问,也快步向塔顶攀去。
田问眼看还差二级就要与伊润广义碰面,突生这种变数,他也没有想到。
田问大喝道:“倭寇休走!”
伊润广义脚步不停,一偏头大骂道:“田问!暂时饶你一命!下次让我见到你,就是你的死期!”
伊润广义的速度比田问快得多,很快就来到塔顶,一身白衣,混在黑鸦鸦的忍者中,分外显眼。嗖嗖嗖,如同一群黑蟒入洞,顷刻间全部走了个干净。
田问跳上塔顶,径直地追入楼梯,可是刚跑到楼梯上端,却被一团团黑乎乎的东西缠住,滚到在地。田问挥刀猛劈,可身上的东西韧性极大,一片一片的像是渔网,又轻又薄,一时竟劈不开。田问抬眼一看,这些黑乎乎的网状物遍布在秘道入口的通道中,看着和影子一样,能够和黑暗融为一体,若是后面藏了人,很难发现。
田问不敢贸然上前,一则怕缠在身上的黑网越来越多,行动吃力;二怕有人在暗中伏击,不好应付。
田问闷喝一声,又气又恨,却只能身子一翻,暂时从楼梯上滚落回来。
田问丢了追赶伊润广义的先机,又被伊润广义羞辱一番,连他这个沉默木纳不苟言笑的木头都有些癫狂。田问大喝连连,将身上的黑网死命扯下,又冲到楼梯里的通道内,对着密密麻麻的黑网不住拉扯砍切,可那些黑网也真是强横,切是毫无用处的,使劲拉扯下来的话又直往身上反卷。
田问岂能罢休,仍然忙个不停,却进展甚慢。
“田问!你这样没用的!”水媚儿的声音响了起来。
田问回头一看,水媚儿和火小邪已经一前一后地跑至身边。
田问见来了帮手,总算心中静了一静,知道刚才自己急怒攻心,失了分寸,反而判断无当。
田问停下手,向水媚儿看了过来。
水媚儿说道:“这些黑网与水家的灰蠓帐有点象!都是用来藏身的,只是忍者更善于藏身在阴影之中。”
水媚儿拾起地上的一段黑网,摸了一把,继续说道:“与灰蠓帐的材质不同!这黑网很有弹性,表面上有无数小齿,专门勾粘衣物的,若在身上缠实了,解开可就费劲了!”
火小邪急问道:“那怎么办?一把火烧了它们?”
水媚儿丢下黑网,说道:“不可,烧了只怕有毒……我看可以这样……”
潘子这时呼哧呼哧地跑了进来,见田问、水媚儿、火小邪三人站在原地商量,嚷嚷道:“怎么了?是追还是不追?”
火小邪喝了声:“稍等!没看到前面一片一片的黑网吗?”
潘子飞快扫了几眼,说道:“黑网?没有啊?就是一片黑蒙蒙的。”
水媚儿也不与潘子多说,走到墙边一摸,说道:“好大的手劲,这些黑网的绳头全部打入墙中了。田问,麻烦你从这里挖掉绳头,我们就好走了!”
田问应声而来,顺着水媚儿所指之处,拿怪刀一探,咔一下,就剜下一大块土石,顿时眼前的一片朦胧的黑影垂下地面。
潘子吓的叫了声:“这些影子会动!”
田问得了方法,与水媚儿配合,不断在墙内剜出黑网的绳头,使得黑网一片一片落地。伊润广义所辖的忍者,这么仓促地离开,居然能够在通道入口布下五十余道黑网,这种速度和配合程度,也不得不让人感叹。
所有黑网降下,显出了道路,乔大、乔二、林婉也早就赶来汇集,众人见人来齐了,再不多言,奋力向前追去。
通道漫长无边,九曲蜿蜒,寂静无声,伊润广义他们早就不知跑了多远,毫无线索。
虽说不知道能不能追上,但火小邪他们丝毫不敢松懈,不住前行。火小邪不知为何,脑海中想着的不是能不能把鼎夺回,而是再见伊润广义一次,与他问个清楚。
众人追了一段,就见分出了一条岔路,岔路一边的墙壁上嵌了一块石碑,上书“十里纵横宫”五个大字。
火小邪腿脚较快,跑在最前面,见了此碑,回头叫道:“怎么这个岔路口能通向十里纵横宫?”
田问指了指另一边,说道:“不用管他!”
水媚儿嘻嘻笑道:“这条秘道只怕是贼王专用的呢!真是讨巧!他们进出取鼎,入宫废宫,根本不用费时费事!怪不得我爹从来不说他以前怎么进地宫的,这是贼王们独有的权力啊!”
潘子叫道:“感情五个地宫都是摆设,故意诱惑我们在地宫里折腾!好狡猾好狡猾!我还一直纳闷,五个贼王是不是每次来地宫,也要像我们一样一个一个走一遍呢,感情是有捷径啊!”
众人撇开岔路,不走“十里纵横宫”方向,继续往前疾行。一路上果然又看到“青蔓桡虚宫”“锁龙铸世宫”“火照日升宫”“黑水荡魂宫”四块石碑,四条岔路。所有人都已经明白,这条秘道必然是通向五行地宫之外的!
水媚儿问道:“田问!你现在能判断出这条秘道是通向哪里的吗?”
田问哼道:“九荒深井!”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说道:“这不是通向入口的吗?”
地面之上,一面高崖的下方,许多系黄丝带的大汉正在一个缓坡前忙碌着。他们四处设伏,在低洼之处挖坑埋刀,摆钩设夹,显然是要把这里布成一个猎兽的机关阵地。
苦灯和尚换了一身常服,用头套包了面目,正站在一块大石上督阵,不断低声指点着哪里还要布防。苦灯身旁,则站着三眉会的会长郑有为,替苦灯和尚发布号令。
有一个人影,身手矫健地从一侧跃出,飞快地向苦灯和郑有为赶来。
苦灯和郑有为一看,都是脸上一喜。
这人奔上前来,警惕地观望一番,这才揭开脸上的黑布,拜道:“爹,师叔!孩儿回来了!”
原来来人正是郑则道!
郑有为低声问道:“则道,九荒深井那边有什么动静了?”
郑则道看了苦灯和尚一眼,恭敬地说道:“师叔说得很对,九荒深井那边绝对不是我们能久留的地方!我走之前气氛特别古怪,只怕是各路贼王都隐在暗处,等候圣王鼎被取出的时刻,我甚至有种感觉,连这三个月不见踪影的火王严烈,也在九荒深井附近!”
郑有为倒吸一口凉气,说道:“什么!五大贼王齐聚?”
郑则道说道:“爹,这只是我的感觉,不能说一定如此。”
郑有为眉头一皱,对苦灯和尚说道:“师弟啊,我们不在九荒深井那边等着,而是退后一里,万一贼王们动手把鼎抢走,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有点糊涂!”
苦灯和尚念道:“善哉善哉!郑施主不要心急,我有十成的把握,圣王鼎会从这条路走。”
郑有为有些心急道:“师弟啊,都这时候了,你还叫我什么施主施主的!我现在心里着急得很,你怎么还这样不温不火的。”
苦灯和尚念了声阿弥陀佛,并不作答。
郑则道见状,反倒轻轻一笑,拉住郑有为说道:“爹爹不要急!按师叔说的肯定没错!爹爹你想,那五大贼王是贼,又不是匪,这些贼道世家,一向孤傲清高,把贼盗的名声看得极重,使得他们绝对不会动手去抢,而是会锁定目标后去偷。而且无论是谁把鼎拿出地面,刚上来的时候一定是警惕性最高,战斗力相应也强,没必要在他们一出来的时候动手。爹爹,你忘了你小时候教我的一句话,要杀一个人,最好的机会绝不是他刚一露面时杀个出其不备,而是在他刚刚有所松懈的时候。”
郑有为想了想,点头道:“我也同意在一里外动手,但我对五大贼王的脾气实在摸不清,万一五大贼王非要立即抢走鼎,我们就难办了!”
郑则道安慰道:“爹爹,我们要是现在就与五大贼王直接对抗,可能连万一的机会都没有了。爹爹,你想啊,如果五大贼王把圣王鼎放到这里,那我们的机会就来了;而五大贼王如果非要动手抢鼎,我们就算在场,有可能以一搏二、以一搏三或四或五或六吗?”
郑有为沉吟一番,露出笑意,说道:“则道,师弟!还是你们高明!现在我完完全全地承认,盗贼的确比杀手、刺客厉害!你们选择贼道才是正道!呵呵呵!”
苦灯和尚低念了一声佛号,对郑则道说道:“则道,此战凶险,你最好不要参与,我建议你还是退到建昌城等候消息。”
郑则道一愣,连忙一鞠身问道:“师叔,我怎能这个时候退出?坐享其成?难道师叔你信不过我的功夫吗?”
苦灯和尚说道:“则道,你的功夫早已远胜于我,我们这群人里,你无疑是第一,想必你也明白。但我隐隐地担心,这次的对手如果是忍者,厉害程度会超出我们的想象。从表面上来看,鸦片战争以后,特别是日本的明治维新,西洋文化渐盛,使得日本传统忍术逐渐没落,所见到的忍者多是些玩弄小伎俩、故弄玄虚的武夫,不值一哂!但这次的忍者若是日本天皇直接派遣来的,那就非常难说了。日本忍者最初不过是一些日本贵族雇佣的小偷,跳梁小丑一般,他们所学的忍术,本就是中国五行盗术的畸化之孽花,尽管画虎不成反似犬,但千百年忍术把五行盗术杂七杂八的揉合起来,倒有了一套不容小视的理论。顶尖的忍术和忍者,也有避世之法,寻常人不得以见到,就如同五大贼王、五行世家一样,虽说许多顶尖忍术的传说,都是倭人自吹自擂,经不起推敲,但仍有一成可信!就只是这一成,就不得不慎之又慎!则道,多你一人诚然是好,我们实力大增,可你越是超群,越容易成为主要攻击的对象,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爹数十年培养你的心血,就全部完了!”
郑则道听完,一拜在地,说道:“苦灯师叔,我知道你的担心!你也是告诫我不要恃才傲物,太过自信以至于心生骄傲。师叔、爹爹,你们请放心,则道绝不会轻敌,绝不卖弄本事!请让我留在这里,助一臂之力吧!我自幼苦修十余年,就是为了今天啊,怎能让我此时作壁上观啊!”
郑则道说得情真意切,郑有为已有些难忍,连忙将自己的爱子扶起,说道:“则道我儿,那你留下,可一定要小心啦!你爹我信得过你。”
苦灯和尚念了声佛号,暗叹道:“是福不是获,是祸躲不过,罢了罢了!郑则道啊,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聪明过人,谦卑有礼,行事周全,不惧辛劳,种种圣人的优点,你无一不有!可你就是野心太大,万事求全,轻易不肯舍弃一物,从不放过一丝机会,这也不是缺点,你要是做官,没几人比得上你,可你却唯独喜欢上盗术,想走捷径而窃国为候,不肯无为。你既能行君子之礼,又能与小人同乐,只可惜你生不逢时啊!则道啊,你若留下,绝不会害了我们,也没有杀身之祸,而是我预感到你会不自觉地把灾祸引向别处,冤死无数好人!唉!这些说出来如同镜花水月,说也无用!天意若是如此,便就如此吧!”
苦灯和尚沉声说道:“好吧,则道你就留下吧!万事谨慎!”
火小邪他们转过一个弯道,就听到前方机关隆隆作响,伴随着日语的吆喝声。
火小邪心头一喜,喝道:“追上了!”
田问加快脚步,与火小邪齐头并进,再转过一道弯,就见许多个黑衣忍者正飞速地钻入一道石门中,笔直地向上方爬去!好似那石门内,是一口井的中部。
火小邪等人追了近一个时辰,追得人困马乏,好不容易才见到日本人的身影,顿时抖搂起精神,纷纷向石门处赶来。
火小邪从石门处探头一看,好家伙,果然是一口深井的中央部位。这口深井约有一人宽窄,用条石铺成,参差不齐,也使得井壁上形成天然的攀爬阶梯。向上看,井口甚高,有光亮依稀透出,使得隐隐约约看到的井口只有碗口大小。向下看,深不见底,好像不是完全笔直,而是弯弯曲曲的。总而言之,这就是一口极深的怪井。这么个幽深的怪井,中间有一个秘道,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想的到的。
火小邪刚看了两眼,就听见头顶上唰唰裂风之声,似有锐器射下。火小邪等人均一缩头,只听叮当叮当乱响,从上方砸下大把的飞镖,有的击中条石,火星四溅,弹入秘道内;有的直落下去,半天才听到撞击之声;还有的飞镖古怪,不是直飞,而是拉出弧线,卷入秘道里伤人。好在火小邪他们都是身轻眼快,无人受伤。
火小邪骂了声:“什么飞镖还带转弯的!”
火小邪扭头一看,两枚五个刀齿的圆形飞镖正钉在一侧的墙上,从未见过。
火小邪想上前拔下来看看,林婉一把拉住他,劝道:“这飞镖有毒,不要碰!”
这些飞镖如此凶恶,众人都思量着怎么办才好,是迎着飞镖上,还是在此观望一番,现在分明是华山一条路,各有利弊,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而那道打开的秘道石门却不干了,隆隆隆隆作响,近一丈厚的石门开始慢慢地关上。这下可好,石门要是关上了,鬼知道还能不能打开,眼下别无选择,唯有进入井中再说了!
火小邪第一、田问随后,接着是水媚儿、潘子、林婉、乔大、乔二,众人都赶在秘道石门合拢之前,纷纷跳入井中,借着井壁上凸起的石条,各自掩护。
而忍者只是刚才放了一阵飞镖,火小邪他们跳入井中后,却不见任何动静,很是奇怪。
火小邪竖耳聆听,这样窄小的深井中,稍有声响都逃不过火小邪的耳朵。火小邪听到许多忍者向上攀爬的声音,已经远走越远,但会不会有人还等在高处伏击,则听不出来。
伊润广义确实是精通战略,刚才一通飞镖射过去,无疑对火小邪他们造成无形的压力,等火小邪进入深井,反而不再攻击,因为越不攻击,越能拖延火小邪他们追赶的时间!哪怕不用一兵一卒,也能困住火小邪他们。这种计谋,即是空城计!专门用来对付司马懿这类聪明人的。
忍者占据地利,易守难攻,如果这样僵持下去,只怕爬出井口的时候,拿着鼎的伊润广义等人早就跑出十里了!
贼道之能,盗术当然是基础,但更重要的还是谋略,故而一个绿林高手,纵有无敌的身手,也不见得能当个大盗。
火小邪他们七人,无不是年轻一辈贼人中的翘楚,他们静静贴俯在井壁上片刻,一直不见忍者飞镖来攻,都明白过来,他们处于空城计中司马懿的境地!而破空城计其实简单,当年司马懿只需派四五百死士,冲杀进城内,目标是直擒诸葛亮,立即可判城内状况。
不等田问、水媚儿、林婉出计,火小邪已经做出决定。
火小邪喝道:“管不了许多了!乔大,拿你的铁板出来,跟着我替我掩护!潘子,你跟在我后面,有任何动静就开枪!乔二,你紧跟着潘师父,为他掩护!田问、林婉、水媚儿,你们跟我来!若我遇到不测,你们还能救我!随我上!”
火小邪一声令下,潘子、乔大、乔二当然听从,四人即刻组成队形,乔大单手持二块铁板,护住头部,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井的一半空间,完全是一个肉盾。
火小邪跟在乔大腰间,位置非常讨巧,一能借乔大身躯掩护;二能腾出手,帮着乔大击杀上下左右的忍者;三能及时听到飞镖破空的声音,提示乔大防御。
潘子、乔二跟在火小邪脚踝处,同样上下左右可攻可防,互为掩护。
这种队形,火小邪并没有细细安排,事先也没有预演过,全凭个人的贼性判断,殊不知在后面的田问、水媚儿、林婉眼中,几乎挑不出火小邪他们的队形有何毛病。
换言之,凡是盗贼,一生之中均有组队行动的时刻,少则二三人,多则十余人,如何前进后退、防御掩护、进攻行窃,都有讲究,盗家人俗称“五平六稳,三快四慢,不贴不靠,左眼右耳,腰悬脚挂,二人九寸”。如果只是二人,算是最容易,要想达到四人的团队配合默契,确实要久练磨合才行。火小邪、潘子、乔大、乔二四人,其实是第一次共同走队形,却能够让田问、水媚儿、林婉三个五行世家的高手挑不出毛病,实在太难得了!
田问、水媚儿、林婉这才放心下来,随着火小邪、潘子四人直上。
火小邪不住催促乔大速上,不用迟疑,乔大本来就是个不怕死的家伙,加上有火小邪支持,手脚加劲,轰隆轰隆撞得石屑乱飞,如同一只大猩猩一样迅猛地向上攀爬。
可眼看着井口逐渐接近,却一点忍者的踪迹都没有发现,一路平安无事,好像所有的忍者都已经出了井口,压根没打算伏击他们。
火小邪暗骂道:“真是王八,竟不设防!如果不是我们四个当亡命徒,还不知道要被你们骗在井里一寸寸地爬多久!”
火小邪他们从井口互为掩护着一跃而出,左右一观望,发现井口外乃是一个不大的山洞,明亮的光线从洞外射入,照得洞内亮堂堂的。这个山洞毫无特色,连井口也是未加布置,几块条石堆成一圈便了,比起五行地宫内的庞大工程,精密建筑,这个进宫出宫的九荒深井以及附属的低矮山洞,粗燥、简陋而且不设防的程度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火小邪飞快地看了一圈,不禁皱眉,嘀咕道:“都说金玉其外,败絮其内,这个五行地宫完全是反过来的,败絮其外,金玉其内。奶奶的,防盗防盗,就是不能按常理去理解。”
田问、水媚儿、林婉随后跳出井口,对眼前的鸡笼狗舍一般粗陋的山洞和井口都有些尴尬。七人聚齐一处,基本确定这个小山洞内无人,便向洞外追去。
殊不知,伊润广义和一大群忍者,在洞外不远处的空地上静立了许久!他们并不是等火小邪他们出来搞伏击,而是在他们对面的山石上,或坐或站着三四十个身穿土黄衣裳的男女,衣裳颜色虽说一样,但有道士、武师、商贾等的各色服饰,甚至还有几个全身都是树枝乱草石块的怪人。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一身土黄长袍,神态自若,白面无须,背手而立,除了年龄比田问略大几岁外,身高五官与田问颇为相似。此人便是田问的哥哥,土家四门宗主之首,发丘神官田遥!
在发丘神官田遥身后,依次站着的是御岭道宗田观、摸金督尉田令、搬山尊者田迟,其余人等,乃是土家各宗三売(音同脉)的正土行士,依次是印、封、守;前、砗、罔;行、遣、墜;盾、集、围。这样的阵势,可谓土行贼道世家精英尽出!
难道土家要与伊润广义一战?
伊润广义肃立不语,与发丘神官遥遥对视,既不像要战,又不像要跑。而他身后的忍者军团,却摆出一副月牙形的阵势,乃是攻防之态。
两边的队伍就这样默默僵持着,气氛颇为凝滞。
其实伊润广义和忍者们来到洞外,摆开架势,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可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在双方看来,却有如半日之久。
啪啪啪,田遥率先动作,鼓掌三下,终于打破了僵局,平静地说道:“伊润大人,恭喜啊!恭喜你将圣王鼎取出。”
伊润广义呵呵冷笑两声,说道:“发丘神官,你们土家摆出这么大的阵势,似乎太劳师动众了吧。”
田遥说道:“圣王鼎出宫,乃是大事,当然土家四宗,要恭候在此,没什么奇怪的。”
伊润广义说道:“发丘神官,你还怕我不守信用吗?”
田遥答道:“当然不会!伊润大人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要不然土家也不会默许日本人公然挖掘地宫。伊润大人,我们已经知道土家的龙嘴灯已经熄灭,请按照约定,把圣王鼎上龙嘴里的一颗珠子给我,我拿到后立即就走。”
伊润广义说道:“给你可以!但除你以外,其他人需后退三十里,不然的话,你们只能从我们手里把鼎抢走,才能拿到珠子。”
田遥呵呵笑道:“伊润大人,我们早就和你说过,龙嘴里的珠子,是五行世家的守鼎信物,灯灭必须取走,灯亮即会归还入龙嘴里,做为五行世家守鼎、助天子得天下的承诺。这珠子和圣王鼎本身并无太大关系,你留在身边不给我们,有些为难我了啊!”
伊润广义说道:“承蒙土家厚爱,不胜感激,但将圣王鼎万无一失地取走,我等不敢有一点闪失。我还是那句话,发丘神官你一个人留下,其他人后撤三十里,我绝对将珠子双手奉上,绝不食言!”
田遥沉吟道:“只能这样么……难办啊……”
伊润广义正等着田遥的答复,就听脚步声从洞中急奔而出,正是火小邪、田问他们一行七人追出洞外。
火小邪他们一看伊润广义和土家人列阵两旁,似乎在一直等着他们出来,这种情景,倒让火小邪他们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都站定了身子,缓缓走到一侧,伺机而动。
田遥一眼便认出田问,眉头一皱,斥骂道:“大胆田问!你叛出土家,私结党羽,不尊家规,擅入盗鼎,毁了十里纵横宫不说,还妄取圣王鼎让土行灯寂灭!你已犯了土家六大罪,还有胆追上来?你要是还有一点清醒,立即滚过来束手就擒!”
田问脑袋歪了两歪,看着田遥,骂道:“你是汉奸!”
田遥面色如土,喝道:“田问,你真是胆大包天了!土家四宗,速将田问这个逆徒擒下!”
田问迈上一步,两把怪刀已经持在手中,哼道:“谁敢来!”
田问强横起来,火小邪、潘子、乔大、乔二四人当然不在话下,反正与土家没有什么交情,田问有难,当然要帮。
只是水媚儿、林婉有些犹豫,不肯上前。
田问若不叛出土家,地位与他亲哥哥田遥一般无二,都是土王的继任人选,在土家素有威名。田遥的发令,气势不足,明显有些手下留情的意思,所以田遥身旁的御岭道宗田观、摸金督尉田令、搬山尊者田迟,以及一干正土行士见田问耍起蛮来,倒犹犹豫豫的,没有立即一拥而上。
田问扫视了众人一眼,横刀立马,盯着伊润广义说道:“倭寇!还鼎来!”
伊润广义呵呵笑道:“田问,我就是不还呢?土家人都不帮你,你还是想办法自保吧!”
田问紧咬牙关,又瞪视田遥等人,骂道:“汉奸!亡国奴!”
田遥怒道:“我何错之有?你以为你是我弟弟,我就舍不得抓你,惩治你?”
田问淡淡道:“尽管来!”
田遥哼道:“好!那我就顺从了你的心意!”田遥退后几步,高声喝道,“各宗听令,立擒田问!不得有误!违者家法处置!”
田遥严令已下,这回四门宗主和正土行士们再不敢有误,就要向田问围过来。
“田问!你这个不孝子!你是要同室操戈吗?”一声苍老的女子声音从土家众人身后传来。
所有人立即站住,不敢来擒田问,只见一个半老徐娘,慢慢走上前来。
田遥抢上一步,叫道:“娘!您来了!”
田问也愣住了,心中一软,将手慢慢垂下。
这半老徐娘直勾勾地盯着田问,一路走来,径直走到田问面前,喝道:“跪下!”
田问不由得身子一颤,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这妇人颤声骂道:“都怪我和你爹从小太宠爱你,才让你变得如此顽冥不化!你知道你叛出土家,写的一封与土家的决裂信,让你爹土王伤心到什么程度吗?你爹旧疾复发,已经不久于人世了,只想着死前能见你一面!你哥哥一直让着你,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你还要逼着你哥哥与你一战!你是想把娘也气死吗?”
田问一跪不起,说道:“我……”
妇人喝道:“不要说了!我田羽娘既然生了你,你犯下的过错,也由我来亲自处置!田问,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娘,就立即罢手吧!”
田问跪起身子,两行清泪畅流,念了声娘啊,双手一松,两把怪刀当啷落地。
田遥等人见状,瞬间上前,将田问按住。
火小邪不甘心田问有此下场,跳上一步叫道:“你们要怎么处置田问?他犯的过错,我愿意帮他领受一份,你们放开他!”
田羽娘轻笑一声,颇为不屑地说道:“小子,你好大的口气!土家的事,还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吗?”
火小邪还是要为田问辩解,只听田问闷声喝道:“别管我!”打断了火小邪的话语。水媚儿、林婉两人齐齐上前,把火小邪拉住,示意火小邪不要再说。
火小邪见好端端的一个田问,眨眼间丧失了斗志,心如刀割一般。火小邪想不明白,田问为什么会心如死灰,他如果要逃走,一定是可以做到的。是因为田问知道逃不掉,还是因为他承认自己彻底地失败了……
田遥等人将田问捆住,由搬山尊者拖着就走,田问任由搬山尊者拖着,毫无反抗的意志。
田羽娘冷冷道:“将田问打入九生石,让他在石头里反省一生,直到命终!”
搬山尊者得令,将田问扛在肩上,眨眼走了个没影。
田遥还呆呆地看着,直到看不见田问的身影,才转回头看着田羽娘,说道:“娘,是不是惩罚得太重了点,这个地宫迟早迟晚要毁掉的,毁在田问手中,不是挺好吗,大家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田羽娘低骂道:“住嘴!”
田遥赶忙闭嘴,连声都不敢哼出来。
田羽娘抛下田遥,向伊润广义走来,说道:“伊润广义,你还记得我吧!”
伊润广义笑道:“田羽娘!当然记得,没想到你亲自来了。”
田羽娘说道:“伊润广义,既然是我来了,你可以信得过我吧,把龙嘴里的珠子给我!我可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
伊润广义哈哈笑道:“二十多年不见了,你还是老样子!唉,真是难得一见,难得一见啊!可惜你没时间和我叙叙旧!”说着,伊润广义手一挥,一枚珠子向田羽娘飞来。
田羽娘一把接过,微微看了眼,说道:“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来!后会有期!”
说着,田羽娘一转身,向火小邪他们走来。
火小邪知道这个老妇人不简单,心中忐忑不安,她要过来说什么?
田羽娘走到火小邪等人面前,说道:“火小邪、潘子、水妖儿、林婉、乔大、乔二,你们没事就走吧!田问已经不在了,你们没有必要再和伊润广义纠缠,白白丢了性命,很划不来!”
火小邪还没有觉得什么,就见身旁的水媚儿全身一颤,神态唰的一变,但马上恢复原样。火小邪一琢磨,马上想起田羽娘刚才叫水媚儿为水妖儿。火小邪心头一惊,向水媚儿打量过来。
水媚儿一副妩媚的表情,嘻嘻一笑,说道:“田阿姨,我是水媚儿,不是水妖儿。”
田羽娘哦了一声,说道:“水妖儿,你装成水媚儿做什么?我可是发丘神官的师父,我绝对不可能看错的。无所谓了,水家人嘛,谁是谁也差别不大。你们几个,走吧走吧!世道险恶,不要久留!”田羽娘根本不管火小邪等人有什么表情,说完话径直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乱石间,不见了踪影。
田羽娘这番话真如五雷轰顶一般,震得火小邪全身直摇晃,怎么身边的这个水媚儿,就是水妖儿乔装的?可是,水妖儿从来不装成水媚儿的样子,一路行来,也没有发觉到任何不对的地方!火小邪心头如同千万把刷子乱刷一样,看着水媚儿说不出话。
不仅是火小邪,潘子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水媚儿。
水媚儿娇笑一声,说道:“嘿嘿嘿!你们两个,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啊?刚才那老大妈,老眼昏花看错了啊!我要是水妖儿,你们会认不出?”
火小邪、潘子疑神疑鬼,让水媚儿一番话唬住,觉得有理。可是火小邪、潘子、水媚儿、林婉四人的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默然不语。
田羽娘一走,土家的几十号人也都哗啦哗啦走了个干净,仅剩下田遥还留着不走。
伊润广义叫道:“发丘神官,你还等在这里干什么?”
田遥说道:“还有些礼数上的事要做。”
伊润广义问道:“什么礼数?”
田遥说道:“当然是还要向其他贼王们问声好,我才能走。”
田遥话音刚落,就见从一侧林中慢慢走出一男一女,好像在看风景一样,根本不把伊润广义他们当回事。
田遥看有人来了,跳下石头,站在路边冲此人一拜,说道:“土家发丘神官田遥向水王问好!”
这男人赶忙回礼,说道:“啊,客气了!怎么你母亲田羽娘走了?唉,她这脾气,还以为能和她聊上几句,只好下次了!”
这男子不过是个教书先生打扮,梳着个分头,戴着一副眼镜,也看不出有多少气质,普普通通一个人罢了。但他身边的白衣女子,却千娇百媚,眉目含情,身材婀娜,与他很不相称。
这个男子不再管田遥,加快走了几步,笔直向火小邪他们看过来,远远地冲水媚儿唤道:“水妖儿,你已经玩够了!给我回来!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骂你了!”
这男子身旁的白衣女子也娇声叫道:“水妖儿,你就别再装成我了!我装成你的样子,一点意思都没有,早就让爹爹发现了!”
站在火小邪身旁的那个水媚儿,脸上有红似白,突然面色一冷,厉声道:“别说了!我恨你,我恨你们!”
水媚儿突然变成这样,火小邪、潘子一眼便认了出来,这种口吻和气质,不是水妖儿是谁?那么来到这里的一男一女,男的是水王流川无疑,那妖媚的白衣女子,才真正是水媚儿!
火小邪啊的一声,盯着身边一直装成水媚儿的水妖儿,满腹的话语却说不出来。
水妖儿看着火小邪,继续厉声道:“火小邪,我是水妖儿,你满意了吧!”
火小邪被噎得吞吞吐吐问道:“不——不是,我怎么会满意了?我我……”
“你不要说了!你不是喜欢林婉这样的吗?恭喜你!祝你们玩得开心!”水妖儿冷冷说道,退后两步,拨腿就跑。
火小邪根本来不及想,跳起来便要追!可刚跑一步,眼前一花,一个人已经挡在他面前,正是水王流川!
水王流川再不是那副教书先生的平常气质,满脸肃杀,喝道:“你还敢追!”
火小邪上前一拔,想从水王流川身边跑过,骂道:“让开!”
水王流川根本不让,一把捏住火小邪的肩头,生生将火小邪拽住,喝道:“火小邪!你想害死水妖儿吗?她与你无缘!”
火小邪本想着哪怕得罪了水王流川,死在他手中,也不能这样无情无义地让水妖儿独自离去,所以火小邪已准备动刀和水王流川一战。可水王流川这么一说,就如冷水浇头,一下子就把火小邪刺得体无完肤!不仅自己的女人都认错了,还当着水妖儿的面袒露过对林婉的感情,有何脸面再去追赶?追上了又能说什么?
火小邪啊的一声,身子已经软了,腾腾退后两步,跌坐在地,抱头不语。潘子上前想安慰两句,但肚子里的话滚了又滚,翻了又翻,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守在火小邪身旁。
水王流川见状,垂手肃立,命水媚儿道:“水媚儿,去追上水妖儿,你再敢串通水妖儿骗我,定要你俩生不如死!”
水媚儿花容失色,答道:“爹爹,孩儿再也不敢了!”说着身子腾起,如银狐一般迅速,向着水妖儿所去的方向追去。
水王流川神色一平,又恢复到了教书先生的平淡气质,转身对林婉呵呵一笑,平平淡淡地说道:“林婉啊,你能把水妖儿中意的男人抢走,确实不愧木家魔女这个称呼。”
这句话从字面上看,明明是暗讽,但水王流川的口气却轻描淡写得如同背书一般,毫无情感,听着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林婉站在一旁,垂目不语,也不愿看水王流川。
水王流川笑道:“我就是奇怪了!田问是发丘神官,以他的本事,水妖儿是瞒不过他的,怎么看上去火小邪刚刚才知道?是不是你们和水妖儿达成共识,她帮田问,你们就替她隐瞒身份?”
火小邪一听此话,立即抬起头来,看向了林婉。
林婉微咬嘴唇,终于慢慢说道:“水王大人,的确如你所说,田问和我早就知道,但一直没说。”
火小邪一下子站起身,又怨又恨地问道:“林婉!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林婉低低地说道:“是水妖儿坚持不让我们说的,她能帮田问盗鼎,所以……”
火小邪哎呀一声,突然心中升起一股子怨气,有些歇斯底里地叫道:“鼎!就是为了那口破烂鼎!所以田问利用我,林婉你也利用我?林婉,你跟着田问,是不是想给田问种下人饵?可你一直奈何不了田问,就转嫁到我身上,所以跟我寸步不离,就是为了有机会采我身上的人饵,保你不死?是不是?是不是?”
林婉眼睛一红,一行泪夺眶而出,颤声道:“是……我是……可是我……”
“你们这些贼!什么真心!全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我只是你们利用的棋子!”火小邪低吼道。
林婉哀声道:“火小邪,水妖儿没有利用你,她是怕我害死你,才不得不隐藏身份,装成别人。”
火小邪听得一愣,悲从心来,声音也哽咽了,紧紧闭着眼睛,狠狠摇头道:“哎呀,哎呀,哎呀,你——你们……”
水王流川呵呵一笑,说道:“林婉,你真是善解人意。”
但水王流川一扭头,却对火小邪冷冷地说道:“火小邪,你要搞清楚!你与水妖儿无缘!可你已经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林婉,让水妖儿亲眼见到,所以你就不要害水妖儿了!你若是个男人,就从此与水妖儿恩断义绝!不可再生妄念!”
火小邪有些痴了,喃喃道:“是,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火小邪颠三倒四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大石上,如同变成了泥雕石筑一般。
林婉依旧站在一旁,默默垂泪,扭过身子不再看大家。
水王流川露出一丝笑意,垂手便走。
“水王流川,你可真会训斥人!你不把火小邪逼疯,你不甘心是吗?依我看,恐怕是你故意纵容水妖儿接近火小邪,参与盗鼎。你早就算好了火小邪会被林婉吸引,故而让水妖儿亲眼目睹情郎移情别恋,只是可怜了火小邪!”有人气息悠长而清脆地说道。
水王流川一偏头,笑道:“伊润广义,让你看了场儿女情长的好戏,你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些事与你何干?圣王鼎你已经拿到,还不快走?”
刚才说话的正是伊润广义。
伊润广义一身白色的合服随风起伏,气度庄严,颇有大家风度。伊润广义呵呵一笑,说道:“水王流川,二十多年前你就巴不得有人把圣王鼎偷出来了,只不过你性格怪异,经常自己说服不了自己。你是最期待天下大乱的人,我说得对不对?现在鼎在我这里,欢迎你随时来偷!”
水王流川很是吃惊一般,说道:“哦?伊润广义,你记得真清楚啊!但是我当了快二十年水王以后,反而把有些事看得淡了。”
伊润广义哼道:“你能把事情看淡了?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因为我要恭喜你,你恨了二十多年的那些人,终于假借他人之手,死光光了。”
水王流川手一摊,平静地说道:“一了百了,岂不是很好?伊润广义,我们年轻时多少交情不错,我是什么毛病,你当然清楚,不过今天你对我发作,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水王流川一笑,扭过头看向火小邪他们几个。
伊润广义连声喝道:“不错!你明白就行!”
水王流川并不多看,立即转过头,又笑道:“明白明白,当然明白。我一向喜欢保密!恭喜了!”
水王流川优哉游哉地走向一旁,找了块大石坐下,闭目养神。
伊润广义说道:“流川!你还要等谁?”
水王流川眼睛也不睁,说道:“其他的熟人,难得一见啊!这次不见见太可惜了!”
水王流川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侧林中有野兽低吼,林木噼啪作响,一个人骑着一头“怪兽”瞬间奔出。
这头“怪兽”长得毫无凶煞之气,看着反倒有些惹人发笑。它长得像熊,但黑白两色,分得很是清楚。它四肢黑毛,身子白毛,脑袋上耳朵是黑色的,眼圈是黑色的,如同戴着个墨镜。这怪兽背上驮着一人,飞奔上前,骤然停住,毛绒绒的伏在地上,然后呼哧呼哧喘气,憨得让人忍俊不住。
这怪兽竟是一只熊猫……而骑在熊猫上的人,三缕长髯,仙风道骨,穿一身青色宽袍,背着数个皮囊。他刚刚来到此地,顿时四处飘起一股淡淡的花木香味。
发丘神官田遥见此人来了,立即引上,恭敬地说道:“木王大人!真是难得一见!我是土家发丘神官田遥,在此恭候木王大驾!”
坐在熊猫上的人也不回礼,也不下来,颇为急切地张口就喊:“女儿!女儿!你要把爹爹吓死了!”
这边林婉委屈不已地哭道:“爹!”
林婉哭着,就向骑着熊猫的木王奔了过去。
火小邪本是魂不守舍地发呆,脑子里乱成一团,不知道想些什么,突然听人报木王的名号,林婉又喊着爹跑过去,不由得振作起精神一看。骑在熊猫上的老者,不就是在青蔓桡虚宫的梦境中,见到的木王林木森吗?此人不是身居浅出,腿上还有顽疾,行动不得,怎么骑着个搞笑的黑白熊来了?
林婉一头扑进木王的怀中,不住哭泣。木王万分爱恋地搂着林婉,说道:“乖女儿,你的毒解了?怎么头发都白了!嗨,头发白了都是小事,毒解了才是大事!”
林婉哭道:“爹爹,女儿的毒已经解了。”
木王说道:“是靠火小邪的血吗?”
林婉说道:“是!是火小邪救了我。”
木王说道:“这是一件大喜事啊,婉儿,可是为什么你要哭得这么伤心?是火小邪给你解毒的时候欺负你了吗?”
林婉抹去眼泪,说道:“不是,我是见到爹爹不辞辛苦来找我,情不自禁。”
木王轻笑一声,说道:“宝贝女儿,你总是替别人着想,可别人有记着你的好吗?”说完木王突然脸色一沉,本是红光满面的脸上泛起一层青色,喝道,“是谁欺负了我的宝贝女儿!立即站出来!不然在场所有人,谁也别想走,我一律严惩!”
空气中本是一股子草木香味,突然间就换了个味道,一丝酸甜之气扑鼻而来。
林婉止住眼泪,抓着木王的衣袖急道:“爹爹,你不要生气,真的与别人无关!”
木王柔声道:“婉儿,你心地太善,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承担,若不是有人欺负你,伤你太深,你怎么会见了爹爹如此悲苦!婉儿,爹爹心疼你,你先不要说话了,爹爹有分寸的。”
伊润广义狠狠皱眉,手指微动,他身旁的众多忍者渐渐向后退去。
木王瞪向伊润广义,骂道:“你们是什么人!一身东洋野人的鱼腥臊味!跑什么跑!是不是你们欺负了我的女儿!”
伊润广义竖起眉毛,凛然喝道:“我是伊润广义!谁说我要跑!嘴巴放干净点!”
木王看了伊润广义几眼,高声道:“我的婉儿不会为你们这些东洋野人伤心!”
“林木森,木王大人!暂且息怒吧!你对林婉的疼爱,我是领教了!”水王流川终于站了起来。
木王林木森皱眉一看,说道:“水王流川?”
水王流川说道:“正是我。”
木王林木森打量了水王流川一番,问道:“哪个流川?”
水王流川说道:“这个流川。”
木王林木森说道:“问你也是白问,信你!水王流川,我女儿林婉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伤心,还请你告知!”
水王流川叹道:“花非花,情非情,明镜花无奈,痴心情不堪。”
木王林木森摇头道:“这是水家的情葬,木家儿女没这些花哨的执念!水王流川,你要说就说,我不愿与你打哑谜。是谁?是不是土家的田问?他人呢?”
林婉叫道:“爹,你不要问了,我们走吧,我慢慢与你说。”
“是我!是我火小邪欺负了林婉!木王大人,我觉得我应该受罚!都是我!责任都是我!”就在此时,火小邪站了出来,高声说道。
场中为之一静,所有人都向火小邪看来。
潘子拉住火小邪急道:“火小邪,你找死啊!你明明救了林婉,你怎么了就欺负了林婉?”
潘子抬起头来,挤出一副笑脸,冲木王喊道:“这位老爷!我这兄弟脑筋出了问题,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火小邪站直了身子,毫无畏惧地哼道:“是我就是我,没什么好辩解的。”
木王林木森皱了皱眉,说道:“你就是火小邪?”
“是我!”
“你救了我女儿的性命,我本该谢你。你既然自己站出来承认,倒是先说说怎么回事?”
“刚才是我骂林婉利用我!虚情假意!”火小邪竹筒倒豆子一样说道。
“哦?哈哈,哈哈哈!”木王林木森反倒笑了起来,“我明白了,你是喜欢林婉,自愿为她解毒,结果你认为林婉对你好的原因,并不是她也喜欢你!所以你气愤难平,就骂了林婉。”
火小邪懒得做什么解释,只是答道:“是!”
木王林木森面色一收,恢复到常态,捋着胡须说道:“这样啊!看来你对林婉乃是真心,一时想不通说了狠话,倒也不算欺负了她。呵呵,少男少女,爱得深了,闹点小误会也属平常。”
木王一扭身子,牵住林婉,笑道:“婉儿,你可否喜欢这个火小邪?”
林婉轻声道:“我毒发时,他的人饵还不成熟,所以我不愿让他救我搭上性命,可是在我命悬一线之际,是他冒死救活的女儿。所以,我对他……”林婉欲言又止,露出几分羞涩。
木王笑道:“好!我明白了!爹爹可以成全你们!看来有火小邪在你身旁,你的性命再也无忧!”
林婉呀的一声轻叫,说道:“爹爹,可是火小邪已经有妻子了。”
“哦?是谁?”
“是……水家的水妖儿,水王的女儿……”林婉的声音渐低。
木王林木森看向一旁的水王流川,说道:“流川,请问这火小邪是你的女婿吗?”
水王流川淡淡一笑,抱拳道:“绝无此事,丫头小子瞎胡闹罢了,我从未同意。”
木王林木森抱拳还礼,说道:“流川,那谢谢你了!”说完扭头看向火小邪,高声道,“火小邪,我将我的宝贝林婉许配给你,从此你便是我木家的人了!你不要再管那口破鼎在谁手上了,这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现在就过来,跟我走!”
“什么?”火小邪难以相信,事情的变化竟是这么快,一时有些愣了,说道,“你开玩笑吧!”
林婉也有些急了,说道:“爹爹,怎么可以?火小邪和水妖儿是……”
“婉儿,我明白你的意思!”木王林木森打断了林婉的话,说道,“我能保证火小邪以后只喜欢你一个人,对你忠贞不贰,从一而终,这样你既能续命,又不必以后四处下饵了。况且还有你许多姨娘,她们最喜欢帮这种忙。”
林婉惊道:“爹爹!你要给火小邪下情降?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专情专义,这对火小邪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也不行!”林婉急道,又抬起头冲火小邪喊道,“火小邪,你快走吧!不管你怎么看我,也请你听我一次!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婉儿!爹爹是为你好!你娘怎么死的,你忘了吗?”
“火小邪,你屏住呼吸,迎着阳光行走,千万不要到阴暗之地!快点走啊!”林婉根本不回答木王的话,只是竭力向火小邪喊道。
“婉儿!为父主意已定,火小邪是绝对跑不掉的!你不要让他跑,他若敢跑,我就算让他变成植物人,也会让他陪在你身边!”木王林木森再向火小邪招手道,“火小邪,你既然喜欢婉儿,就快点过来!我能助你们无忧无虑,终身幸福,子孙满堂!”
火小邪瞪圆了眼睛,站立不动。
潘子一旁说道:“火小邪,这个老头不像在开玩笑!你千万别冲动,好好想想再说话!”
火小邪始终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林婉扑通一声,跪在木王林木森身旁,拉住木王的手,哀道:“爹爹,求你不要逼他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
木王林木森丝毫不为所动,另一只手仅仅是微微一扇,一股子香味便直钻林婉鼻腔之内。林婉慌忙要退,却被木王紧紧抓住手腕。
木王低声道:“婉儿,爹爹是为你好!我再也不想看你用生命冒险了!”
林婉躲避不得,很快全身无力,瘫倒在地。
木王喝道:“驱兽使何在!”
“在!”从木王身后的密林中有数人响亮的回答。随即野兽咆哮声不断,六头巨大的棕色狗熊奔出,每头熊背上,都骑着一个青衣消瘦的男子。
这群男人骑着狗熊奔到木王身旁,都跳下熊背,毕恭毕敬地将林婉扶起,安置在一头棕熊的背后。六人翻身骑上熊背,一个青衣男子喝了声呔!这六头巨熊呼呼吼叫,轰隆轰隆眨眼跑了个精光。
木王林木森见林婉被驮走,伸手一拍身前熊猫的胖头,那熊猫本来一直懒洋洋地趴在地上不动,如同一张硕大的皮垫子,似乎天崩于眼前也懒得移动一下。可木王一拍,它顿时就站起身来。
木王稳坐在熊猫背上,由熊猫驮着,向火小邪走来。
潘子拉着火小邪,见木王过来了,嘴巴都咧成了倒八字,呼呼直吸冷气,胡乱地对火小邪说道:“这老头过来了啊!火小邪,你到底决定怎么办啊?要不就答应他吧!他是使毒的,好厉害啊!你别发呆了!你倒是说句话啊!要命了啊!”
乔大、乔二更没有办法,只好护住火小邪两旁,盯着木王大气都不敢出。
眼看着木王就要走近,火小邪才终于长喘了一口气,朗朗说道:“木王大人!”
“火小邪,你是有主意了吗?”木王停住熊猫,淡然问道。
“我火小邪无父无母,从小就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家!更不懂什么伦理道德!我本来以为喜欢上女人是件快乐的事情,现在我终于明白,这些情情爱爱的全都是操蛋玩意!简直烦死我了,烦死我了!我怎么做都是错!怎么想也是错!我再也不愿意纠缠在这些屁事里了!我绝对,不会跟你走的!”火小邪高声道。
木王林木森喝道:“你不怕死?”
“嘿嘿!老子死过千百遍了!怕个锤子!你来试试!”
“我不会让你死。”
“告诉你这个姓木头疙瘩的,老子没别的本事,自杀的本事保证天下第一,你纵使让大罗神仙下凡,我照样能随时哇的一口,喷你一口黑血后死得利索!哼哼!木王大人,这是我天赋的异能,就如我能救林婉一样!我这本事,纵使你再有能耐,也无法理解的!”火小邪若不被情爱纠缠,便恢复了胡吹乱说,编瞎话不脸红的本事,一脑子的邪门歪道,方才是他的本性。而且这自杀的本事,火小邪吹过数次,越吹越有心得,现在当着木王的面,更是大气凌然,恍如真理。
木王听着,倒是微微一愣,多看了火小邪几眼后,哑然失笑道:“哈哈,火小邪,你骗得过我?莫非你这样死过一次,还能形容得这么准确?我精通药理医理,你若真能这样自杀,我也能救你醒来!”
虽说木王林木森根本不信,却继续说道:“火小邪,你越这么说,我倒是有些喜欢你了!”
火小邪见蒙不住木王,心头骂道:“你奶奶的,你这个骑黑白狗熊的江湖郎中,还想把老子做成标本啊!做梦吧你!你再过来一步,老子就一刀把自己阉了!想不到吧!就算你把老子抓走,也让林婉守个太监当活寡!不要以为老子干不出来!老子什么都干得出来!”
木王林木森催动熊猫,继续上前来,此时他身旁不远处,有人闷喝道:“木王,你太霸道了吧!火小邪不愿跟你走,你还要逼婚不成?中土现在是什么世道!火小邪是我的人,一会儿要跟我走!你逼他,就是逼我!”
木王林木森啧了一声,扭头一看,只见伊润广义大袖翩翩,从一侧向他走来,刚才就是伊润广义说话发难。
木王林木森倒从没想到伊润广义这个日本人会替火小邪出头,不由得停下熊猫,问道:“伊润广义,我看你也是东洋小岛上一派宗师级的人物,但说话怎么没有一点道理?火小邪与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但你没必要知道!”伊润广义目光冷峻,一柄黑色的带鞘长刀已经从身侧滑出,持在手中。这长刀虽说套着刀鞘,但从刀鞘到刀柄,均是黑得发亮,浑然一体。
这边静立旁观的水王流川立即鼓掌道:“哈哈,这是密刀乌豪!百闻不如一见啊!伊润广义,你终于得到乌豪了啊!”
木王林木森见伊润广义亮出乌豪刀,心知这不好对付,便问道:“伊润广义,你拿了圣王鼎还不赶快走,却要为了这个无关痛痒的火小邪和我一战吗?”
水王流川插嘴道:“木王啊,刚才你没看到,圣王鼎已经由一个黑影样的东西偷偷带走,不知道躲哪里去了,伊润广义他们不走,是担心我们抢他的鼎,故意留在这里迷惑我们,稳住我们的。”
伊润广义皱眉道:“水王流川,你真的很无聊。”
水王流川说道:“伊润广义,你变得太小气了,你以为五大贼王会动手抢圣王鼎吗?谁愿拿走谁拿走,别怕惹祸上身就行。”
木王林木森说道:“伊润广义,木家人对圣王鼎毫无兴趣,连摸都不想摸一下。你要走就走吧,我不想与你一战。”
伊润广义呵呵冷笑,说道:“谢谢各位成全!但我说了,你要带走火小邪,就必须过我这一关!”
木王林木森柳眉倒竖,身子一沉,胯下那只憨傻的熊猫顿时抖擞了精神,张开大嘴,露出尖牙,咆哮起来,显出兽性,威风程度不亚于虎豹类的猛兽。其实世人不知,熊猫这种动物,在远古时就是战骑座驾,凶猛异常,与虎豹一起作为冲锋陷阵的猛兽!只是因为常性温顺,不喜活动,外表憨傻可爱,以竹子为主食,而且较易驯化,才给人毛绒玩具一般的感觉。若熊猫真的发起狠来,老虎与之相比,也并无太多胜算。
木王林木森喝道:“好!我就让你这个东洋野人领教一下中华绝学!”
伊润广义将乌豪刀一横,双手握紧,说道:“木王,你会用毒,我也会。乌豪刀亦是毒刀,看看谁能更毒!”
伊润广义缓缓地将刀鞘一转,并不立即拔出乌豪,只听嗡嗡嗡嗡轻响,乌豪刀整个的振动起来。
木王林木森眉头一紧,面色顿时凝重。
伊润广义手中的乌豪刀响了一阵,等安静下来后,他才慢慢用力将刀拔出。又听到嗯嗯嗯嗯嗯长响,一股黑雾似乎从刀鞘中渗出。
伊润广义喝了声,噌的把刀拔出,天空中划过一层淡淡黑雾,但马上消失不见。阳光照在乌豪刀的刀锋,颇为刺眼!刀还是老样子,通体黑亮,只是在刀锋透出的光芒中,显出一缕缕难以察觉的黑丝。
伊润广义持刀在手,沉声道:“木王,乌豪刀已经淬毒,此毒你能解吗?我保证会让你终身难忘!”
水王流川赞道:“不得了!早就听说乌豪刀是密刀之首,最为霸道的,原来还能带毒!木王啊,这次你要慎重考虑一下了!乌豪刀若不带毒,你可有七成胜算加五成机会全身而退,而现在带了毒,就不好说了。我猜测你们两个打到最后,谁也不能独活啊!木王啊,我劝你放过火小邪,伊润广义是护定火小邪了。”
木王林木森看着乌豪刀和伊润广义,沉默不语。他心中掐算了几次,伊润广义的刀毒属于闭氘烈之类,毒性已经非常强横,见血即死,想化解至少半日才行,而闭氘烈的毒物,最大的功效还不是毒杀,而是能以毒攻毒,短暂地化开吸入式的毒素。伊润广义身手迅捷,又能靠乌豪短暂避毒,如果舍命近到跟前,一刀砍过来,虽说能抓到机会毒死伊润广义,但自己同样必死无疑。
木王林木森犹豫之时,一旁的火小邪、潘子他们更是惊诧难安,倒不是他们看到乌豪厉害,而是因为伊润广义这个先前的敌人,居然强行出头,为保护火小邪不被木王抓走,要和木王生死相争!这伊润广义,到底是敌是友?
就当伊润广义和木王林木森各自盘算胜负概率之时,只听嗡嗡嗡怪声从山头处冒出,随即一只巨大的“铁鸟”从山头腾起,接着从上空俯冲下来,唰的一下掠到下方各人头顶,再又轰的一声拉升起来,盘旋在众人上空!“铁鸟”上面有人拿着一个大喇叭大声叫道:“各位幸会!有话好说!和气生财!”
这只“铁鸟”哪是什么鸟类,而是一个双翼的螺旋桨飞机!在那个时代,飞机是非常罕见的高科技玩意,能见到飞机从上空飞过,经常有全城男女老幼尽出,齐齐仰头观天的盛况!所以地面上的所有人,纵使是贼王级别的,也都忍不住地抬头观看。
那双翼飞机盘旋一圈,就见三个人从飞机上跳下,直直往地面上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