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主页性别显示为女,说话像个花痴,网名一股浓浓怀旧风,跟爷爷奶奶那辈的人有的一拼,应该不是猥琐男,徐乐陶不假思索把自己的微信小号报给了她。
往事如风的微信名就叫“往事如风”,朋友圈一片空白,估计跟她一样,也是个小号。
迪拜小公主:【我要睡觉了,明天还得上学呢。】
往事如风:【你好,我该怎么称呼你?第一夫人?还是小公主?】
徐乐陶心想,反正隔着屏幕,谁也不认识谁,我卖弄一下身份,也无可厚非吧。
颇为心虚地敲下一行字:【叫我程夫人吧。】
往事如风:【……行。】
缓三秒,又问:【你刚才说,程池也喜欢你,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迪拜小公主:【爱情往往发生在不经意间,我哪儿知道他啥时候喜欢上我的,这你得问他。】
往事如风穷追不舍:【你确定他喜欢你?】
迪拜小公主:【你什么意思啊?我当然确定了!我是有证据的!睡了,退下。】
往事如风:【好吧,以后再聊,晚安程夫人。】
迪拜小公主:【晚安。】
一晃又到周六。
徐乐陶盘腿坐椅子上,刘海用黑发圈束成苹果头,一张素净白皙的小脸完-全-裸-露了出来,睫毛卷长,在灯影下忽扇忽扇的,含情脉脉,俏丽灵动。
她盯着那个小猫头像看了好久,每次找他聊天,她都要做一番很长的心理建设。
深吸口气,打字:【你今天有空吗?[乖巧.jpg]】
窗外夜色浓重,对面楼大片漆黑,就剩下几户还亮着灯,徐乐陶把刚才做阅读时不认识的几个单词查明白了意思,抄进自己的单词本里。
伸伸懒腰,快十二点了,程池也那边毫无动静,她不免有些泄气,盖上笔帽准备睡觉。
桌上的手机却突然嗡了一声。
以为是程池也,徐乐陶的瞌睡瞬间就没了,拿起一看,原来是他们的三人小群。
导演:【来一个,双排@陶陶爱喝冰阔落】
陶陶爱喝冰阔落:【这都几点了,还玩。】
导演:【大姐,今天周六哎,你受啥刺激了?】
大概是受了姜大胯的影响,徐乐陶好像也被霸总附体了,脱口而出:【与你无关。】
导演:【切。】
没多久,陈西瑞加入群聊。
导演抱怨:【徐乐陶竟敢无视我,我要制裁她,一个星期不跟她说话。】
siri:【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导演:【@陶陶爱喝冰阔落滚出来接受群众的审判!】
siri:【@陶陶爱喝冰阔落陶儿,出来骂他!】
陶陶爱喝冰阔落:【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鄙人刚才在学习的。】
siri:【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导演:【[白眼.jpg]】
三人凑一块,就跟仓鼠开起了茶话会,导演大谈其艳遇,声称隔壁班一女生喜欢他,每次经过她们班,都能收获来自她的娇羞眼神,照这趋势,估摸不久他也能收到情书。
徐乐陶和陈西瑞根本不信,嘲笑他脑补过度。
导演自信从容:【没关系,看我以后怎么打你们的脸。】
提到情书,徐乐陶落寞地垂了垂眸,既然都表白了,那肯定是喜欢啊,喜欢为什么不爱搭理她?
真让人费解。
徐乐陶在群里发了串语音:【我给他发微信,他没回我,你们说他什么意思啊。】
siri:【闷骚吧。】
导演:【不会是反悔了吧……?】
siri:【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陶陶爱喝冰阔落:【撤了,跟你俩也唠不出啥。】
导演:【改天我帮你问问,大老爷们就痛快点,别吊着人小姑娘。】
陶陶爱喝冰阔落:【你闭嘴吧。】
导演:【这个忙我帮定了。】
导演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并为此制定了一套缜密的计划,先敲打,再声讨,最后提出我方诉求。
结果隔天做广播体操蹦跶得太欢,计划什么的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全靠即兴发挥。
侧身运动时,他一侧身,问旁边队伍的孙泽洋:“徐乐陶不开心了,她的心上人老不理她。”
孙泽洋反方向侧身:“谁不理谁?”
“就写情书的那个,最近装逼过头了啊,都不爱理徐乐陶了。”
孙泽洋见怪不怪:“他不一直那样。”
“也是,逼王。”
孙泽洋“啧”了声,替他兄弟叫屈:“你讲话文明点,那叫拽王。”
两人有来有回地聊到跳跃运动,导演一边跳一边喊着“回去敲打拽王”。
孙泽洋跳得比他还认真,一米八几的大个儿又是挥胳膊又是踢腿的,像一只正在参加选美而使尽浑身解数的大猩猩,“知道了老弟,我会向我们的王传达你的意思。”
广播体操散后,孙泽洋跟姜大胯说起这事,把导演的原话添了油,加了醋,重新润色了一遍。
在他绘声绘色的诉说下,徐乐陶成了一位怨妇——怨妇被拽王伤到了,茶饭不思无心学习,如果再这么消沉下去,可能精神就得出问题。
声音虽不大,但也不小,辐射范围波及到前排。
江樊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问:“你刚才说的徐乐陶是咱班那个吗?”
“偷偷告诉你,是。”孙泽洋搞得像情报交接,“但你别乱传,那丫头不让我说。”
江樊宇有些诧异,诧异之下,还有些瞧不起的意思:“她真收了姜……你同桌的情书?”
“对啊,她可开心了。”孙泽洋再三交代,“你知道就好,别乱说。”
姜大胯装了半天深沉,终于有些憋不住了,课本往桌上一甩,表情做作至极:“那丫头挺烦人的。”
江樊宇若有所思地转回头,看了程池也一眼,没琢磨明白徐乐陶到底是几个意思。
拿自己当海王吗?前脚跑来示爱,后脚就接受别人情书,正经女生干不出这事吧。
“你刚才听见了吗?”江樊宇问。
程池也手里转着一支笔,三块钱的中性笔,食指的银色指环时不时会磕碰到廉价的塑料笔壳,擦出近乎听不见的声响。
手法很熟练,一看就是高手。
“我听孙泽洋说,徐乐陶收了姜浩然的情书。”江樊宇边说边打量程池也,始终捉摸不透这人,即便他俩已经认识七八年了,“你说现在这女生,心思是真难猜啊。”
程池也转笔的手一顿,情绪没任何起伏,“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樊宇心想算我多事行了吧,干脆换了个话题:“问你道题,答案解析有一步我没……”
“自己想。”程池也道。
江樊宇有种老虎嘴里拔牙的错觉,硬着头皮把话说完:“有一个步骤我没看懂。”
程池也没看他,随手翻开桌上的一册试卷,在某道重点题型的序号上画了个圈,笔法潦草,画完撂下笔,回他:“你不是号称无所不会吗,慢慢想。”
“……”
行吧,我以后再也不多事了。
当事人徐乐陶对此毫不知情,正在给前排的冯雪涂亮甲油,涂完十根指头以后,还对着人家的手吹了吹气,“雪宝,我跟你讲,它虽然看上去是透明的,但你拿到太阳底下看,效果特别棒,会有一层淡淡的粉红色。我们女生涂才有这种效果,男生涂看不出来的,他们那手糙啦吧唧的,没眼看。”
“陶陶你这个在哪儿买的呀?”
“在网上买的,我一会儿把链接分享给你。”
导演听得直翻白眼,心想人类的指甲不都粉的嘛,我们男孩子涂肯定也是粉红色。
“还有你头上的发夹,一块都分享给我。”冯雪特别喜欢徐乐陶,打从这姑娘坐她后面,每天的欢乐真是层出不穷。
“嗯。”徐乐陶把指甲瓶盖拧紧,塞回桌肚,顺手把头上的发夹取了下来,“送你了,我家里还有好几个。”
“哇,谢谢。”
冯雪别上发夹,转回去给她同桌显摆美甲,“张志豪,看我新涂的指甲油。”
“丑死了。”张志豪不留情面道。
“你俩无不无聊。”导演一拍桌子站起身,睥睨她们两女生,“我去上个厕所,回来时要再看见你俩叭叭,小心我揍你们。”
冯雪卷起一本书打他屁股,“还揍我们,你可真是须眉不让巾帼。”
张志豪赶紧表示了对他这种行为的唾弃:“不是吧,女生你都揍啊。”
徐乐陶淡定道:“这算什么,他狠起来,路过的狗都要挨两巴掌。”
张志豪:“怪不得咱学校附近的流浪狗都像得了自闭症,一个个萎靡不振的,是不是你小子扇的?”
冯雪:“天哪,他好可怕。”
导演委屈地哼了一声,拔腿跑向厕所。
走廊里闲聊者甚多,导演依稀看见几缕飘忽的青烟,都不用细想,肯定又是那些个不学无术的男生没憋住烟瘾,跑教室外面来过把瘾。
他向来很不耻这种行为,内心批判了几句,直奔厕所而去。
刚拐进去,就看见落灰的窗户边站着一人,身量颀长,目测至少185,那人指头间夹了根刚点燃的烟。
烟雾飘飘散散。
看背影,是他惹不起的人,但是吧……这背影瞧着还挺熟悉。
愣神想了几秒,他试着喊了声“程池也”。
程池也回身看他,慢慢吐出烟圈儿来,俊脸被掩在烟雾后面,神情难辨。
导演不抽烟,平时最看不惯这些抽烟的男生,污染空气不说,被教导主任逮到还扣他们班纪律分。
不过,他怂,没敢言之凿凿地指出这种恶劣行径。
“你…你也来上厕所啊。”
程池也扬了扬手上的烟,淡声:“我来抽根烟。”
导演点点头:“您抽。”放轻步子,走到离他最近的那个便池,刚要拉开裤子拉链,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正在抽烟的这位爷用波澜不惊却不怒自威的口气说,“怎么,我这边风景独好?”
“啊,不是。”
程池也擡了擡下巴:“往那边挪挪。”
“不…不好意思。”导演提着裤子走到离程池也最远的小便池,开闸放水。
方便完,导演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结结巴巴地说:“徐…徐乐陶说你不怎么搭理她,你——”怎么回事儿啊。
“你是不是最近太忙了啊?”
程池也冷淡地瞥他一眼,掐了烟,走了出去。
导演回去就跟徐乐陶打起了小报告,把厕所上的一幕描绘给她听,唾沫星子说的到处喷,并对程池也抽烟这种行为表示出了相当大的愤怒。
徐乐陶顿开茅塞:“怪不得最近不怎么搭理我,原来是心情不好……”
“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姐姐?”
“啊,对。”徐乐陶回过神来,“抽烟这毛病是不太好。”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