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丝起床没见到陆瑶,也没问,收拾一下去上课了。尤椿睡懒觉,起不来,旷了早课,下午排了会儿剧,然后慢慢悠悠到省队,陪着于丝训练。
她到时,场馆篮球鞋底攻击地面声、叫喊声、音乐声、隔壁装修声,闹闹哄哄。
打球的赏心悦目,镜头切到啦啦队训练区,更靓丽。
她在观众席托腮,看着于丝,旁边传来:“半个月了同城频道除了于丝就没别的话题,她真牛逼,啥都会,还能同时进行,这不是天赋异禀是什么啊?羡慕死。”
她扭头看过去,两个女生,陌生的面孔。
“有啥好羡慕的,一女生跳一身腱子肉好看吗?你看她队里那几个腿多粗。”
尤椿皱起眉,刚要说话,场上于丝喊她:“几点来的?都没看见你!”
“来一会儿了,你们这儿也太吵了,叽叽喳喳的。”尤椿说话时翻了个标准的椿式白眼。
俩女生低下头。
于丝抬抬下巴,“坐着看会儿,我先过去了,等会儿乐乐来,咱们去吃饭。”
“你忙你的。”
于丝回去训练,乐乐姗姗来到。
“这么慢。”尤椿说。
乐乐说:“体育馆门口好多车堵道,进门花了快十分钟。”
“什么车?”
“不认识,看着挺贵,像是来接千金的。”
尤椿挑眉,看向场中,啦啦队里倒是有个女孩十分富贵,但她今天似乎不是很开心,一直紧锁着眉头,也一直出错。
*
“休息一会儿。”于丝拍手道。
千金不挪脚,丧丧地站在原地。
于丝一边解开缠在手腕的绑带,一边走向她,轻扶了下她肩膀:“来说说怎么回事。”
“啊?”千金懵懵的。
“走神一下午了。”于丝把她挡住眼睛的头发拨到耳后:“说说,怎么了?”
“没事。”千金不说。
于丝也不追问,“不用有压力,小赛事,正常发挥就行。”
“好。”千金扯一扯嘴角:“谢谢老大。”
*
散场,于丝三人往外走,尤椿挽着她说:“乐乐说体育中心外边都是豪车,是不是接你队里那个?”
于丝不关注:“吃哪家烤肉啊?”
“吃贵的。”尤椿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
于丝问乐乐:“你说。”
“诶,凭啥我不能说!”尤椿毛病可多。
乐乐说:“因为你没我重要吧。”
尤椿翻白眼:“啊对对对,你俩又亲了,又蛇鼠一窝了。”
刚出来,迎面走来一人,挡住三人去路。
尤椿下意识要问有何贵干,被乐乐拉住手。乐乐在其中一辆豪车车窗看见过这张脸。
她恍然,原来不是接千金,是来接于丝。
来人不拐弯抹角,说:“小秦总邀请您陪陆瑶女士参加一周后的宝格丽晚宴,今天试装,为您选一身礼服。”
他看着于丝,于丝不看他:“你挡道了。”
“你请上车,不要让我们为难。”来人又补充:“也不要让陆瑶女士太难过。你不去,她一定会很难过的。”
明目张胆的威胁。
于丝扭头对尤椿和乐乐说:“改天请客,我得去看一眼。”
“我们跟你一起。”乐乐不会让她一人。
尤椿性格弱一点,却也说:“我仨一起!”
于丝拍拍尤椿肩膀,“我有准。”
她这样说,尤椿和乐乐便不再坚持,放她去了。她不喜欢输,所以不打无准备之仗,她说有准,就一定有。
*
于丝被带到秦广在京西的城堡。
为什么没人说过,西山再往西,过了荔水区,有一座城堡呢?
地图也只显示该地为湿地公园。
她曾看新闻,政府为保护该地的生态环境和自然资源,禁止开发旅游项目,除科研团队,任何个人或组织进入,都构成犯罪,要承担刑事责任。
可是秦广居然在这里有座城堡。
她不由自主地抱了下双臂,压了压寒意。
“这边请。”着一字裙的女士把她带到楼上,推开丈高的门,位于中央的室内泳池里,衣衫不整的男人、女人,嬉戏、连接在一起。
她麻木地扫一眼,平静地拉住女士,“陆瑶呢?在哪里?”
女士淡淡一笑,拿来一杯清水:“先喝点水。”
“不渴。”于丝知道水不正常。
女士说:“您还是喝了吧,被逼喝会很狼狈。”
甚至不加掩饰,于丝也大方问:“我能知道这什么水吗?”
“只会让您睡一觉。”
大概还是上次的药,于丝利落接过,一饮而尽,水杯用力放在托盘,看着她:“行了吗?”
“真是豪迈。”
身后传来秦广的声音,于丝扭头,被秦广抢先握住肩膀。
秦广俯下身,下巴搁在她肩膀,偏头深吸她颈间的香气,“但是这样的女人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于丝曲肘击中他胸膛,往前走一步,转身,防备地警告:“我管不着你跟陆瑶以什么形式相处,但请你别伤害她。她懂感恩,你对她好,她不会跑的。”
秦广拍掌大笑,所有人停下来。
他招招手,侍从端着托盘走来,他拿起酒瓶、酒杯,倒杯酒,扭头再看于丝,“好啊,只要你今天把我这些兄弟陪好,我就答应你。至少不用链子拴着她了。”说到一半,他拿出手机,扔给她。
没理干净的胡茬使他无比油腻,于丝犯恶心,差点没接住,打开看到屏幕上陆瑶被锁住双手,公主裙稀烂,大面积的胳膊和大腿外露,上边都是淤青,她不由得咬住槽牙、攥紧拳头。
秦广走近,探下身子,瞧她的表情:“怎么咬牙切齿的?恨我啊?可是怎么办呢,你又救不了她。”
不远处讥笑、冷笑、戏弄地笑,接连流入于丝的耳朵,她气得很,把手机朝左一甩,啪一声砸碎玻璃展柜,哗啦一声后众人脸上的笑容凝结。
秦广眯眼,歪头,伸手便轻松掐住她的脖子,“活腻了?”
*
打雷了,大厦跳闸,隋弋会开到一半,屏幕黑屏,秘书紧急处理,他反倒从容地拿起手机。
刚打开邮件,桌面另一只手机屏幕也亮起。
是于丝那只,他拿过来,打开便看到同一账号同步过来的照片,是她在备忘录打完字后,截的图。
她说,隋弋先生,如果你让我去京山路绛上院是想见我,那你到秦广这来也是能见到我的,到时顺便把我带走,行吗?
隋弋鲜少流露情绪,恐泄露心机,干扰全盘算计,但见于丝没羞没臊的话,还是眉心一动。
片刻后,他放下手机。
还是得吃点苦头,磨掉了刺,他才好培养,为自己所用。
不多时,大厦来电,秘书进来汇报:“正常跳闸,没有其他情况。”
隋弋没有说话。
这是还有吩咐的讯息,秘书便没离去,许久后,隋弋道:“出去。”
秘书也没疑惑,应道:“好的。”走到门口,隋弋又道:“备车。”
“好的。”
*
于丝双手攥住秦广的手腕,用全力把指甲楔进他的肉里。
秦广一脸凶相,唇抿得紧,声音压得极低:“你以为我让你过来是看你发癫的?不是爱跟我对着干吗?我找了很多人来干你,一定让你爽得头皮发麻,爱上这种感觉。”
于丝咬住前牙,想拼尽全力跟他对抗,却因药物,逐渐力不从心。
周围喧闹,她慢慢听不清,余光扫到的狰狞面目也变得模糊。
她没把希望寄托在隋弋身上,是寄托于自己。一个有用的人,才能让人搭把手。
互联网已经讨论她半个月,只要在京西,应该都能看到。
但他没来,至少在她理智尚存的这些时间,他没来。也许他并不觉得她的有用,能利于他。
无所谓,那就在明天清醒的第一刻,收集被侵犯的证据。
如果以身入局能把他们一网打尽,那也不亏,到时候陆瑶就可以回广东了。
反正处女身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宝贵的值得守护的东西,尤其古往今来要在新婚之夜把处子身献给丈夫的说法更让她恶心。
她们应该守护的是坚定的信念,是绝不停止向前的勇气。
是……
她好累,她想睡去了。睡去吧,明天依旧是灿烂的一天。她可以拿到这些人的把柄了,真是个好消息……
“咔——”
门打开了,有人来了。他皮鞋踩在地板的声音,真好听。
*
京山路绛上院。
隋弋穿着一件黑衬衫,没扎领带,领口扣子也不知道何时解开了,他似乎浑然不觉,也似乎毫不在意,站在酒柜前,来来回回挑酒。
手表不慎碰到酒瓶,发出清脆而短促的一声响。
他停下动作,转身走到桌前,看也不看,盲操解开表扣,摘下手表,放在桌上。
回身时,顺便解袖扣,挽起袖边,伸手拿下一瓶LaT?che,平静地开酒,醒也不醒,随手拿来一只萨摩切子,倒了半杯。
沙发传来声音,他放下杯,不紧不慢地看过去。
于丝在那睡着,身上盖着他的外套,手里攥着他的领带。
靠在桌边,双臂交叉,他看着她,目光平静而柔和,脑海忽而浮现她神志不清地靠在他怀里,却没忘记攥住他领带的样子。
小姑娘,而已。
当然是小姑娘。
她小他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