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捧住她的脸,吻得激烈,不顾她死活。
她一双手完全不知该挡哪里。但挡什么?对他还能挡什么?
他们早有过彼此了。
那时候他们都还小,擦在伤口的药膏、系在腕子上的船锚、“我永远记得你,你是我唯一病友”的约定,便是他们纠缠一生的预警。
她攥着他衣襟的手除了淋浴水,还有汗,从手心里钻出来,湿乎乎的只有自己知道。
水哗哗流,水珠砸在他们身上,一部分飞溅到墙上、地面,一部分渗进衣服湿透他。
游风把她压到墙上,单手攥住她一对手腕,往上一举,摁在她头顶上方墙。另一只手解领带,抽离衣领,搭在小臂,继续解衣服。
夏灯被他身上的湿衣服蹭得难受,终于想起要除去这些束缚。
他的舌头在嘴里扫荡,她的呼吸不时变得困难,但她手不会停,就像拆礼物一样,把他外套、衬衫、腰带,全都拆下来,好身材一览无余。
她以前真不懂享用,白白虚度了青春。恍然想起那时去郊区接他,大半夜他就站在路边,风吹得他有些落魄,就像红极一时的大明星云端跌落,只能在街边接活,等人捡走……
现在他快三十岁了,不知道还有几天好日子。
游风咬了她一口,惩罚她走神。
夏灯疼得在他腹肌上挠了一下,很快一条红印显现。
游风突然托住她腿,把她抱出淋浴区,放到洗漱台,总算舍得离开她的嘴,吻到脖子、锁骨、胸线……
她脚趾一勾,小腿缠住他,双手搂紧他的脖子——
她又多处酥麻了,他太知道她哪里敏感。
游风被她用力搂住脖子,脸都埋进她胸线。他最厌恶别人说他有福,哪怕含沙射影地说。
他以为每个字都是对夏灯不怀好意的审视的证明,都是深埋在骨子里的粗鄙腌臜的显影。
就因为这点,隔三差五就因这种事把他们摁在墙根暴打。
他会有那段打架不要命、令人“闻风丧胆”的二逼光阴都是因为这一点。
那时他脸上老有伤,动不动就上医院住几天。
夏灯不知道。
他在她身后,单枪匹马,阻绝了一切糟污向她靠近。
她都不知道。
大掌包着她,咬得像在报复。
她发出声音。
这个贱男人!捏得痛!咬得痛!一定又红肿了!又得好几天像生理期那样胀疼!
他很满足,身子越压越低,火一样的唇在她腰间、肚皮活动,来到山谷之间。
她不自觉抓紧他的肩膀。
他闻到浴液的香,脆弱地方还挂着几颗水珠。
后面很安静,她渐渐瘫软。
互相依靠了许久,他谨防低血糖,扶着洗漱台站起,在她粉红脸蛋上亲亲。
她缓过来,从洗漱台上下来,扶着他的胳膊,转身,让他靠在洗漱台边沿。
他意识到她的想法时,她已在进行中。
火山势猛,他慌急地把她抱到沙发,握住她的腰。
她发生任何声音,对他都是辅助品,但她现在确实婉转动听,击破心中震天鼓……
重现当年了。
没有第二次,夏灯不要了,把他丢到床上就跑掉了。
他靠在床头不明所以,她已经又从浴室出来,穿着小白兔绒毛睡裙,跳到床上,跪挪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帮他搂住她的背、把她圈在臂弯。
他还没说话,她已经柔声问:“香不香?”
“什么?”游风随意拨弄着她的发,问得也很随意。
夏灯靠在他怀里:“给你抱,你睡一下。”
游风手停住,眼睫微动。
夏灯搂住他的腰,闭上眼睛:“今天没航班了,转机要多一天。反正你不能准时到了,那就睡觉。”
游风浅浅一笑,揉捏她的手:“好。”
*
游风失踪了,沈佑正好跟贺仲生约了酒还没定主题,这下可以叫对游风的人身攻击局。
中场休息,沈佑晃着酒杯里的冰块:“这么多年从没临时改过行程,多劳模啊这个人。那会儿我割痔疮,休息了几天,他就寒碜我。我说,你最好永远都这么劳模,可别让我逮住了。好家伙人就说了,不负所望。今天这脸啪啪打得响啊。这不给他那俏脸蛋儿扇肿了?让他成天装逼。”
贺仲生笑得肩膀乱颤:“他干吗去了?”
沈佑还真不知道:“我以为他是去找夏灯了,但你刚不是说夏灯跟你同学在一起呢吗?”
“有个同学中午在群里说,跟夏灯吃完日料去游泳。”贺仲生觉得这事儿邪乎:“那要不是夏灯,他能去干吗呢?这大劳模。”
沈佑问他:“那天同学聚会怎么样?”
贺仲生就把游风和夏灯之间电光火石添油加醋说了一遍:“你是没看见,夏灯跟那男的一走,劳模脸都绿了。”
沈佑恍然大悟:“我就说他这两天阴晴不定的毛病又加重了,我今天给他创造机会,他还把我骂一顿……”说到一半,皱眉又道:“不会想不开了吧。”
“这你就没我了解他了,他绝不会比夏灯先死。”贺仲生说:“我看新闻说那唐夕住院了?”
贺仲生不知道唐夕和游风根本不熟,以为游风跟他一样,一边对前女友念念不忘,一边在各种女人床上奔走。
沈佑懂贺仲生的意思,没说“放料结婚”的馊主意是他出的:“他俩总共公开约了一次饭,他还没去,上岛跟夏灯偶遇去了。餐厅我定的,他那身衣裳都是割我肉买的。我还被唐夕那个蠢的追着骂。”
沈佑越想越生气,把剩下酒饮尽了:“妈的绝交了!贱!”
贺仲生看他说到一半上大火,幸灾乐祸:“你多余管他,你看我都不管。管他向来是费力不讨好。”
“唐夕那个蠢的最近也是作得要死,为个男的哐哐喝酒,学学人家夏灯,说走就走,让别人天天失眠喝大酒。”
贺仲生真是快乐,给他满上:“咱俩以后这种辱骂局多搞搞。”
“可以,趁着他现在跟夏灯还没好。”
“夏灯一听他结婚就回来了,八成是有求和的意思,就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吧。不过我看他装得很,不想低头,估计有得僵持。”
沈佑刚要说话,来了微信,点开一看,皱了眉,给贺仲生看时笑了一声:“确实是,有得僵持了。”
贺仲生眯眼一看,是唐夕发沈佑的——
“哥,我要跟你说个事,赵知葡从冰岛回来了,我猜应该是看见新闻说我跟游风是假的。她对游风很执迷不悟,我们圈知名恋爱脑。昨天游风公司不是公布新项目SumardagurinnFyrsti了吗?这是冰岛的法定节日……你看她朋友圈,分享的都是冰岛日常,巴不得让全天下人知道她去冰岛了……”
贺仲生看完了,挑眉问:“SumardagurinnFyrsti,这是初夏的意思吧?”
沈佑收起手机,耸耸肩,没有说话。
*
游风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一点。
他好久没这么舒坦地睡觉了,醒来没看到夏灯,站在会客厅环顾左右,只看到餐桌上有一只保温桶,拧开盖子,是粥。
他拿起手机,有她几小时前的微信——
“我小姨住院了。”
他放下手机,先去洗漱,回到餐厅舀了点粥喝。
想到昨天十分罕见的大花瓶子,还有那个“给你抱”,他感觉未来一周都不用休息了,蓄命有效。
*
夏灯看着小姨穿起石膏的腿,怨又怕言伤到她:“要是不适合瑜伽这项活动,趁早终止。”
小姨即便是吊着腿也硬气:“我已经不婚了,再没兴趣爱好,余生那么长我怎么打发?你又不陪我。”
“我可以陪。”
小姨说:“我昨天就给你打电话了,怎么没接?”
“……”夏灯昨天在忙:“我有事。”
“你在涂州有事我信了,北京有什么事?计划在北京也开个酒吧?”
“也不是不行。”
小姨挑下眉,发现夏灯越发有趣了,以前她总是哑口无言的那个,现在见招拆招,不做胜者誓不罢休。
这八年她到底经历了多少捶打鞭挞。
两人正说着话,肖昂进了高级病房。
夏灯并未露出惊色,肖昂也很平淡,只保持礼貌微笑,小姨跟他客套一番,对夏灯解释道:“刚跟肖律签了法律服务协议,听说他跟你是一个高中,我就叫他来了。”
“这么单纯吗?”
小姨嗤笑道:“这不是让你多认识一些青年才俊嘛?男人要通过比较才能知道哪个好。”说完对肖昂一笑道:“开个玩笑,不要介意。”
肖昂开得起,淡淡笑道:“不介意,余总随意。”
小姨十分满意:“真懂事。肖律下午要是有空就陪我外甥女去游个泳呗。”
“我有事。”
“可以的。”
有事的是夏灯,刚好真有电话打来,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初臣,但既然他打来,就顺手利用了,给小姨和肖昂展示来电,说:“接下电话。”
病房只剩小姨和肖昂,小姨淡淡道:“你也看到了,我外甥女很受欢迎。”
肖昂垂下目光,声音沉厚:“知道。”一直知道。
“那你够呛啊。我要知道我肯定不会站在你这头,我是给她多一些机会选择,看跟谁在一起更快乐。”
肖昂也知道,抬起头来,那么坚定:“我想试试。”
小姨微笑:“那我勉强投你一票吧,至少有个参赛资格。”
“谢谢余总。”
*
初臣找不到唐夕了,经纪人电话也打不通,想到唐夕是公众人物,风吹草动便会刷屏,不宜大张旗鼓地找,正好查询到夏灯在唐夕小区也有房产,便来求助她。
夏灯没有立刻回答,先给沈佑打了电话,确定唐夕真的失联,才答应初臣,随即跟沈佑一同前往唐夕的住处。
她是先离开,再跟小姨打招呼的,她不接受小姨乱点鸳鸯谱,虽然她知道小姨和余焰女士都只是担心她不能走出上段感情。
夏灯开了车,但沈佑说他在附近,可以接她一趟,她答应了,就等在了医院门口路边。
等待期间她刷新了航班,游风大概率改的那班飞机已起飞,再刷新与他的聊天框,什么也没有。
好,这个贱男人,招呼都不打。
她收起手机,不给自己添堵了,沈佑正好也到了。
上了车,她正系安全带,沈佑先问:“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
“没事,就是养了一条喂不熟的狗。”
沈佑咯咯笑:“这种情况我通常会劝你宰了吃肉。”说着将车子驶入主路。
“你吃狗肉?”
“不吃,但你那条狗要是宰了,我可以吃上一口。”沈佑说:“犟嘴的狗颊肌发达,肉质一定好。”
夏灯淡淡一笑,不再搭话。
“欸夏灯,我怎么看不了你朋友圈?”
夏灯拿起手机:“我没屏蔽你。”
沈佑“咝”一声:“那真邪门了。”
夏灯翻起朋友圈,想证明她没屏蔽任何人,突然看到游风一小时前的状态——
“如果天上的风就想要水里的灯,你要不要重新跟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