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风把酒店地址发给了夏灯,翘首以盼时想起他没面具,又给她发消息:“麻烦给我也带个面具。”
夏灯本就郁积一股怨念,现在明显负气道:“那就算了。”
游风回复:“我现在出去买。”
放下手机他犯了难,这个时间商场关门了,他思量片刻,给沈佑打过去,接通就听到拉长尾音的“哟”,“怎么了,我们总指挥。”
“给我找个面具。”
“没有。”
“你那个项目我可以做。”
“好的大爹,要什么款式的?几点要,我亲自给你送去。”
“现在。”
“你他妈,你现在就要,我从哪儿给你弄?”
“你自己想办法。”
游风挂断电话转去窗前,躺上拉力器,标准完成了一组仰卧起坐,接着洗了两个澡,刷了五遍牙。
他翻遍行李,找出一件与他赴约桃里时有些相像的衬衫,看起来就像没换过衣服,没有精心准备。
夏灯来得不快,沈佑的面具却始终没送到。
游风打开门,一改习惯穿得花哨的夏灯低着头站在门口。
她还戴了帽子、口罩,穿着她以前从未尝试的款式的鞋,挎着一个驴牌的包。
游风知道她不喜这牌子,柜里可能摆着一个系列,却不会背出门。
她在用力表达,她不是夏灯。
他一时忘了迎她进门,她像是等得厌烦了,终于抬起头,看到他没有戴面具,皱起眉,捏着嗓道:“你违反了约定。”
游风理亏难言,没立刻回答。
夏灯扭头就走。
游风拉住她的胳膊,缓慢滑落至她的手,缓慢抬起,借着她的手缓慢遮住他的眼睛:“这样行吗?”
夏灯咬紧牙根,没拒绝。
“关灯。”夏灯进门后,提出第一个要求。
游风无条件听从她安排,关灯又拉上窗帘。
“不能亲我。”老规矩。
游风可不愿意:“都关灯了,我看不见你。”
“那也不行,我不喜欢被亲。”
“能说原因吗?”
“我有心上人。”
游风故意道:“那你还跟我保持这种关系?”
熟悉的游风式口吻,夏灯听得烦:“少管。”
游风察觉到她心情不爽,像过去每一次一般避开隐私,一如既往率先开口:“我去洗澡。”
夏灯一如既往坐在沙发,听着水声玩手机。
游风洗得快,夏灯赌气心说:值得这么迫不及待吗?方闲越在判断男人这个物种时真是一针见血——
那东西硬时脑子会不翼而飞。
第一次跟他约,她还很忐忑,很怕被认出。他太了解她,她的演技并不精湛,在他眼里必然都是破绽。但他没发现。
她说她叫百合,他信了,还说百合很好听。
她说不能开灯,不能摘面具,不能接吻也不能牵手,最好后入,他都同意了。
她还试探过他,会不会通过跟她做想起他以前的女人。
他说他以前女朋友性子冷淡,没这么主动,更不会把他背后抓得红痕交错,把他脖子吸得难以见人。
那时她十分难为情,面具后的脸红如晚霞。
一次两次三次,他对她温柔,却只像对一个床上的伙伴。她渐渐接受他跟其他男人一样,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欲望上头就失智。即便是暗恋八年也会说忘就忘,她换个身份他就认不出了。
她不愿意这样,但每次他的消息发来她都很难拒绝。
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她没有时间跟一个人保持亲密关系,时刻互道早安晚安,但紧绷的身体需要释放。
游风的身体是她熟悉且爱的,没有人比他更合适帮她缓解压力,这段关系便持续下来了。
本来一切还算如意,但她的事业惨遭重创,他又突然宣告结婚,她一下觉得人生也太残酷了。
她越想越难过,抠着手质问自己这八年在干什么啊!
游风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蹲下,把她尅出印的手指拢入掌心,也不说话,只轻缓地揉。
她俯视他这番动作,没忍住问道:“我在新闻上看到你,新闻说你要结婚了。”
游风没答,只把她手指拉到唇边,吻了吻,说:“你心上人要是知道你这样掐自己,不得心疼死。”
她心中苦涩难纾,抽回手来:“他不会,他早死了。”
“……”
游风放弃这个话题,回到前一个:“是在计划,就是新娘还需要一些时间想通一些问题。”
夏灯酸得要死,磨牙撇嘴:“哦。挺好的。”
“你洗吗?”
“我洗完来的。”
“好。”
游风解开她大衣扣子,发现几近透明的睡裙,无法沉默,问道:“新买的?第几次穿了?”
新买的,第一次穿,夏灯说:“穿了几次。”
游风猝然刺入手指。
夏灯呼吸一滞。
游风丢盔解甲,却还是待她进入状态。
他的小潜水艇娇得很呢,又怕疼,他一直牢牢记着。
夏灯早不是以前的夏灯了,不仅能受,而且只要他提速,她就有理由狠咬他一口。
男人不怕疼,男人顶配更会游刃有余,她稍一适应,他就开始施展本事了。
八年了,他对怎么让夏灯愉快不要太熟练。
夏灯腰要被撞断了,脑袋不停磕在扶手板,抱着他大腿的手抓得不留情面,粉红甲印很快爬满他全身。
他的大掌轻轻盖在她头顶,欲到浓时嗓音发沉,很磁性:“我明天还有工作,你这么抓,不让我见人?”
“你让我来的。”夏灯才不管他。
游风弯唇一笑,掐住她的腰。
他的喜好单一持久,就是夏灯的小腰,半夜睡不着时想得最多的就是这一点。
他总好奇她怎么长的?他一双手竟能掐住。
他面对她时经常上头发疯,粗鲁难当,但只要一想她的腰,他就舍不得了。
他以为他纯粹是有这个癖好,可那么多在他面前摇曳腰身的女人,他一点冲动都没有。
他就知道,他的癖好不是腰,是夏灯的腰。
他入得疯,声音听得人心怦怦,夏灯不知道自己是对他的身体没抵抗力,还是他太懂她,不自觉地悦耳起来。
游风像是得到鼓励,跟她更加紧密地连接。
夏灯被他开疆扩土,咬他的力道越来越重。
然后五个小时过去了。中间有停也算没停。
夏灯三次,结束时她以为命不久矣了,但还好,还能穿好衣服。
游风靠在床板看着,提醒道:“三点多了。”你不会还要回去吧?
夏灯淡淡道:“不要越界,你只是我的固定炮。”
“……”
*
游风睡不着了,到吧台开了瓶酒,随便醒醒,倒了一杯。
成为一个烟酒篓子不是他期望的,但若不是它们,他根本无法在高强度工作和对夏灯强烈想念中存活。
融入成人世界第一步,就是要学会独立无声地咽下苦楚。
但可能因为他不是接受命运摆布的人,所以他咽到一半停下,想辙把她勾引回了国。
她回来了,接下来就是让她相信,游风,只跟夏灯结婚。
*
夏灯到家,客厅的灯竟开着,方闲越就坐在吧台,看起来在等她。
她有些心虚,却不准备含糊说谎。
方闲越没问她去哪里,只是晃着酒杯,悠悠望着杯中酒,淡淡道:“我是没多少道德感,你也是吗?”
夏灯知她意思。
方闲越给她倒了杯酒,撑着脑袋,看向她时又说:“灯,你不是一个道德感薄弱的人,这种关系持续下去一定会搅得你筋疲力尽。你去弄清楚真相吧,为了你好。”
夏灯跟游风做时,完全忘记他即将结婚,她开始只图眼前快活。但方闲越没说错,她不许自己堕落,自然跟游风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一定会在某一日伤她彻底。
“他很迷人,但你是最棒的夏灯。”
夏灯默默攥拳:“我会去弄清楚,再决定我们之间关系。”
*
游风心情不错,总算肯去见唐夕。
私人餐厅里,唐夕怒气冲冲,甚至不愿意维持表面客气,质问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合作?”
“没,只是不想继续了。”游风平和随性。
“什么意思?”
游风一想到夏灯介意这件事,介意到泪光闪烁,他就想把决定合作时的自己一刀捅死。
唐夕等不及他的答案了,骂:“你有病吧!你把我甩下,他现在阴阳怪气地问我“你那搞航天的未婚夫呢”我都没法说!”
“与我无关。”
“那我当时提议,你干吗同意呢?”
“我疯了吧。”
“……”
唐夕气的牙颤:“那我能不能求你帮个忙,晚上跟我一起去吃饭,我找人拍我们俩。之后我找个理由已经和平分手。”
“不要。”
“……”
“我明天会发公告。”
唐夕感到一股不祥之兆:“什么公告?”
“你找我帮忙,我看你虔诚,答应了,现在觉得欺骗大众不太好。”
“你疯了吧?”唐夕才想一刀捅死对面这个人:“游风!摸着你的良心,你干的这是人事吗?别是你跟你前女友进展很顺利吧?我跟我对象可还水深火热着呢!”
还有沈佑,她也想捅死!
要不是沈佑牵线,特意告诉她游风在设法追回前女友,正好与她不谋而合,她根本不会跳进这个陷阱!
她一直以为这个计划是游风跟沈佑共同商定的,接触下来发现这可能是沈佑自作主张!
因为游风并不上心!
现在他春风满面,脖子上吻痕他遮也不遮,估计是和前任破镜重圆了,如此一来她更像一个大怨种了!
“与我无关。”
“……”
唐夕说不通,不再浪费力气,指着他:“很好。你别忘了,咱俩是假的,赵知葡中意你可是真的,我等会儿就告诉她你单身可撩。”
赵知葡是唐夕同事,也是演员,在一个品牌活动中跟游风有过一面之缘,之后念念不忘,有一次醉酒发朋友圈对他表白,圈子里人尽皆知。
但在唐夕和游风的新闻出来后,她封锁朋友圈,跟随剧组去冰岛拍戏了。
“随便。”游风说。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唐夕没招了,十分委屈:“游总教帮帮忙好吗?我听他们说初臣在相亲了,对方家里巨有钱,不仅学历高,长得还好看,这一听我一点优势都没有!”
“与我无关。”游风厌烦眼泪,起身准备离开。
“那我能不能请你帮忙翻动一下你的人脉网,打听下这个夏灯什么来头?”
游风停住脚。
*
舒禾给夏灯介绍了代办注册商标、执照的公司,夏灯与负责人聊完已到中午,决定就近吃饭,跟舒禾打了声招呼,晚上再跟她和程程聚会。
舒禾回复道:OK的,你好好吃饭。
夏灯拉拉线衣高领,第无数次把游风那贱男人留下的痕迹遮遮好,选定一家餐厅,点了他们的招牌,英式炸鱼和野生芥兰炒牛肉。
刚把菜单递给服务生,初臣来到面前,礼貌道:“我能坐这儿吗?”
“随意。”夏灯说。
初臣坐下先为她解了惑:“我来涂州出差,刚跟朋友在楼上咖啡厅见面,在这吃午饭。”说完看向西南角:“我的朋友坐在那边。”
“嗯。”夏灯没说其实她不好奇。
“这个餐厅是斯德哥尔摩人开的,就是诺贝尔老家的人。”初臣停顿一下,说:“你是怀念欧洲生活了?丁叔叔说你走遍了世界。”
菜上得很快,夏灯已经拿起叉子:“你还有事吗?我准备吃饭了。”
初臣不尴尬,甚至宠溺有加:“你吃你的。”
夏灯这些年遇到太多人,什么性格交往起来都游刃有余,被人看着吃饭也不下百次,但还是撕破了两人之间那层塑料皮,叉了一块芥兰放进嘴里:“你是因为唐夕要跟游风结婚才答应我爸跟我相亲的吧?”
夏灯逼迫自己去搜索了游风的结婚对象,唐夕。
她发现唐夕在宣布和游风结婚前一天,还在初臣公寓外被人拍到。唐夕经纪人说是假料,但网友并不买账。因为那张照片连她脖子痣都拍得很清晰。
初臣保持微笑:“开始是,因为赌气,现在那股气已经烟消云散。”
夏灯也微笑:“跟我有什么关系?”
“反正我俩前任也苟合了,不如我们也凑一对?”
“不要。”
“为什么?”
“你长得丑。”这是夏灯心里话,但她发誓她没有说出口,下意识扭头,果然是游风。
舒禾这朋友没法要了,已经被这人彻底收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