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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王带兵去打西边的云县了。
当这个消息在卫城的大街小巷传开后,百姓才放松下来的心神又重新绷紧了,盼着反王继续吃败仗,又觉得云县没有萧家祖孙这般的人物,多半会败,败了,便是给反王添兵,一旦反王羽翼丰满,定会再来攻打卫县。
百姓们人心惶惶,不知道今年到底能不能过个太平年,萧家这边依然在紧锣密鼓地操./练着兵马。
孙纬盯着各处铁匠铺子、木匠铺子日夜两班制备兵器,乔长安带着车队去村镇百姓家中买粮,百姓们舍不得将粮食交给官府当税,手里若有富余,拿来卖钱还是愿意的。
张文功负责军饷钱库,孙纬、乔长安都得来他这边领银,每笔账张文功都会核对清楚。
佟穗、萧姑母也在老爷子那里接手了新的差事,从城里招募一批擅长针线的女子,集中于一处为士兵们缝制厚厚的冬衣、被褥。所需的针线、粗布、棉花都由萧姑父采办全了,佟穗娘俩要做的就是监督进度,防着有人偷工减料。
家里陆续有客人登门,佟穗招待两次便失了兴趣,全都交给贺氏、林凝芳应对,她一心扑在新差事上。
十月十二,距离卫城三十里地的骑兵营建好了,当日萧缜便带着整个骑兵千户所的兵马迁了过去。
早上萧缜跟佟穗提过今日极有可能搬迁,黄昏佟穗从老爷子这里得到准信儿,便没觉得意外。
一直到十五这日的傍晚,萧缜才再次踏进萧家的院门,与佟穗打个照面就去见老爷子了,吃饭时祖孙俩再一起来堂屋用饭。
贺氏瞅瞅萧缜,对萧延道:“明日见到你四弟他们,提醒他们也回来吃顿饭,天天待在军营,叫我们怪想的。”
这事萧延站弟弟们那边:“大家都在比着劲儿地练兵,夜里也会演练如何偷袭、防偷袭,别说他们,明晚我也不回来。”
说完,他看向自家媳妇。
林凝芳垂着眼吃着饭,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们母子说话。
饭后,大家各自回房。
东跨院。
这几日佟穗也给萧缜做了一身冬衣,黑色粗布布面,里面絮了厚厚一层新棉。
等萧缜擦拭干净,洗去了一身风尘,佟穗便从柜子里取出这套新衣,让他试穿。
他长得英武,穿黑色更显气势。
佟穗还在打量,萧缜摸摸身上的料子,道:“留着过年穿,在军营穿新的不值得。”
佟穗:“怕你在那边冷才做的,过年谁穿黑色,我会另外给你做一身。”
萧缜:“那就留着回城了再穿,反正我去年那两身冬衣也都好着。”
佟穗也是节俭人,不再劝他,走过来,等着他脱下衣裳后叠好收回柜子。
萧缜却是将厚重的袍子往东边炕头一扔,一把就将佟穗抱到了炕上。
佟穗被他带得心头狂跳,嘴上嫌弃道:“急什么?”
萧缜手里快速地解着她衣边的盘扣,狭长黑眸盯着她:“夜夜都想,你说我急不急。”
佟穗红着脸偏过头。
她也想的,夜里越冷,就越想他陪在身边的时候。
半个时辰闹下来,萧缜才将她搂在怀里说话。
佟穗脸贴着他热乎乎的胸膛,问:“在那边住着还习惯吗?兵练得怎么样了?”
萧缜:“说了你也惦记,二十那日带你过去瞧瞧,那时候骑兵应该也稍微能拿得出手了。”
骑兵骑兵,练成后威风凛凛英姿飒爽,但马上的功夫练起来也难,现在带她过去看,萧缜怕她会笑。
自家兄弟们醉心练兵,除了要备战反王那边,也是在互相较劲儿,都想让自己的兵最厉害。
萧缜管着骑兵营,虽然没有其他骑兵营比对,但他对自己有要求。
佟穗被他说得心里也是一阵发烫。
那可都是保护本县保护自家的兵马,当然越厉害越好.
萧家练兵练得如火如荼,反王那边也没有闲着,到十九这日,反王大军已t经先后占据了西边的云县、玉县,半是蛊惑半是威胁地又在两县招募了两万余新兵,总兵数达到了四万。
这是萧家派探子搜集的战报,城内大多数百姓尚不知情,但萧家女眷都得到了消息。
贺氏、萧玉蝉才飘起来没多久的心又被压了下去,城里也不去逛了,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
敌情在前,佟穗对老爷子与萧缜的信任也微微有了动摇,还是信,但也会在夜里辗转反侧,忧虑不安。
傍晚,萧缜如约回来了,左臂上搭着件天青底色的斗篷。
萧玉蝉第一个迎了上去:“二哥这是自己穿的?”
萧缜看眼后面的佟穗,道:“给你二嫂买的,明早她要随我去趟骑兵营,骑马去,路上风大。”
萧玉蝉马上道:“我也去,你在哪个铺子买的,我也要去买一件。”
萧缜报出铺子名,至于买斗篷的银子,他这个堂房二哥就不管了,也确实没有那么多私房。
萧玉蝉扭头跟贺氏要去了。
贺氏接过斗篷瞧了瞧,道:“里面是羊皮,边上是兔毛,多少钱?”
萧缜:“六两,我提前从张文功那预支了三个月的俸禄。”
卫城军这边军饷定得清清楚楚,普通士兵一个月一两银,萧缜是千户,能拿二两五钱。
贺氏:“……”
萧玉蝉也知道很难从老娘这里要来这么多,跑去找老爷子撒娇。
萧穆:“找你爹去。”
萧守义:“……”他手里哪有一文钱,都给媳妇了。
萧延看看被母亲还给二哥的斗篷,再看向林凝芳。
这次,林凝芳总算回了他一个眼神:不要。
萧延敢给她买回来,萧玉蝉、贺氏娘俩能一起阴阳怪气,她何必为了一条用不上的斗篷惹麻烦.
回到东跨院,得了斗篷的佟穗小声将萧缜说了一顿:“我哪有那么娇气了,非要买这个,又费银子又惹事。”
萧缜:“我花的月俸银,祖父都管不到我。”
萧二爷是真威风,佟穗指指隔壁:“有本事你当着祖父的面说这话。”
萧缜将她拉到怀里:“没本事,只敢在你面前说。”
他心情是真的好,反正银子已经花出去了,佟穗不再念叨,推开他,抱着斗篷坐在炕边,爱惜地摩挲起来。细布料子的面,里面是皮,帽边、领口的兔毛蓬松柔软暖和。
稀罕够了,佟穗开始算账:“这样一件斗篷,大概要用五张羊皮,现在的行情,一张羊皮也就一两银子,这点兔毛跟布料也不值一两啊。”
萧缜笑着看她:“人家把皮毛缝成斗篷,总要赚点手艺钱。”
佟穗:“……”
萧缜也摸了摸斗篷,道:“大户人家根本看不上羊皮,这个你先凑合用,以后再给你买狐皮貂皮的。”
佟穗紧张道:“你有这份心我已经知足了,军营里的银子都是有数的,你可别为了买这个挪为私用。”
萧缜:“我是那种人?给你花的,自然是我堂堂正正赚的。”
佟穗笑笑,走到铜镜前去试斗篷。
萧缜靠坐在炕头,看着她眼里满满的喜欢,只觉得这几两银子花得值。
洗漱后被窝里又是两番热情似火,次日吃过早饭,佟穗跟着萧缜出发了,斗篷抱在怀里,到了大门外要上马时才展开披上,在里面就穿的话,萧玉蝉的眼睛能变成红色。
天青的颜色,好看又不张扬,却衬得佟穗面颊莹白,萧缜跑一会儿马就要看过来几眼。
佟穗不管他,出了北城门便放开速度往前跑了起来。
迎面吹来的风比秋日多了一丝肃杀的寒意,不得不说萧缜这件斗篷确实派上了用场。
跑跑停停,半个时辰后夫妻俩就到了。
骑兵营外是一片平地,十个出自灵水村的百户正在带领新兵们操./练,平地每隔一段距离设有三尺来高的横木,骑兵们一个个驾着骡马飞跨而过,英武矫健。
佟穗:“原来是这样练的,我还以为练到敢骑着马快跑就行了。”
萧缜道:“战场不可能永远都是一马平川,有时候甚至要在山地上交战,这几日先在平地上练习,熟练后也要去山地跑马。”
佟穗点点头。
萧缜带着她往军营里面走:“上午练骑术,下午练枪法与射箭,每日再分别拨半个时辰练骑战与骑射。”
佟穗看到了另一片空地上的一排箭靶。
萧缜见她盯着那边,问:“试试?”
佟穗的箭术没得说,骑射还真没练过。
萧缜去取了弓箭,佟穗解下斗篷丢给他,带上弓箭朝那边跑了过去。
佟穗对自己有信心,可真的接近箭靶要松开缰绳握弓搭弦时,她才意识到骑射的难处。
第一趟佟穗在摸索马背上的平衡之术,跑空了,一箭都没射。
第二趟她陆续射出几箭,有的射中了,有的射了空。
远处训练完一回合的骑兵们纷纷停了下来,望着二太太射箭。
早在佟穗第二趟就能射中箭靶时众人便收起了看戏的心情,当佟穗策马跑第五趟的时候,箭箭居然都中箭靶,这一千多骑兵齐声叫起好来。
佟穗尚未尽兴,因为准度还无法令她满意。
萧缜靠过来,逗她:“要不,你也在这边住下,我回去的时候你再跟着回去?”
佟穗完全能想象她真住下,夜里萧缜会拉着她做什么。
军营重地他也好意思耍不正经,佟穗重新搭箭,转身对准他。
远处张望的骑兵们先是愣住,随即扯着嗓子起哄:“二太太别心软,替我们教训教训二爷!”
佟穗这才记起那边还有一群兵,脸上一热,瞪眼萧缜,收起弓箭朝军营里面跑去。
萧缜笑笑,策马跟上,姿态闲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