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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流光 正文 第31章

所属书籍: 揽流光

    第31章

    霍檀听不听话崔云昭不知道,崔云昭只知道霍檀是越发厚脸皮了。

    待到夜里入睡时,霍檀似乎发现崔云昭不过是只纸老虎,于是就凑过来问:“娘子,若是晚上冷了就喊我,我来给娘子暖暖。”

    崔云昭不理他。

    霍檀也不生气,笑眯眯帮崔云昭盖好了被子,道:“娘子,晚安。”

    崔云昭:“……”

    崔云昭没回话,却很快闭上了双眼,昏昏沉沉进入梦乡。

    梦里,她似乎又回到了属于她的芙蓉殿。

    殿中燃着新香,很香,熏得她脑袋疼。

    她似乎在贵妃榻上浅眠,殿外有两个小宫女在轻声说话。

    一个说:“夫人近来有些畏寒,凝紫姑姑说,还是得叫太医来瞧瞧。”

    另一个却叹了口气,道:“如今咱们这长乐别苑里哪还有太医,都被凌霄宫召回,这边没有人伺候夫人了。”

    这两个宫女的声音都很陌生,显然不是能在她身边伺候的,崔云昭有些在意这两句话,便努力想要睁开眼睛。

    可下一刻,熟悉的鹅梨香便萦绕在她鼻尖。

    崔云昭躺在自家的拔步床中,看着帐幔上熟悉的石榴缠枝文,只觉得心跳飞快。

    她不知道自己是做梦还是回忆起了前世没有注意过的细节,但此时此刻,她却已经把这个“梦”牢牢记在了心里。

    若这梦是真的,那么前世她被毒杀那一日,长乐别苑中就一个太医都没有了。

    还是被凌霄宫召回的。

    崔云昭眯了眯眼睛,刚刚放松的心再度揪了起来。

    要杀她的人,就一点机会都不给她吗?

    就连太医也召回,不让她有一定点被救治的可能。

    崔云昭这边想着,心里头起起伏伏,有些意兴阑珊。

    帐子外,兴许是听到了崔云昭的动静,梨青小声说:“小姐,你可醒了,要起来吗?”

    崔云昭闭了闭眼睛,道:“起来吧。”

    这会儿她才发现,霍檀早就走了,这会儿身边的床铺已经冷了。

    她伸手在那锦被上轻轻摸了摸,叹了口气。

    等洗漱更衣之后,她就坐到了桌边开始用早食。

    今日的早食有她爱吃的花生酥和银耳莲子羹,还有一笼鲜肉烧麦。

    烧麦做的皮薄馅大,一看就是张记的招牌大烧麦。

    崔云昭看了一眼,笑着问:“今日巧婆子倒是勤快了一回。”

    巧婆子仗着是老太太的同乡,平日里贯会躲懒,手艺差还不肯改,还总让福婆子帮她做事。

    往常早晨她都是去临街的王记包子铺买包子回来吃,张记的烧麦可是抢手货,要早些时候去排队才能买的着,巧婆子自然从来没去过。

    听了崔云昭的话,桃绯和梨青对视一眼,两个人便一起笑了起来。

    “小姐,这哪里是巧婆子买的,这是九爷今早一早出去排队买的,回来的时候瞧着肩头都湿了。”

    崔云昭听到这话,心情又升起一点喜悦来。

    霍檀倒是真的会做人,昨日里闹了她,今日就赶紧买了好味来哄她,难怪他身边的人都服服帖帖,对他无比忠诚。

    崔云昭心里这般想,嘴上却说:“也不是单买给我一个人的?正房那边定也买了。”

    夏妈妈端着一盆水仙进来,就听到这话,不由笑着去看崔云昭。

    见小姐眼睛里都带着笑,一看就知道她高兴,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小姐今日可有事情做?”他这么问。

    崔云昭想了想就说:“我要去一趟粮铺,梨青跟着我去就是了,妈妈,我从家里带过来的书,你带着桃绯收拾一下,尤其是医术,单独收拾在一个柜子里,我回来好看。”

    崔云昭不知道毒死她的是什么药,也不知道那日点的是什么香,白小川的线索不明朗,就多方查证,总不能因为艰难,就把自己这条命都放弃。

    夏妈妈就点头应下。

    等她吃完了早食,夏妈妈就说:“给白鹤书院的束修和拜师礼我都已经拟好了单子,小姐回来以后记得拿给夫人瞧。”

    有夏妈妈在身边,一切就井井有条,利落有序。

    难怪前世二婶娘不让夏妈妈跟过来,崔云昭同霍檀的婚事本就惹人笑话,两边的习惯差异巨大,她带着两个年轻的丫鬟过来,三个人都没经验,那日子可不是越过越糟糕。

    可夏妈妈却是过来人。

    有她在,能规劝崔云昭,也能很快摸清楚这个家的一切,那崔云昭的日子才会好过。

    崔云昭忍不住抱了夏妈妈一下,小声说:“妈妈你真好。”

    夏妈妈笑眯眯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姐还跟个孩子似的。”

    她给崔云昭挑了一身夹棉的竹紫衣衫,上身是蝴蝶袖的袄子,下身是百叠裙,再配上绣有竹纹的褙子,崔云昭立即便多了种温婉之气。

    她脸上只简单铺了一层珍珠粉,又在唇上点了些唇脂,披上斗篷就出门了。

    崔云昭领着梨青,刚走到两个跨院之间的月亮门,擡头就瞧见了正在院子里扫地的顾迎红。

    顾迎红穿得很简朴。

    她身上只有一身青色的衫裙,没有绣纹,在领口和袖口都做了袖缘,为的是能长久穿住衣衫。

    崔云昭前世并不怎么关心顾家,如今瞧见了,便多看了顾迎红一眼。

    如此看来,顾家的日子一定不怎么富裕。

    顾迎红也瞧见了她,见她一身金尊玉贵的打扮,不由捏了一下细瘦的手指。

    她眼眸微垂,快步上了前来,细声细语:“见过表嫂。”

    崔云昭应了一声,见正房那边老太太正在窗子里往外看,就笑着对顾迎红说:“顾表妹,家里有福婆子做活,你不用忙这些,好好养病才是。”

    顾迎红擡头冲她腼腆笑了一下。

    正巧福婆子和巧婆子从倒座房里出来,便也听到了顾迎红的话。

    顾迎红说:“家里确实有婆子们操持家务,但我作为客人,又是晚辈,不好在家里白吃白喝。”

    “还是要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崔云昭淡淡笑了一下。

    这是拿话点她呢?

    顾迎红这点心机,崔云昭还真瞧不上,只看向一脸兴味的巧婆子。

    “巧婆子,如今家里同以前不同,咱们也不是那等普通军服人家,你还是练一练手艺,传出去人家要笑话郎君的。”

    巧婆子面上一僵,恨恨咬了咬牙,却只能点头:“九娘子说的是。”

    崔云昭便再也不看她,又去看顾迎红:“顾表妹,我还有事,就不陪你聊天了。”

    她说着,斗篷飞扬,滑过一道完美的弧度。

    那斗篷用的只最细密的汴绸,冬日里披在身上防风保暖,阳光微微一照,便流光溢彩,好看又好穿。

    这样一身汴绸披风,在博陵怎么也要二三十两银子,抵得过普通人家一年的生计了。

    顾迎红站在寒风里,看着她婀娜的背影,手心都要掐出血来。

    福婆子是个憨厚老实的性子,这会儿已经去忙了,倒是巧婆子凑上前来,那双小眼睛眨巴眨巴,开口就挑唆。

    “表小姐,主家的事本来没有我们这些仆妇插嘴的地方,但您也瞧见了,老太太心心念念都是让您做孙媳妇,最是喜欢您。”

    “如今可好,也不知九爷怎么想的,竟是娶了这么个矜贵小姐回来,这家里以后怎么能太平?”

    “长此以往,九爷以后指不定要跟家里离心呢。”

    “表小姐,你同老太太最贴心了,可要为她考虑考虑啊。”

    顾迎红好似听不懂她的话,满脸都是惊慌,小脸羞得通红。

    “巧婆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迎红声音又细又软,“如今堂哥已经成了亲,哪里还要更改的余地,我瞧着堂嫂是个和气人呢。”

    巧婆子撇了撇嘴。

    “她和气什么?整日里嫌弃我做饭不好吃,我来家里好几年了,老太太和夫人都没说过我半句不好,怎么就她来挑三拣四的。”

    顾迎红忙要劝:“巧婆子,堂嫂兴许是见过世面,所以才……”

    巧婆子冷哼一声,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扫帚,直接扔到地上去。

    “不行,这个家还是老太太做主呢,表小姐,咱们去同老太太说道说道。”

    顾迎红便一脸惊慌地被她拽进了堂屋。

    如今顾迎红也住在正房的大屋里,对家里的摆设也熟悉,所以她跟着一进去,很自然就掀开了藏青帘子,让巧婆子先进了屋。

    等进了大屋,两个人就看到老太太正坐在床边吃蜜饯。

    她人消瘦,平日里最爱吃甜的,大夫让她少吃她还不乐意,林绣姑为了她身体好,便不让家里摆这些甜东西。

    因此,老太太越发不高兴了。

    巧婆子最知道怎么讨好她,就偷偷给她买来,让她藏着吃。

    见两个人风风火火进来,老太太忙摆手:“快把门关上。”

    巧婆子关好门,就来到老太太身边,蹲下给她捶腿。

    顾迎红站在边上,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老太太扫她一眼,忽然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就是心眼好,又孝顺,是我同你没缘分。”

    巧婆子眯着一双细长眼,满眼都是算计。

    “老太太,怎么没缘分呢?”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唉声叹气:“哎呦呦,如今九郎都已经成亲,还能休妻再娶不成?咱们家如今可惹不起那崔氏门第。”

    她一边说,一边捶胸顿足:“也不知九郎怎么想的,我同他明里暗里说过那么多回,却偏不听我的,非要去娶那金贵的小姐。”

    “那哪里是咱们家伺候得起的?”

    老太太在这痛心疾首,那边巧婆子脸上笑容更胜:“老太太,其实这事也好办,就看表小姐愿不愿意了。”

    老太太眼睛睁开一条缝:“哦?”

    巧婆子凑上前去,在她耳边低声道:“娶不了妻,还纳不了妾吗?”

    崔云昭自不知老太太这边嘀咕了什么,她上了马车,直奔粮铺。

    听水街比临泉街要远一些,坐马车要一刻才能到,若是今日不下雪,崔云昭走着去也无妨,只是外面实在冷,她便歇了散步的心思。

    梨青坐在马车上陪她:“小姐,昨日傍晚孙掌柜派人上门,说了一下军爷们领军粮的情况,因着小姐特地交代,小二哥便说最瘦小的那位军使还没上门。”

    崔云昭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梨青却有些不解。

    “小姐怎么这么关注那位白军爷?”

    城里的百姓们,大多都对武将敬而远之,即便是最普通的长行,见了也要喊一声军爷。

    没有人敢去故意惹恼军爷,更不用说专门派人去盯着了。

    梨青同崔云昭一起长大,情分不一般,心里疑惑便问了出口。

    若是旁人,崔云昭指定要糊弄过去,但梨青不同,她以后办事肯定还要梨青做帮手,不能把理由给得太过潦草。

    于是崔云昭便说:“我瞧那白小川心术不正,怕他坑害郎君,这才对他格外关注。”

    说到这里,崔云昭擡眸看向梨青。

    她的眼眸很深邃,也很漂亮,那双凤眼有一种说不出的绮丽风情,让人很容易便被她吸引。

    即便从小看到大,但梨青还是忍不住回望向她。

    话到这里,似乎不用崔云昭再多言。

    “我明白了,小姐。”梨青立即道。

    崔云昭却摇了摇头:“你还不是很明白。”

    崔云昭微微叹了口气,她收回视线,看向车窗外的风景。

    今晨刚落一场雪。

    纷纷扬扬,铺天盖地,描白了一整个博陵。

    这座古朴的古城历经百年,即便也曾染过战火,却在如今的乱世之下意外幸存。

    这几十年间的战火,始终没有波及到博陵。

    这也是崔云昭的故乡。

    白墙青瓦,小桥流水,自是一派江南好风景。

    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有的拖家带口,有的顶风独行,冬日虽冷,每个人的脸上却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期盼。

    百姓活于天地,不过为了一日晨昏,三餐四季。

    也不过为了宅门中,血脉相连的亲人。

    崔云昭长长舒了口气:“梨青,郎君如今是军使,那以后呢?”

    梨青愣了一下,她很快回过神来:“以前婚事未定的时候,奴婢就听人夸赞过九爷,说九爷天资卓绝,武艺超群,且有勇有谋,十五岁从军之后,救过无数百姓,保护过许多人家。”

    崔云昭点点头,道:“若非如此,当时吕将军忽然把婚事定给了郎君时,二叔父也不会犹豫之后还是答应了。”

    如今武将当道,只要有本事,皆是未来可期。

    她同霍檀成婚,崔序可能被人说为了参政一职卖了侄女的婚事,也可能被人夸赞慧眼识珠,提前选中少将军。

    换句话说,崔序也在赌。

    他拿现在的名声,赌以后霍檀的飞黄腾达。

    崔云昭的声音很平静:“既然我已经嫁给了郎君,以后就是一家人,他的前程就是我的前程。”

    “这几日我瞧着,郎君绝非池中物,他虽然年轻,心思却很深,我试探他许多事他说话都滴水不漏,完全不像是个没读过几天书的莽夫。”

    “既然如此,那我就需要早早筹备,做好准备。”

    崔云昭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这是梨青这几日对她最深的感触。

    她看着小姐,眼眸中有着自己都没觉察的疼惜。

    “小姐,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在家中时,二夫人对小姐从来不会悉心教导,甚至总是故意挑唆。

    还好有夏妈妈总是时刻规劝,小姐的性子才没长歪。

    老爷和夫人故去太早,在小姐最需要父母教导的年纪里,骤然就离她而去,这对小姐是个不小的打击。

    成婚之前,小姐总是优柔寡断,也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仿佛不去想那些阴谋诡计,日子就总是晴朗的。

    但梨青并不觉得不好。

    大凡世家小姐都是如此,除了小姐,五小姐和家中其他小姐瞧着都大差不差。

    但是后来,她跟随小姐出嫁了。

    来到霍家的第一天,梨青的心就凉了。

    这样的屋舍,这样的人家,这样的婆母姐弟,小姐的日子该怎么过?

    以小姐的性子,还不得整日里悲伤流泪,委屈幽怨?

    当时梨青是很发愁的。

    夏妈妈不在,她跟桃绯也实在年轻,完全没有任何应对的经验。

    但出乎她的意料,洞房那一夜过后,小姐仿佛变了个人。

    她勇敢,果敢,有话直说,一点都不受委屈。

    就连对付正房胡搅蛮缠的老太太,小姐也能笑着阴阳怪气,而且完全不拿她当一回事。

    面对姑爷的时候,小姐更是落落大方,一点都不扭捏。

    也正是因此,小姐在这个家的日子,一下子就好过起来。

    她能看出来,姑爷是个能人,也很聪慧,他尊重小姐,怜惜小姐,能认真听小姐的每一句话。

    这样的郎君,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梨青狠狠松了口气。

    尤其是小姐又把夏妈妈接了过来,梨青就更放心了。

    可放心的同时,她又很心疼小姐。

    要不是一定要面对无法摆脱的困境,人又怎么可能一夜长大呢?

    梨青不由有些走神。

    崔云昭见她眼神发直,就知道她在发呆,于是轻轻拍了一下梨青的手。

    梨青猛地回过神来,脸上微红:“小姐。”

    崔云昭捏了一下她的手,语气却很坚定:“我要过好日子。”

    “梨青,我要过人人羡慕的好日子,”崔云昭说,“可好日子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是需要我们努力争取的。”

    梨青只觉得眼底发热,眼泪几乎都要滚落出来。

    “所以啊,我得谨慎一些,不能让人挡住我过好日子的路。”

    崔云昭找了个完美无缺的理由。

    不过,这也并非只是理由,在她心底深处,确实如此想。

    重活一辈子,她一定要比上辈子过得好,也一定要让身边的人都幸福。

    梨青眼泪汪汪看着崔云昭,使劲点了点头。

    “好的小姐,我会陪在小姐身边,以后有事,小姐只管吩咐。”

    崔云昭笑了一下。

    她伸手摸了摸梨青的脸,拂去她脸颊上的泪:“傻丫头,哭什么呢。”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马车便在福记粮铺前停了下来。

    梨青已经擦干了眼泪,陪着崔云昭下了马车。

    昨日她刚来过一趟,今日再来,门口的小二哥自然还认得她。

    一边喊掌柜,一边迎了出来:“东家娘子。”

    崔云昭点点头,快步进了粮铺,这才避开了漫天肆意的风雪。

    粮铺里并不算暖和,只在中间放了早就熄灭的炭盆,这样不会让粮食发霉,又不容易起火。

    孙掌柜从柜台后探出头,就立即上了前来:“东家娘子怎么过来了。”

    崔云昭笑笑,说:“我回去同夏管事商量了一下,觉着近来粮价有些高,担忧城中的百姓会无米下锅,故而想来同掌柜商议,看是否不再调高米价。”

    如今城中的粮铺有五家,除了世家大族的旧年经营,就是新晋武将的新开铺子。

    崔氏并不经营粮铺,只有崔云昭从母亲那里继承了这家粮铺,一直都由夏妈妈打理。

    孙掌柜以前除了逢年过节上崔氏拜见,几乎没怎么见过崔云昭,今日一见,倒是对这位东家刮目相看。

    看来这位崔氏千金也并非传闻那般眼高于顶,不谙世事。

    倒是颇有些悲悯心思。

    孙掌柜领着崔云昭去了里面的厢房,道:“东家娘子坐下说话吧,这里面暖和一些。”

    待崔云昭坐下,孙掌柜便道:“东家娘子的主意倒是极好的,左近百姓若是知道,定也会感激咱们,只是其他的粮铺肯定会被百姓抨击,到时候关系可能会有影响。”

    城中的粮价大多都很稳定。

    一家卖八十,另一家大概也是卖八十,左不过一两文钱的差距。

    “以我的经验,若是陈米一直不下,新米肯定还要涨价,往年粮价高时,可达百文。”

    粮价低时在六十左右,高达百文,几乎过倍,这让普通百姓如何承担?

    崔云昭问:“往年的陈米价值几何?”

    孙掌柜答:“往年陈米若多,大约在七十五钱上下,而新米则在八十至九十之间,有时陈米并非一年米,可能是两年或三年,实在不好吃。”

    陈米这个价格不高不低,虽不好吃,却能解燃眉之急,让百姓可以度过寒冷冬日。

    尤其是城中百姓,家中没有田地,靠着城中的粮铺度日,若是城中粮价高居不下,是会饿死人的。

    崔云昭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

    她敛眉深思,看起来沉静又凝重。

    孙掌柜的神情也慢慢郑重起来。

    这位娘子以前不经事,从不对铺子里有指点,但人总会变,尤其她已经成亲,嫁与军户,自己立起来也不无可能。

    想到霍檀的名声,孙掌柜不由更慎重了。

    “东家娘子,不是我贪那几两银子,只是城中的粮铺关系错综复杂,我们若是降价,别家降还是不降?这恐怕会让霍九爷难做。”

    崔云昭愣了一下。

    没想到自家的粮铺还会牵扯到霍檀。

    不过她起初却未想那么多后果,只想着能让百姓们吃上饭,现在这么一听,倒是不太好独断专行。

    崔云昭思忖片刻,道:“那我回去同郎君商议一番,再来同你说。”

    孙掌柜松了口气。

    “东家娘子,若是实在不行,咱们也可以施粥,能帮一点是一点。”

    崔云昭点头:“我知道了。”

    说到这里,她正想问什么,房门忽然被敲响。

    孙掌柜微微蹙了蹙眉,还是道:“近来。”

    门外探进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郎,他眼睛一扫,就看到了崔云昭。

    于是他跟个猴子一样窜进来,小心关上房门,对两人见礼:“东家娘子,掌柜的,那个小军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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